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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闲谈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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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两人决定分头行动的时候，绫千里操控人形默默跟上了五条悟的脚步。
对于礼仪并不十分在乎的小少爷在脱离老师的视线范围后就更随意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助教的兴趣，脱掉的墨镜现在也没有戴回去，目光牢牢盯住人形，试图发现这具构造体与人体的区别。
外形的确和真实的人体一模一样，咒力的循环也同样和本体没有区别，瞳孔的缩放、心跳的频率、呼吸的起伏……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这具人形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就连六眼也会判断这是一个普通的咒术师吧。
很想攻击她试试看，从伤口流出来的血也会和正常的人受伤之后一样吗？皮肤的质感纹理也是吗？肌肉筋脉的断层和骨骼的断截面呢？直接接触的话，触感之类的也是完全模拟好、没有任何问题的吗？
对此充满好奇的猫咪思考了一会，因为被挚友的正论轰炸过而勉勉强强压下自己的攻击欲，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圆润脸颊气鼓鼓地嘭起一块，让人很想试试那软糯的像一团大福一样脸颊的手感，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
至少，为了转移自己偏离的关注点，绫千里开口挑起了新的话题：“五条同学对这个人形很好奇呢？”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对你的咒力特性开发手段很感兴趣啊，如果之后就这部分开课的话，我会去听的。”
他卡在反转术式上很久了，虽然本人确信自己一定会掌握反转的技巧，但是一直等待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灵感未免也太过无聊，他当然更希望自己尝试更多方法手段，要是能够提前理解顿悟就再好不过。
现在，突破的契机都已经被送到他面前了。要他装作不知道，甚至禁止他对“答案”出手，不觉得稍微也有点太勉强他了吗？
就像是在饥饿的猫猫面前摆上丰盛的大餐，却不允许猫猫动嘴，连试图伸出的爪爪也被坚定地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眼前的美食，鼻尖都能够嗅到那令人垂涎的香味，像被一把锋利的钩子牢牢吊住了胃，但又只能忍耐食欲的刺激撩拨而无法反抗。
一向所有需求都会被全数满足的神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不得不开始加速思考，试图用不断冒出的奇思妙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目光也从对方身上移开，关注起周围的环境中被留下不自然痕迹的地方。
“现在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比较好。五条同学，你对这个事件有什么看法吗？”
随时准备提供引导的好助教顺着对方的行为，将重心放回任务中，打算根据五条悟的思路来展开教学。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在信仰什么神明吧。”
五条悟开口说出了让绫千里颇为意外的话，面对助教讶异的目光，他却并未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仿佛不假思索就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些石头不过是障眼法，或者说是装饰品，是与本质相去甚远、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咒灵的真身、诅咒的源头根本就不在石头上，那上面不过是一点和目标接触过而遗留的咒力残秽。看时间和残秽的遗留程度，大概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绫千里忍不住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少年身上，细细描摹对方展露的一切。
现在才十五岁的五条悟，和二十八岁的他区别有点大。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喜怒分明，情绪波动能够轻而易举被他人看穿。
虽然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睥睨态度，常常忽视对他人的礼节，用命令般的口吻说话，但那并非是认为自己应高高在上的傲慢，而是习惯于自己的超然地位，觉得其他人理应认同自己。
在谈论到信仰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平静，那是确实见过真正有信仰的人的表现后，见到赝品时才会露出来的表情。
说来也是，真正被当作神子供奉着养大的五条悟，不会有谁比他见识过的信徒更多了，天赋的六眼只会让他更快速、冷静地看破对方的真实，任何伪装掩饰都是徒劳。
天生的神子在努力适应挚友眼中的世界，虽然这种磨合让他十分不愉快，但是外面的世界带来的新奇趣味足以压过这束缚。
他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也让他在即使没有了解事件的全貌时，依旧能够准确抓住问题的核心。
该说不愧是六眼的确名副其实呢，还是说这能力的拥有者本就具备得天独厚的才能与天赋？即使是连本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最微小的一丝破绽，也会被死死抓住，追根究底探明真相。
“那么，你打算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几乎是抱着一种欣赏的心态旁观五条悟的行动，但绫千里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试图让少年更近一步理解事件的本质。
“之前说过的‘山鸣之声’，那个东西绝对和村里的事有关。他们不就是因为这事才联系上总监会的吗。”
在辅助监督的报告中描述了有关村民提供的证词，多为“山神发怒的声音”、“是神明降下的惩罚”、“没办法进山了”……
