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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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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林中。
刘景钧正骑着马追着一头梅花鹿,他神色紧张,死死地拉着手中弓弦瞄准着,好半晌才等到那鹿终于从林木中蹿了出来。
时机已到,他松开手,箭矢“嗖”的一声飞过去,离鹿只毫厘之差之时,却有另一只箭矢从他身后袭来,一阵劲风带过,他的箭被劈开掉在了地上。
鹿也被那后来的那支白羽箭射中,应声倒地。
刘景钧回头,看见不远处宋云辞悠然地骑着马,收起弓对他似笑非笑道:“原来是五殿下在此啊,恕臣眼拙,不小心抢了您的猎物。”
一旁的秦煊睨着眼睛快喷出火来的刘景钧,随意将胳膊搭在宋云辞的肩上憋笑道:“五殿下素日里最是宽宏大量,必不会与你这受伤之人计较,如今正好,一头鹿足以让你交差了。”
冬狩规矩,无人辩驳。因其临近年关,总要博个好兆头,人人都须夺得猎物,不然帝王之怒可消受不起。
刘景钧收回目光冷笑一声道:“宋世子真是好箭法。”
宋云辞打掉了他肩上的爪子,声音有些慵懒道:“啧,要不这样,秦世子狩猎有道,等围猎结束了,他送你几只猎物便是了。”
秦煊:……
他才懒得为了那三瓜两枣去争好吗?即便夺得魁首,景和帝不过是提拔官升一级,或是赏赐些财宝,可他已贵为藩王世子,缺那点子玩意儿吗?
宋云辞说完又垂眸看向刘景钧,清贵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
刘景钧身边的几个护卫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刘景钧半晌后才勉强收敛了情绪,对着两人轻声笑道:“本皇子身子好的很,没伤没痛的,一只鹿而已,权当是我送与世子了。”
他说罢甩起缰绳,阴沉着脸转身离去了。
秦煊看见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冷声骂道:“他刘景钧也好意思狂啊?也不想想你这伤是为了给谁家守江山而受的,都十九了连个王都没封,除了中宫嫡子这个身份还算个屁啊他,文不成武不就,之前还想让阿霏堂堂侯府嫡女做他的侧妃,怎么不死了算了。”
“慎言,阿霏名声要紧。男人就这样,爱把自己当回事。”
秦煊:……
“你们几个将这头鹿拖走,我再混个两炷香便出去。”
“是。”
宋云辞吩咐完便拉起缰绳朝北走去,秦煊连忙跟上,他一路上随意搭弓射了几只野兔,宋云辞刚准备出言嘲讽,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
他继而垂眸看向小路旁积雪化开的一处水洼,已滴滴答答地溅出了不少。
竟然下雨了。
秦煊也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感受到越来越多的雨滴打在身上,他胡乱抹了一把脸道:“刚才还晴空万里,怎的突然就下雨了?”
冬狩是大事,钦天监早已推算过今日无雪无雨,天朗气清,且京城地处北界,冬日飞雨也是怪事。
宋云辞眸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冬日天寒,山林间下雨之后最易起雾。”
秦煊听到这里瞬间反应过来,随后一种本能的警惕涌上心头。
秦氏镇守西南,自然知道打仗的时候最怕雾气毒障,他一脸凝重道:“这玉华山咱们也是第一次来,若是起雾了,视线不清,还怎么出去?”
雨水顺着宋云辞的鼻尖滴落下去,他停顿了片刻后又抿唇道:“迷了方向倒还是小事,若是地上结冰……”
秦煊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怒骂一声:“怎样你倒是说啊?”
“这是山上,滑下去你说怎样,一个字,死。”
“妈的早知道不陪你进来了,皇帝又没逼着我冬狩,真是管闲事没好下场。”
宋云辞有些无奈地看着被气得上蹿下跳的秦煊笑道:“别急啊,趁雨未停,出去不就行了。”
“你他娘的,不早说!”
两人当机立断,扯着缰绳掉头,准备回到围场外面。
还没走多远,宋云辞便又拉紧缰绳,停了动作。
秦煊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转头低声问道:“阿辞,你听到了吗?”
“嗯。”
两人透过雨声,隐隐约约听到了周围雪地里传来的丝丝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寻常人不仔细听绝对无法察觉,可他们二人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自然耳力过人。
天色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半空中渐渐飘起白絮,和着雨打在身上,步步生寒。
那脚步声却越逼越紧,在这漆黑的林中显得十分诡异。
“阿煊,看来是有人不想我活着离开猎场了。”
秦煊闻言脸上却并未露出惧色,而是有些兴奋地抽出剑道:“这次你小子身上有伤打不了,就在旁边看好了爷是怎样保护你的。记住,这是你欠我的第六条命!”
“我何时欠了你这么多?”
“别给老子耍赖!”
……
·
围场外。
众人看着刚才还好端端的天儿却突然下起了雨,有些人向皇帝请辞,回了各自的住处,有些人则留在原地,一脸焦急。
姜国公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名声地位了,他急声对景和帝道:“皇上,雨后山路必会结冰,吾儿金贵惯了,哪里遇到过这等事,还请皇上令军士将吾儿平安带出来!”
