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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学,泡面来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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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报道,意味着一场军训正等着这些初入高中同学们。三中作为一所重点高中,虽不是市里的No.1,但说是No.2也没什么争议。今年力求将军训模拟仿真,贯彻军人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于是全体高一同学都住校,开始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封闭式军事化管理。
“扬——哥——”纪扬正走在去班级报道的路上,就听见身后由远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他的初中的哥们韩进铭。他偏过头,一个脑袋就从身侧探了出来。
“扬哥扬哥,没想到吧,我和你都在一班。”韩进铭喜气洋洋地勾住纪扬的脖子,“一暑假没见想我了没?”
“说实话,别伤心,一点没想。”纪扬笑着掰开了韩进铭的手。这家伙比自己矮了不少,还老喜欢勾自己的脖子,每次都是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重得要死。
三中根据中考成绩,由一班到十三班分班,一班至三班就是传说中的重点班,其他是普通班。
“多亏了咱们俩中考前恶补,抱佛脚抱的好,这才都进了重点班。”韩进铭也不介意纪扬嫌弃自己,继续道,“不过啊不在一个宿舍,啧啧,太遗憾了。”
“说起宿舍,我们是一班,可宿舍为什么不是从我们开始排?我在咱们班第一个宿舍,编号都到108了,前面七个是哪个班的?”
“是14班。或者说是基地班。”韩进铭突然伸手一指,在他们的教学楼对面有一栋独楼,“看见没,基地楼,基地班专属。他们都是些变态,考进三中靠的不是中考分数,而是自主招生,是提前从各个初中被挖来的,听说今年的中考状元就在这里,可把校领导高兴坏了。要知道三中虽然也算市重点但生源一直搞不过一中,今年刚开始办基地班,看来是要打翻身仗了……”
韩进铭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话痨兼情报达人,可劲了叨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这么牛逼……”纪扬瞻仰了一下,但也没啥不平衡的感觉。毕竟他自己初中的前两年都没认真学,最后半年拼了老命上到了三中第二好的班,也算是知足了。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姓白,教语文。这人老了又教文科,哪怕是男人也免不了啰里啰嗦。新开学琐碎的事情很多,纪扬听得直打瞌睡,缩在最后一排马上就要和周公面基成功了。迷迷糊糊间就听见几个关键词,什么军训要收手机,不能用电子设备,熄灯不能讲话,都是些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老套的规矩。
“好了,我们现在进行最后一项流程。”白老师在讲台上说。底下不少人都压低了声音欢呼:芜湖终于是最后一个流程了!
就见白老师拿出了一个塑料大盒子。众人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从第一列开始啊,带手机的都给我放进来。别藏着掖着,和你们说,今天没用,我可带了好宝贝。”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金属探测仪。
“老师您至于吗……”班级里顿时唉声遍地。随着老师走过越来越多的人的身边,这塑料大盒已经快装满了。终于,白老师绕到了纪扬的身边。
“老师我没带。”纪扬一脸纯良与无辜。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确实没带,但只是没带到班里,放宿舍了。
“真的?”白老师眯着眼睛看着他。这年纪的男生,手机不贴裤揣兜里那他是绝不信的。况且眼前这个小伙子,那一看就不像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刚刚和周公会面的情形自己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的,哪可能不带手机呢。于是,被闲置了大半个教室的金属探测仪登场了。
纪扬看着白老师手里的金属探测器在自己裤子口袋周围抹了抹,又再包上抹了抹,没有声音。白老师满脸狐疑,纪扬说道:
“老师您别不信啊,我初中就住校了,知道手机不给带就没带了。”
白老师还是最后看了纪扬几眼,眼中带着三分怀疑地走了,一边默默在心中记下了:班里那个长得最帅的男生可能藏手机。
韩进铭坐在前面几排,遥遥给纪扬竖了个拇指。纪扬心领神会,挑眉笑了笑。
晚上回宿舍。哪怕电子产品收得差不多了,但同龄人聚在一起,没乐子那是不可能的。男生大都自来熟,没几分钟就吆三喝四地“坦诚相待”去澡堂洗澡了,再加上各种桌游棋牌层出不穷,总之这是绝大多数人第一个完全离开爹妈视线的夜晚,为了纪念这难得放纵的时光,少年们都撒泼了似的玩。
