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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环环相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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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地对峙还未开始,孟酌言就笑起来:“真自信啊,可惜你连人都不是。”
他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看着小鱼拔出的剑,摇头故作惋惜地说道:“放一个傀儡出来,糊弄谁呢?做得不错,可惜离你本人还是差远了啊。”
说罢,他手指微动,不知做了什么,逼得小鱼动作迟缓地后退。
“过来啊。”孟酌言抽空回头笑盈盈地唤岑靖,只是眼神不似人,虽然知道不是冲着他,岑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孟酌言没留意到岑靖的神态,悠哉悠哉地把假人傀儡逼到了石头路上,踏上石林地面时,伸了个懒腰。
“唉,你说你是真傻还是自信呢?这片石林可没什么拦路的东西啊。”
他戏谑地勾动手指,让面前的偃偶没法动,嘴上还不饶人。
他似是没注意到,身后高高的石柱上,有人一跃而下。
听见两剑相撞的声音,孟酌言转头弯了弯眼睛:“还是说你当我傻呢?这位天念宗弟子修为不凡,可不会干看着。”
岑靖推开女子细长的剑,又见那剑一扭,以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身后。岑靖撤剑,全身带动那剑一转,硬是逼得女子转了方向,阴冷的剑风也被岑靖的内力拦住,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女子没料到他看着年少,气息如此稳重,当即往后一退,摸出瓶子就冲岑靖脸上泼。
岑靖不躲不闪,硬是靠着内力给挡开了。但他也不能再往前,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真正的小鱼丢下偃偶跑掉了。
孟酌言遗憾地摊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岑靖往身旁一扯,偃偶爆炸的冲击把两人重重地推到了石柱上。
岑靖闷哼一声,尽管有屏障挡着,还是不小的冲击。
“还好吗?”孟酌言撞到岑靖身上,没受伤,顺势扶了他一下。
岑靖摇头,示意他看刚才的位置,烟尘散去,摇摇欲坠的石柱显露出来。跑已经来不及了,岑靖看着砸下来的巨石,还是撑起结界硬挡。
孟酌言双手交叉又展开,岑靖终于看清了他手上操控的丝线,形成一张网,迎着巨石,将巨石切成了小块,哗啦啦落在结界上,顺着结界滚落在地上。
轰隆隆的动静停下时,落石已经围成了墙,险些就要把他们埋住了。
岑靖见孟酌言背对着他蹲下身,挪了一步,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孟酌言缠手的白布上,血色一点点蔓延开。他颤抖着扯掉白布,一条条纤细的伤痕正渗着血。
岑靖按住他直接扯掉白布的手,帮他慢慢解开上药,见这家伙一脸憋屈的样子,心道孩子心性,冲动又怕疼。能切开巨石,力度只大不小,能直接莽上去用傀儡线切,也不知是自信还是毫无常识,先前那副精明样顿时荡然无存。
“我是没怎么出来过。”也许猜到他在想什么,也行只是单纯想缓解一下尴尬,孟酌言开口说道,“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呃……我不只是说这个,还有前面的毒物。”
“年纪不大,嘴还挺毒。不过,你的实力配得上。”岑靖有意逗他,又觉着话说过了些,便补了一句。
“和我兄长很像吧?我跟他学的。”小公子闷闷不乐地说,“其实我也没见过他这样,都是听别人说的。”
“嗯……那确实……差不多。”岑靖回想仅有的几次见面,孟灼华待人温和,招式都是一招毙命,鲜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过他也不忍戳穿,只好含糊地跟着点头。
他也终于发现为什么总觉得孟酌言身上有违和感,就像小孩模仿大人一样古怪,硬生生套上了一个模板。
奇怪的兄弟,岑靖心想,不过这是他们家事,自己还是不说为妙。
“不过我发现了一点线索。”孟酌言不太自在地收回了被包好的手,“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这整座山是一个阵法吗?”
岑靖抬手,按着孟酌言指点的方位破开了几个空缺,清出一条路来。
两人加开了离开的速度,孟酌言方向感确实很好,绕来绕去居然真拐到了山顶。
山顶雾气缭绕,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中心巨大的祭坛,其上人影晃动,而下方沿路长满了野花。
岑靖还没开口问,孟酌言已经凝出一小簇火,丢在了花上。
火焰违背常理迅速烧成了大火,眨眼间便将眼前的花海焚尽,雾气和烟混杂着散去,露出了实际破破烂烂的祭坛。
“你说整座山是一个阵法,那么这里莫非就是阵眼?”
