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那几年》撒哈哈拉

6、追忆往昔

　　“对不起。”
　　“真的没事。”
　　阮则伸出一只手去拉他，魏战就势起了身，坐在他的旁边。
　　阮则凝视着水坑，浑身泛起凉意，一阵风起，雨基本算是停了。
　　“看来我真的是哪都去不了了，注定要留在这。”
　　阮则叹了口气道。
　　“因为严重晕车，所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只能在闲时骑着自行车四处溜达，去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或者重复去，我去过的地方。”
　　“但是我又觉得我不能留在这，所以我拼命地学习，即使这样，我也只能处在中上游，或许某一天就会掉下来。”
　　“不像你，是个学霸。”
　　阮则眼角含笑，明明说着那么沉重让人压抑的话，却仿若根本不在乎。
　　魏战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小时候的阮则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明白，却又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
　　那时候的他为了能和小伙伴一起玩，能偷阮母做手工活的小零件送给同学。
　　后来零件没有了，同学又不依不饶地让他继续偷。
　　阮则无法，同学就胁迫他说，如果不继续偷给他们，他们就把这件事告诉阮则的妈妈。
　　害得他被好一顿毒打。
　　魏战零散地想起往事，那时的小阮则无非是倔强的，现在的阮则也是，
　　只是孩童终会长大，那些独自长大的时光，别人是无法窥探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
　　“怎么送？”
　　魏战起身道：“我看到那边有共享单车。”
　　阮则等了会，魏战骑了一辆浅绿色的自行车过来。
　　于是就阮则就像软骨头般的上了车，全身都靠在魏战的背上。
　　很结实，也很温暖。
　　阮则：“你说，咱们都五年没见了，为什么感觉还像以前一样，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魏战：“因为你是阮则，我是魏战啊。”
　　阮则吐槽，说了和没说一样。
　　“我和以前的同学都不联系了，就算见面了也无话可说。”
　　“我们以前也不只是同学。”
　　“——你这五年过得好吗？在哪上学，同学好吗？”
　　“——还行。”
　　阮则的脸很软，呼吸也很热，魏战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柔软。
　　回想起自己当初身处外地，又是转学插班生，根本没有同学愿意和自己玩。
　　后来上了初中情况也没有变好，只能用沉默来应对着突如其来的青春时光。
　　之所以会被称为学霸，那也是因为那些不可为人言的时光里，太过无聊，所以只能寄情于学习了吧。
　　阮则呼吸慢慢平缓，手也无力地垂在他的腰间，魏战轻捏刹车，放慢了速度。
　　一只手绕后扶着阮则的半个身子，慢悠悠地骑着。
　　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两个人跪在屋后的大树下，树下埋着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纸条，然后磕头，结拜成兄弟，最后相拥。
　　可惜——
　　魏战都能想到那个时候的得知自己已经走了的小阮则，哭的得有多惨。
　　得有多气，才能把当初他们在墙上留的名字划掉，然后恶狠狠地写下，这辈子再也不是好朋友了这一句话的。
　　虽说儿时记忆长大后总会忘的，但是对于魏战来说，那是仅有的，最美好的童年时光了，必将终身不忘。
　　“阿则，醒醒，到了。”
　　“唔——”
　　“阿则——”
　　“阿则？！”
　　魏战刚唤出口的名字，和一声惊讶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苏野一直在家里等阮则放学，结果都放学一个小时了，他还没到家，打电话也不接。
　　阮则心里十分着急，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披着外套，在门口等。
　　魏战：“他有点晕车，所以睡着了。”
　　“他坐车了？他怎么能坐车呢，他看到车就晕。”
　　苏野疑惑道，手忙脚乱地想把阮则扶下来。
　　“呕——”
　　下了车的阮则又是一阵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就是难受。
　　“阿则——”
　　苏野拍了拍阮则的后背，转头和魏战道：“谢谢你啊同学，那我先扶阮则进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魏战虚扶了一把阮则，见他被来人搂着，便撤回了手。
　　“我没事，阿野，我就是有点难受。怎么搞得我像喝醉了一样。”
　　阮则勉强扯了一个微笑，不想让他担心，然后自己站稳。
　　“谢谢你啊班长，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有名字。”
　　魏战沉声回道。
　　天已经黑透，空气里满是潮湿的雨水夹杂着桂花的香味。
　　在这昏暗的夜里，基本是看不清彼此的模样，但是阮则还是感受到了魏战的不满。
　　“好啦。”阮则扶着后座撑着自己的身体唤道：“麟哥。”
　　某人一愣，这个小名是奶奶起的，魏战这个名字是爷爷起的。
　　当初奶奶觉得不好听，便起了个小名，叫麟哥，没想到他还记得。
　　“麟哥拜拜。”
　　阮则又大声说了一遍。
　　魏战摸了摸阮则毛茸茸的头发，语气带着自己都尚未觉察的亲昵和宠溺，“好，快回去休息吧。”
　　“好。”