直到十点熄灯,走廊里响起了宿管阿姨沉重的脚步声,大家考虑到班主任的叮嘱,想着这第一天还是给老师留个好印象的好,便乖乖安静下来。
但纪扬没有爬到床上安心闭眼。
他此刻看着眼前的一片乌漆墨黑,非常想死。
他并没有仔细听老白(一班的人已经取好了外号)的叨叨,导致他并不知道熄灯时间,并在熄灯前的五分钟刚刚泡了一碗泡面。此刻刚好能吃,也刚好熄灯。
宿舍里的其他人陆续溜了回来,闻着宿舍里的浓烈的香辣牛肉面的味道,一致同意把纪扬连人带面给关到阳台上。
于是纪扬捧着他的方便面独自出现在了宿舍的阳台。八月的晚上风很小,只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丝丝凉气。纪扬找了个路灯照得到的角落,准备把夜宵速战速决了。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孤单。
隔壁宿舍,那个传说中基地班的宿舍,此刻阳台上也站着个人。借着路灯,能看清这人的侧颜轮廓分明,正拿着几张纸看着什么。
不愧是基地班,这还没开学就学上了。纪扬在心里佩服。就见对方吸了下鼻子,似是闻到了什么,把头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的面。显然是被泡面的香味给吸引了。纪扬看清了这人的正脸,冷冷的看不出表情。但想来大半夜被泡面香到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估计心里骂着呢……嗯这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纪扬猜骂的大概还挺脏。
但纪扬本性使然,还是主动打了招呼,脸上挂上笑歉意道:
“不好意思啊,我这刚泡完就熄灯了,因为太香被舍友赶出来吃。”
对方不说话,又把头转了回去。
“这样,我让你嗦两口,你看着大半夜的,香到别人我也不好意思……”
对方想回绝,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纪扬已经手脚麻利地一手托着泡面,一手撑着栏杆从自家阳台翻了出来。因为是一楼,离地顶多一米五的距离,男生轻轻松松就跃了过来。捧着他的方便面朝自己跑过来。
“不,不用。”对面的人被纪扬雷厉风行的行动力给震惊了,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不用客气,不嫌弃你,你先吃好了。”纪扬用叉子把面叉起,在对方面前摆了摆,如果说之前的味道只是“惟有暗香来”,那么现在就是把人的头按到茉莉花丛里,香气扑鼻,饥饿感呈几何倍数增长。对面的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他仍坚定地摇了摇头。
双方僵持了一会,终于是纪扬妥协了。他一边嗦面,一边说:“那你让我进你阳台呗,站在草丛里吃面好尴尬哦。”
对方面露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让开了点位子。纪扬翻过了围栏,也不下来,就坐在了上面。昏黄的路灯照在他刚洗完蓬松的头发上,发丝好像都变成了暖金色。
“你叫什么?”
“凡叙。”
“哪个樊?樊,嗯……两个木两个叉……”
“平凡的凡,叙述的叙。”凡叙打断道,语调平平,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纸。
“你在看什么呀……”纪扬忍不住凑到了他面前,带起了一阵泡面的香味,香得凡叙只想翻白眼,“尊敬的各位老师,教官,同学们,早上好……”
“别念了。”凡叙将纸立了起来,遮住了纪扬的视线。他看着眼前的人喝了一大口汤,继续说:
“牛啊,这是明天开营仪式的演讲稿吗?你上去讲?好家伙没看出来你居然是大人物!”
凡叙没有理睬纪扬的恭维,挪了挪脚步,远离了他一点。结果纪扬也跟着挪屁股凑到他旁边。
“我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市状元?男的女的,叫什么?”
凡叙不说话,嘴唇微动还在默念手里的稿子。
“哎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去你们班抢人。就算我去抢,那人家肯定不愿意啊,毕竟是基地班嘛……”
“基地班和其他班没什么区别,只要自己好好学就都能学好。”凡叙突然打断到。
“啊,对!你说的有道理,觉悟这么高,不会……”纪扬从栏杆上跳下来又凑近了点,“不会那个市状元就是你吧?”
纪扬跳下来才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半个头,这人简直是奔着一米九去的,一下子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下意识的就踮了踮脚,试图弥补一下差距。
凡叙抿着嘴看着稿子,末了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他,“吃完了赶紧回去睡觉。”
“哦……”纪扬说道,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尖锐的巨响打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