姜皇后也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念着刘景钧的安危,出言相求又怕他在皇上心中低了别的皇子一头,只得捏紧帕子才让自己没失了分寸。
她眼眸微转,柔声对景和帝道:“是啊皇上,姜启那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从小便是被嫂嫂娇惯着长大的,可万万不能出事!”
皇帝闻言伸出手接住了从空中飘落的一些冰碴,眼里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好半晌后他才下定决心唤道:“卫平。”
“臣在。”
“你去调两队羽林军进山,定要将各家公子们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是,臣遵旨!”
卫平急忙去调遣兵士,不一会儿便风风火火地进山搜寻了。
·
乔钰主仆正朝着玉禧殿走去,忽而一阵寒风吹来,远黛废了些劲才勉强将纸伞撑住。
乔钰抬眸看见灰蒙蒙的天儿也是心头一颤,这山间气温本就低于山外,她们这会子撑着伞都这般湿冷了,宋云辞旧伤还未愈,淋着雨雪受得住吗?
好容易才回到房中,远黛连忙唤人将热水拿来,伺候乔钰沐浴。
昏暗的室内,乔钰的身子显得越发白皙,似是散发着一层莹润的光晕。
不一会儿热气熏得她眼前浮起一层薄雾,鸦睫上也沾上了滴滴水珠,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远黛轻轻揉捏着自家姑娘的肩头给她解着乏,虽是伺候姑娘沐浴过无数次了,可她还是偷偷红了脸。
只因姑娘生得实在丰满娉婷,标志得紧。
别看乔钰平日里一贯弱柳扶风之态,看着柔弱至极,可她该长肉的地方却是一点没少,背薄腰纤,曲线有致。
舒缓了片刻,远黛给她擦拭完身子乔钰便让她退下休息了,今日一大早就起了,这会儿也确实困了。
远黛出门前乔钰又唤住了她。
“郡主,怎么了?”
乔钰从随行的木箱内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道:“让小元子将这锦盒送去尚阳殿,让门口值守侍卫交与宋世子即可。”
“是。”
远黛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姑娘向来是个有成见的主儿,她作为贴身侍女自然是姑娘怎么说她怎么做,没多想便匆匆地去办差事了。
乔钰虽还有些担忧儿郎们在山间的处境,可到底还是被困意压了一头,她终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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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内。
周遭潜伏的杀手心知已经被发现了,便也不再伪装,纷纷破空而出,十多个黑衣人瞬间将他们围住了。
为首的人腰间挂有一玉牌,他一声令下,众人皆举剑朝两人袭去。
秦煊见状轻点马背,腾空而起,持剑在空中旋身刺出,刹那间,众人皆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样,哥哥潇不潇洒?”秦煊对宋云辞抛了个媚眼道。
宋云辞勾了勾唇没理他。
随即秦煊又挥洒长剑,出招狠辣,剑铁交接之处虹芒四射,离他们最近的两三人便相继倒下去。
林中依旧静谧,只闻得簌簌雨声和刀剑之声,宋云辞稳坐于马上,这时他忽然举起长弓对准了秦煊,箭在弦上,势如破竹,秦煊背后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一人舞剑,一人搭弓,不一会儿两人身边的暗卫也破除阻碍,赶过来加入了打斗。
林中渐渐萧瑟,只剩下那头戴斗笠腰挂玉佩的黑衣杀手立在中间了。
宋云辞见他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双眼不由得嗤笑道:“你的雇主想得倒是不错,将我们的暗卫缠在外面,我身受重伤,秦煊又是个不学无术身无长技的二世祖,一下除掉两个心腹大患,他做梦都得笑醒吧?”
秦煊刚挽起剑,听到宋云辞这番话差点吐血,正准备和他好好理论理论,宋云辞却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先别闹,还剩个死人在这杵着呢,怎么处理?”
“杀了呗,又不是不知道背后是谁演了这么一出,留着他还有何用。”
秦煊翻身上马,一脸风轻云淡扫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我说,你这条命还挺值钱的,他们无竞阁的价可算不得低,这总共十二个人得上万两黄金了吧?”
宋云辞闻言笑了笑,松开了手中拉紧的弓弦。
“砰”
四周恢复寂静,两人骑马回了围场边缘,瞧着地上已结了一层薄冰,便弃马下了山林。
两人早已浑身湿透,刚出围栏便和赶来的羽林军碰到了,卫平见状忙对着二人行礼道:“宋世子,秦世子,您二位没事吧?皇上见天降雨雪特令羽林军来寻各位,世子可见到其他人了?”
秦煊和宋云辞对视一眼而后对着卫平笑道:“我和宋七身子不适,便只在这林子边缘打了几转,还未曾见过其他人呢,卫大人不必管我二人,去办差便是。”
“多谢二位,我们走!”
瞧着两队羽林军离去的身影,秦煊忙朝身边的人靠近两步低声道:“你别说,这一桩桩事办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一点错来。”
宋云辞闻言冷笑一声没再说话,迈步朝居处尚阳殿走去。
“不去给皇上回话了?”
“老子冷死了,伤还没好呢,他问起来你就说我晕过去了。”
秦煊:……
“傻站着作甚,过来搀着我呀。”
“你还装上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