　　阮则目送着魏战离开，然后倒在了苏野的肩头，攀着他，虚弱道：“啊——头晕。”
　　苏野白了他一眼，很想把他推开，怎么人在的时候还能坚持，人一走就开始虚弱了。
　　苏野扶着阮则进了屋，然后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说吧，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坐车？”
　　“唔——，就是不小心被人推上去了，可晕死我了。”
　　“这都行？”
　　“我还要～”
　　阮则软着声音道：“你怎么在门口等我了，不冷吗？”
　　“我担心你大晚上走夜路，被拐卖了！”苏野继续给他倒水，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有专人护送，哪还需要我多余关心。”
　　阮则小口喝着水，没吭声。
　　苏野拉了板凳坐在床边，一副逼供的模样：“刚那位就是你的前邻居？”
　　“嗯。”
　　“长得挺帅的嘛，多大了。”
　　“18，比我大一岁。”
　　“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住哪呢？”
　　阮则被问得郁闷，把身子卷进被子里，闷闷道：“阿野，你查户口呢？”
　　苏野不放弃，一边扯着被子一边继续问道：“你的朋友我当然得好好问清楚啊，你心那么软，被骗了怎么办？”
　　“麟哥才不会骗我呢。”
　　“呵，你看你！”
　　苏野放弃了，皱着眉坐在板凳上不理他。
　　阮则趴了会，开始脱衣服，身上潮乎乎的难受。
　　衣服一件件地往外扔，然后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说：“好阿野，帮我把衣服递过来呗。”
　　苏野不理。
　　“阿嚏——”
　　苏野闭了一下眼睛，算是服了，从箱子里拿出阮则折叠整齐的衣服，扔在了他的头上。
　　“没大没小——”阮则默默吐槽：“好歹我也算是你哥哥好吧。”
　　“就你还哥哥，就比我大三天而已，这算哪门子哥哥。”
　　“就算只大三分钟，那我也是你哥哥啊。”
　　苏野无奈地从书桌上的杂物箱里翻出了一包感冒冲剂，“以免明天感冒，快喝了吧。”
　　“你呢，你自己的药都吃了吗？”
　　“你每天三条定时消息，我能忘吗？”
　　“那就好。”
　　“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吗？”
　　“嗯，家里没人。”
　　“那我去洗个澡。”
　　“你快点洗，别感冒了。”
　　“知道啦。”
　　“嗡——嗡——”
　　魏战按灭了手机，看了眼手机消息。
　　“战哥，你还没醒吗？”
　　“我去找你啊，不是说去你老家看看的吗？”
　　“我们现在集合，还能一起去吃个午饭。”
　　“对了，昨天看你和阮则一起回的家，你把他叫上了吗？”
　　“怎么不回我消息啊，你不会还没起吧？”
　　早上十点十七分。
　　魏战已经晨跑回来并且做完了三张数学卷，已经在听英语听力了，谁料陈晓一直在叫魂。
　　回我老家，陈晓着啥急，魏战心想。
　　“十点半，楼下便利店。”
　　“好嘞。”
　　约好时间，魏战收拾好试卷，放好磁带，又换了身宽松的运动服，这才出了门。
　　昨晚匆匆也算回了一趟老家，只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在旁边面馆随便吃了点，就一人骑了辆共享单车，沿着雨后的护城河慢慢地骑。
　　“还挺远的啊，不过这里风景可真好。”
　　陈晓看着道旁姿势各异的大树以及盛开正合时的桂花感叹道：“这边竟种了这么多桂花树，好香啊。”
　　“前面右拐下小路，就到了。”
　　“好。”
　　“呃，这就是你老家吗？”
　　“嗯。”
　　陈晓停车看着破损的大院，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可真凄凉啊，这要是大晚上都可以拍个鬼片了。
　　大门口那应该是原有座亭子的，但是风吹日晒的墙体倒了一半。
　　外墙泥土和的墙体也掉渣了，从歪斜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杂草丛生，甚至还有一些长得一米多高的向日葵。
　　“天呐——”
　　陈晓随处打量着，然后突然和不远处刷牙漱口的阮则对视上了。
　　“阮则？！”
　　“咳咳——”
　　阮则吓得吞了一口漱口水，呛得不行，皱眉想着，这才几点，好不容易周末不应该睡到大中午吗？
　　“是阮则吧？？”
　　陈晓一脸惊呆了的表情拉着魏战求确认。
　　“嗯。”
　　魏战早就看到了阮则，少年消瘦挺拔的身型如秀竹般，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弯腰刷牙的时候，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前胸。
　　头发微乱，该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啊，真的是阮则啊，你也没说他住你家隔壁啊。”
　　陈晓停好车，一边和阮则打招呼，一边拉着魏战跑了过去。
　　“没想到你住这啊，怪不得你说你不来呢。”
　　“嗯——”
　　“那你们就是认识的吧，毕竟战哥小时候住这，那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啊——是——”
　　阮则还处于一脸懵中，迷茫地擦了嘴，招呼两个人进屋。
　　阮父阮母都去上班了，两个妹妹在学校里住宿也没回来，弟弟在隔壁奶奶家。
　　家里倒还算得上安静整洁，阮则在心里默默地放心了一下。
　　“进来吧，这是我屋。”
　　千算万算，脑子里嵌了浆糊，竟然忘了苏野还在被窝。
　　“阿则，谁啊——”
　　“哦，天呐，这是我能看的吗？”
　　“……”
　　魏战霎时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