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零阁》念西昱

5、第四章

　　陈严打发走了当地的官差，疲惫的坐在案前，解决完这一槽，更麻烦的还在后面。这刑部都快成为千零阁一家设的了。凡是能和江湖挂上钩，都被安在了他们身上。这要是真有那天抓住了他们阁主，恐怕死一万次都不够。
　　正为此事无奈呢，便有手下来报说是四皇子那日来过李府，还救下了李大人的孙子，李玉图，现下他们二人正在南亭。
　　“也不算一无所获。”陈严叹了口气，“走吧师兄，我们看来得去一趟南亭了。”

　　同样到南亭的还有办完事的千零叶，听了令夕类似：“我的天哪，一半男人一半女人，你不知道有多恶心。”的叙述，最后用：“真是找死。”做总结。
　　“你呢，伤势如何。”千零叶问道。
　　“托阁主的福，早没事了。”令夕笑着回答道。
　　花系铃一边打趣着正讲到兴头上的令夕一边给她换药。千零叶一个人走到窗边，打量着窗外的一切。“扭曲，恶心，混乱”用它们来形容一个人的话，她知道是谁了。也许最开始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凭借兴趣随意参加的游戏。但现在这个为自己而设的网，她不得不闯了。这么多年，所有的执念，情感，压抑已久的疯魔也会随之倾巢而出。

　　几日后，南亭楼的最高层，千零叶一人坐在其中，身边放着几碗茶酒，她凝视着面前平静的茶水，手中摸索着套在右手无名指的指环。不一会，令夕进来了，同时还带了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藏青色，长发披散肩头，棱角分明的脸蛋毫无保留地张扬着这位少年的潇洒浪荡，却也不乏年龄与阅历带来的成熟感。
　　“阁主妹妹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苦白，好久不见。”千零叶说。
　　他叫苦白，是邬袭与她的丈夫苦寒的孩子，传父母之责保护千零阁。不同的是，苦白生性不爱拘束，颇有侠义之气，四处游历，代千零阁阁主广交天下豪杰——别说，关键时候还挺有用的。
　　苦白行过礼便一屁股坐到了阁主对面，熟练地拿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别光顾着喝酒，李府的事情听说了吗？”
　　“嗯，真是小令夕做的？太烂了，都没处理干净。”
　　“不是她。”
　　“不是？”苦白扬了扬眉表示惊讶，但立马严肃了起来“所以还跟前几个案子一样？”
　　“嗯，不过这次不同。令夕撞见他们了。”
　　“认出来了吗，那家哪派？”
　　“她不认识，但我认识。以前在跟师父在秋殇阁见过。”千零叶说。
　　“嘶，秋殇的人，那确实有些麻烦了。”苦白说到。
　　“我叫剑阁的兄弟们开始查了，有一个人可能需要你出手。”
　　“剑阁都不行，需要我。谁啊？”苦白笑了笑，又给自己填了一杯。
　　“当朝驸马曾厌，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傅博。我要你找到他的儿子，有用。”
　　“嗯？我没听懂，曾厌和傅博是同一人？傅博前几年在江湖的名声还挺大的，结果有一天说是外出游学中途噶了。你的意思他改头换面成了曾厌，还娶了当朝公主？”
　　“正是。”
　　“呵，这人胆子够大啊。”苦白笑了几声，可笑中的阴冷有点藏不住了“他怎么了，和你说的人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咱们亲自问问不就好了。先去办吧。”
　　“好嘞。”

　　令夕在这南亭逛游了好几天，难得能和阁主出来还没什么要处理的任务，于是，整座城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少不了被她令夕光顾一二，刚拿上一串糖葫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天晚上的那个小毛孩。而他身边也跟着那个被他称作哥哥的人，按阁主所言便是什么阿浅王爷。正要上前却看见不远处两个看似过路人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伴随他们转进了一个隐蔽的巷子。令夕赶忙跟了上去，巷子中已空无一人。忽然，那两个人从高处跳下，令夕赶忙拔刀相迎，刚要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就听“刀下留人！”阿浅从墙后出来。
　　而李玉图也跟出来了：“姐姐！”
　　好吧，一切又是误会，那两个人是奉命保护殿下的侍卫，而刚刚李玉图小朋友也认出了这不就是那天救了自己的姐姐吗！
　　“感谢姑娘就我弟弟。”阿浅说着跪下一拜，倒是把令夕下了一跳：“啊，什么，我我，我不是....”瞒不过去，根本瞒不过去。
　　二人一同上了酒楼，阿浅说怎么都要请她吃一顿。可直觉告诉令夕，这怎么都是一顿鸿门宴。
　　这不，询问便来了。阿浅问道：“那日姑娘怎么会来舅舅家。”
　　“嗯，说来话长，你就当我是刚好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呗。”
　　“行。”阿浅喝了口茶，又问道，“姑娘是江湖之人？”
　　“若不是江湖中人，我一女子怎么会离开闺房与殿下来此处饮酒呢？”
　　“那你们江湖怎么看个案子？”
　　“殿下的意思是江湖之人所为？”
　　“我实在想不到有哪个官员和布衣百姓有这样的胆子去灭朝廷重官的门。”
　　“也是，江湖中确实有这样的做法，不过一般两家之间必定有血海深仇。无缘无故迫害无辜之人，太掉价了。”令夕不紧不慢地答道，“如果殿下依然觉得是江湖人所为，不妨回去问问李将军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舅舅不问世事多年，半官半隐，我实在想不到他会得罪谁。”阿浅说到，“不过还是谢谢姑娘了。”
　　“没事。”令夕起了身，“那在下告辞了。”
　　“等等”令夕刚想走，一下子顿在那，“敢问姑娘姓名？”
　　“梓瑜？”随便瞎取的，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就是你们朝廷悬赏千万黄金的尉迟令夕！！
　　“梓瑜姑娘，若有什么江湖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殿下身居王府，我哪有那么容易和殿下相见呢？”
　　“好说，我的府上南边靠墙处有一颗歪脖子树，姑娘只需将消息放在那棵树上，我自会来取。”
　　......