对于靠山生存的山之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危害了。即使是神明，也要在人类的生存延续的执念前让步。
所以，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关系，村长求到了有关人士的头上。
于是，作为可能涉及到神道信仰与诅咒结合的高危事件，就稍微隐去些缘由，被派发给了能力强大的、被各方重点关注的一年级生——还有据说会去高专当老师的绫千里。
思路非常清晰的少年没有被六眼带来的多余信息干扰，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问题的根源，“山鸣之声”的出现是最终结果、是外在表现，从这里开始往回追溯，毫无疑问一定能找到诅咒的源头。
“所以，要进山里去找到村民目睹的事发地点，那里留下的痕迹也不会被你的眼睛遗漏，之后就可以加快速度，直接追到诅咒的所在地。”
五条悟挑眉，笑得露出两粒尖尖的虎牙，少年人所独有的神采飞扬和那股张扬自信扑面而来，“没错。”
还不赖嘛，他的这位新助教，脑子转得也挺快的。
两人交谈间，已经逐渐靠近了报告中提到的——被吓得语无伦次的目击者所描述的山神现身的地方。
“哇，还真是个大家伙诶！杰肯定会喜欢的。”
五条悟打量着这片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的土地。
无论是被拦腰截断的巨大树木、连地皮都被翻起黄土外露的地表还是破坏痕迹十分明显属于巨型野兽的爪痕，都表明这只咒灵绝非他们平时对付的那些普通货色。
单看破坏力，绝对是个特级。
“即使是在自己的老巢里，也谨慎地没有留下咒力残秽吗？”
如果是六眼的话，收敛咒力、不留一点残秽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但对于将破坏、杀戮作为本能的咒灵来说，这种程度的技巧已经超过它们能够理解的范围了。
即使是特级咒灵，也不可能立刻就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咒力。
是舍弃了某些方面的能力对隐蔽性进行了特化？还是说本身术式就是这方面的能力？
稍微，确认一下。
察觉到问题的五条悟靠近那些爪痕，试图借此看清咒灵的行进路线。他多扫了几眼，随口道：“还是说那个‘其他力量’做了什么把咒力掩盖过去了？”
绫千里点头应和了他的话，“因为五条同学的力量完全属于咒力侧，所以六眼也没能看见。这里留下的力量，曾经属于一位神明。”
“还真是啊？”
他迅速回想大脑中关于神道的相关知识，同时也注意到了微妙的地方：他的这位助教，虽然在咒术界任职，但是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貌似不仅仅限于咒术啊？
至少，在被提示之前，他完全没有思考到神明相关的方面去。
面对五条悟意味深长的眼神，被称作“魔女”的存在表情不变，“关于其他力量体系的了解说明，那就是另外的课程了。不过，因为这次事件涉及到了神道方面，有关的知识我会给你们进行补充说明。”
绫千里指着六眼看不见的力量残留，“比如说，五条同学，你知道神明该如何分类吗？”
“用职责、权柄范围之类的划分。”
虽然是不曾多加关注的方面，但这种基础到可以被称为常识的问题他还是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错。但是，是更为简单便利的划分方式——根据祂们的诞生方式不同进行分割。”
绫千里首先肯定了被大众所熟知的那一种方法，随即提出了目前为止甚少有人研究的另一种说法：“有神明诞生于世界存在之前，有神明诞生于自然变化，有神明诞生于神之间的交｜合，也有神明诞生于人类的信仰。最后一种，作为血脉后裔的五条同学应该很清楚吧。”
五条悟一点就通，“我家的老祖宗啊……”
菅原道真。
咒术界公认的日本大怨灵之一，御三家中五条家的先祖，生前是威名赫赫的大咒术师，以一己之力推动了咒术盛世的到来，死后化作咒怨作乱，天皇特地为其建造神宫以平息其怒火，最后享信仰而成神。
表世界的人们尊其为“学问之神”、“雷神”，他被供奉在北野天满宫，尊称天满大自在天神。
“以人类之身成神，当时引发了剧烈反响。无数人都希望能够复制这种成功，但最接近的一次也不过是成就了‘两面宿傩’的鬼神之名。”
“不纯的信仰，最终也只能制造出‘伪神’——诅咒之王，不过是无法成为真神而诞生的失败品。”
五条悟挑眉，“你的意思是，这里的那个‘神明’同样是因为信仰不纯才堕落成咒灵的？”
绫千里摇头，她能够清楚地看见这里残留的神力，清澈灵动又端庄光明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后继无力，已经虚弱到即将消散的边缘了。
“正相反，这位神明得到的信仰十分纯粹，但是现在却在消亡啊。祂的信徒在减少，这对于从信仰中诞生的神明而言，是十分致命的。”
天生的神明不会因为信仰的增减而虚弱或强盛，只有因为愿力而诞生的神明才会被限定在这样的规则中。
“一旦人的信仰消失，因这份信仰而诞生的神明同样会跟着消亡吗……”
五条悟得出结论后反而显得有些恼火，“这不是比咒灵啥的好多了吗！这些垃圾就不能多和神明大人学学，自己解决自己吗？还要劳烦我这样的大帅哥耗费青春时光去做垃圾处理的活，真是烦死了。”
他皱起眉，嘴角下撇，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像是在对着亲近的人撒娇，连话尾都软软地拉长拖音，举世无双的眼眸中燃起的一点火气丝毫无损他身上那股张狂劲儿，倒是让那张童颜更显昳丽纯美。
交谈间，他们已经顺着六眼观测到的痕迹一路走到了十分深入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隐藏遮掩，两人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是为了‘祭祀’而专门修建过的地方呢。”
五条悟左右扫视了一遍，肯定道：“这种程度的磨损痕迹，绝对是已经使用过有些年头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幽暗深邃不见一丝光亮的山洞，足够宽阔的入口和修整成道路直通深处的小径。
“六眼的话，从这里能够看见内部吗？”
“啊，非常清楚。倒不如说，清楚到让我觉得有点恶心的程度了。”
他笑着回答了助教的问题，那双闪烁着湛然神光的瞳孔却直直望向山洞深处，仿佛穿透了山体的遮挡，正注视着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本体，就在里面喔。”
少年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完全不加掩饰。仿佛只要绫千里一声令下，他立马就能一发苍将整个山洞轰个稀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