眼前的一切如幻影般消散得太快,极为不真实,岑靖起了疑心,转身却不见孟酌言身影。
“不,我即阵眼。”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癫狂,从祭坛上传来,明明相隔甚远,他却能清晰看到对方身上布满血痕,血泪沿着脸颊留下。
“落阴!”
岑靖惊醒过来,把身旁坐着的孟酌言吓了一跳,夜明珠险些扔出去。
孟酌言把手上摆弄的东西仔细地收好,问他:“你以前魂魄受损过么?居然这么轻易就晕了过去。”
岑靖揉了揉太阳穴,已经从混沌中意识到自己先前是在梦境中,但他完全没有想起是从何时进入的梦境。
“我不知道,至少我不记得。”尽管如此,他还是先回答了孟酌言的问题,随即才问,“我怎么了?”
“我们刚上到山顶,前面是死路,你便拔剑试着击破了石块,但是碎的却是地面。那一瞬间,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但肯定是被影响到了。”孟酌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听到了这座山的亡灵聚于山顶哭嚎。”
岑靖将逐渐模糊的梦境描述给了孟酌言,少年听完他含糊不清的描述,点了点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而不是什么受意识影响产生的梦境产物吗?”
这问题问得岑靖一愣,没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孟酌言没在意,又说:“你知道吗,你刚刚叫了‘落阴’这个名字。这也是为什么我确定你是魂魄受损被影响而不是单纯的被刺激。”
说着,孟酌言跪坐起来,将手点在了岑靖的额头上。
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妖冶的眼睛,岑靖脑子一空,回神过来才发觉中了术,只觉头疼。
孟酌言飞快地收回手,解释道:“我术法不精,只能趁你不留神才有效,只是查看一下,绝无他意。”
岑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却因着头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孟酌言疑惑地歪了歪头,低头看自己的手,嘀嘀咕咕地说“我记得没有副作用啊”。
岑靖闭目缓了一会儿,才解释道:“与你无关,梦中醒来后便有些头疼。你看出什么了吗?”
“你知道自己的魂魄是一块一块的吗?”提及这个,孟酌言严肃起来,“虽然看得不是很清,但确确实实是碎裂一样,只是裂纹上有东西又把碎片连起来。”
魂魄碎裂,便会像碎掉的糖一样更容易融化,只要能保证不彻底分开,便与常人无异。
但是裂痕抹不去,遇上孤魂野鬼,就像水流入缝隙一般轻而易举。若是受损缺块,便会引得无主的魂魄碎片企图填补。单纯的受损,还能炼化碎片填补,但是裂痕是补不了的,即使补了也仍然存在新的裂痕。
“总之,魂魄损失无论如何都很容易被影响,你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吗?”
岑靖无奈地说:“你觉得天念山上有机会遇到孤魂野鬼吗?实话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下山。”
孟酌言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吗?”
岑靖一脸无辜,就差把“真的不知道”写在脸上了。
孟酌言懒得再与他说,站起身拍拍衣摆:“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若好些了便跟上来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此地不宜久留。”
“一起走吧,头疼而已。”岑靖撑着站起来,靠着墙缓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孟酌言停下等他,顺手放了只偃偶出去,把夜明珠递给岑靖,操控着偃偶在前走。
那偃偶走路极为自然,岑靖忍不住看孟酌言的手,细长的手指扭曲出了奇怪的姿势,实在是外行无法理解。
“看什么?”孟酌言被他看得不自然,别扭地动了动手,前面的偃偶也崴了脚。
岑靖立刻移开了目光:“失礼了。只是,你小心刚才的伤口。”
他刚说完,孟酌言就嘶了一声——原本他很好地避开了伤口,被岑靖这么一打岔,傀儡线偏移勒到了伤口。
“你别说话了。”
“抱歉。”
两人安静地在地底走着,道路似乎无穷无尽,又能微妙地感觉到弯曲与向下。
夜明珠的光芒裹在黑暗中,给人一种愈来愈黯淡的错觉,黑暗中感知失常,两人皆不知走了多久,只能放轻动作,专注于周围。
细碎的小石头碰撞声响起时,孟酌言警惕地用力往后一拽,脚向后迈出,撞在了岑靖身上。
岑靖扶住他,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问道:“到底了还是路断了?”
孟酌言蹲下身,接过岑靖递来的夜明珠,照出了面前不见底是大洞,还有前方同样继续延伸的路。
“这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这两条道确实显得刻意,就像是故意让人做出选择。
“我更倾向于这是因为不能横着开辟而朝下打出来的岔路。”孟酌言又把夜明珠递回去,拍拍手上的灰,“继续走还是跳下去,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