　　话说当日苦白接到命令前去青云那边，在这座人称北方第一城的人间仙境里摇晃数日。刚准备找个地方落脚歇息片刻，就见到前方路上一阵喧哗。只见一个小孩狼狈地坐在地上，包裹散落一地，全身最起眼的不过那一身的青云学服，不过这几年青云大肆招揽天下孩童，这衣服都要烂大街了，也没什么稀奇的。而他身前，一个身着华官贵服的男子坐在马上，叫骂着这个小孩的不长眼。随便抓了个路人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刚才这马冲撞了人家小孩，现在却被反咬一口。苦白笑了笑，这种无聊的事他最爱看，旁人也爱看，所以一下子把路都围堵了。巡街的小兵来了才哄散了人群。
　　苦白离开这里，感慨这青云民风淳朴，选了一家上等的客栈，还给自己要了几壶酒，随便在大堂找了个位子，听身边的酒客闲聊。正此时，那个刚刚事故中的小孩也进来了，这小生生的可谓标准啊，除了刚刚摔倒沾上了灰尘，其它的地方整齐严肃甚至有些古板，虽然还不足以和自己的美貌相比，但秉着无论男女，是个美人就多看几眼的原则，苦白从他进店眼睛就没移开过。
　　只是这小孩的运气可能还欠了点。他大概是想租一间房，才发现钱包不见了，客栈老板说着就要赶他出去。虽然好看，但不关自己的闲事自己一向不会多管，苦白心想。老板也不想刁难他就说：“有什么昂贵的东西先抵在我这，回来拿钱来换也行。喏，你腰间那个玉佩不错。”小孩一听可着了急，赶忙捂住玉佩：“不行，这是家父留给我的。”
　　客栈老板有点嗤之以鼻的问道：“你爹，你爹谁啊？做官吗？”
　　“父亲一届江湖白衣，我不好直呼父亲姓名。”
　　“那你谁啊？”
　　“傅，傅于卿。我就在青云求学，今天太晚了赶不回去，其他的客栈都满了，我就呆这一个晚上，真的。”小孩着急地说。
　　“不行，实话实说，我这也满了。”
　　傅于卿正无奈地走向大门，就听见后面一个人叫他：“傅小兄弟，要是不嫌弃，今天晚上咱俩挤一下好了。”
　　他转过身，就看见苦白站在他身后。
　　“不，不麻烦了。我不认识你。”
　　“别那么怕我，我也就是游侠四方来到青云。咱们啊相逢必有缘。再说了，你有地方去？”
　　“没有。”
　　“那就来吧。”苦白顺势钩住了他的肩，把他领到自己地房间，“而且我还认识不少你们青云的人呢。”
　　“多谢。“
　　“没事。”苦白觉得有点好笑，还没踏破铁鞋呢便得来全不费功夫了，真有意思。
　　晚间，黑蒙蒙夜晚笼罩了整个青云，万家的灯火照应着天上的繁星，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你今年多大了？”苦白问。
　　“十七。”傅于卿说到。
　　“哦，那你是不是要从青云学成了。”
　　“嗯，过几天就是青云的比武了。”
　　“所以你是赶回去过大庆？”
　　“不是，是要回那取点东西。我得赶紧回家。父亲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母亲写信催了几次。”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大部分是苦白问，傅于卿小朋友回答。傅于卿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明明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正经，可就是能让他卸下防备来去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论眼前的人是谁。
　　早上苦白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白大哥，多谢款待，有缘自会相见。” “这就把我打发了，呵，小白眼狼。”苦白哼笑了一声，将纸条胡乱丢在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