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蛰刀

9、老宅

　　姜炙肺里的空气几乎要抽干了，酸涩之水席卷过干涸荒原，不会浇灌出嫩芽，只会催得裂口更加生疼。

　　三年前踏碎了姜炙的尊严，这一次又折断姜炙的脊梁。索煜宸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只懂什么是征服。在他看来，姜炙就是一块儿未被开采的荆棘地，非得挥着刀劈断所有的刺，才能乖乖属于自己。

　　“好……”周开骋转身就走，简鸣也有些待不住，跟着周开骋的身后离开。

　　“索煜宸啊，你总有后悔的一天。”简鸣叼着烟，“诶，我送你？”

　　“不用了。”周开骋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情形刺激到了。

　　卧槽，这也太脆弱了吧，简鸣在心里吐槽。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劝你别打姜炙的主意，索煜宸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还有，以后别在那疯子面前提隋谦。”

　　打个巴掌给个枣儿，简鸣的情商比索煜宸高了不少，随手掏出张名片，塞进周开骋手里：“喏，我名片，有事儿就吱声儿，能帮一定帮，走了。”

　　名片在周开骋手心变得皱皱巴巴，最后又变得平整，带着一身的折痕，被揣进了黑色的里兜。

　　索煜宸揽着姜炙的腰，给人抱进病房：“以后别再见他，下次，我会直接弄死他。”

　　索煜宸目光阴冷，居然有人不知死活在他面前提隋谦，没直接抡一拳头都算他良善了！

　　“你除了发狠还会干什么？”

　　“还会G你啊……”

　　“你……！我要休息了。”姜炙不想和他吵。

　　索煜宸给姜炙掖好被角就走了，他要去和沈珏见个面，估计沈珏是有了文成斌的消息。

　　没成想沈珏已经到了医院楼下，陆允南领着他进门，脖子上还有没退下去的红痕。

　　索煜宸一看就乐了：“我说陆医生，兴致挺高啊？”

　　陆允南脚趾扣地，恶狠狠地瞥了沈珏一眼，这人又不要脸又欠，属狗似的，告诉他别乱啃非特么啃！这下好了吧！不嫌丢人的！

　　沈珏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陆允南面前，递给索煜宸一份文件。

　　“三爷，隋谦可能没死，我们发现了隋谦的踪迹。”

　　“你说什么？”索煜宸暴怒。

　　隋谦！隋谦！又是隋谦！都存心给他找憋呢是不是！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居然是姜炙会离开他。

　　索煜宸接过文件一巴掌拍在沈珏头上：“沈珏，我让你去找文成斌，谁他妈让你打听隋谦了？你给老子找不痛快是不是？”

　　索煜宸有点儿抗拒，他不想听到隋谦的任何消息，同时也不想让姜炙听到。包括姜炙在北川这三年究竟和隋谦进行到了哪种地步，他也不敢问，就害怕听到他不能接受的答案，索煜宸咬咬牙，心里骂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胆小鬼！

　　“三爷，就是文成斌。隋谦在文成斌的地盘儿里。”沈珏不卑不亢，“在怀切特，他们回去了。文成斌好像和隋谦有点儿纠葛，应该就是他制造了隋谦车祸死亡的假象，把隋谦绑走的。”

　　“哈……”索煜宸先是怔愣一下，随即笑出来，这笑容不带温度，舌尖扫过上齿，眼底烧过要一丝探究，“这狗东西……跑得够快……”

　　“要去直接做掉他吗？”

　　“做你妈个头！”索煜宸一脚踢在沈珏大腿上。

　　怀切特政治环境复杂，治安混乱，如非必要，他不想在那儿和文成斌交手。

　　文家当年也在萧城，文索两家闹翻之后，文成斌炸死了索煜宸的老爹索放后便逃之夭夭。索家姐弟追查了很久，发现文成斌的大本营在怀切特，在当地颇有势力，不好招惹。

　　这么些年，文索两家斗得极为凶狠，而文成斌本人则像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四处游走，总是趁着索家人不备狠狠咬上一口。

　　咔嚓一声打开火机，橙色的火苗在索煜宸的手里跳动着，夹着颗烟，点燃，白雾中索煜宸的脸色冰凉，瞳孔中散射着嗜血的光，“盯着吧，不着急动手。”

　　“可是……三堂会那边……”

　　索放曾是里面一个堂口的老大，也不知怎么了，会长就非要逼着索家人找到索放随身保管的U盘。若是不从，就让剩下的两个堂口和索家对着干，跟他妈神经病似的，索煜宸一想到这个就烦。

　　索放本人都被炸成碎末了，哪还能有什么U盘？

　　一个眼刀扫过去：“那边我会处理。”

　　“给你放两天假，别玩脱了，耽误正事我饶不了你。”索煜宸看了看陆允南，纳闷儿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滚一起去的？真能藏啊。

　　沈珏道了谢，拉着陆允南走了。

　　索煜宸猛吸两口烟，扔掉烟头，开车去了三堂会。

　　一连好几天索煜宸都没出现在医院，姜炙不知道他被三堂会困住，只知道他不来烦人自己乐得清静。

　　出院这天，姜炙收到了周开骋的离职申请。

　　周开骋说自己身体不适，恐难再胜任总裁助理这一职务，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和汉沙做了交接，接下来有什么事找汉沙就行了。

　　姜炙没挽留，在审批流程里点了通过。处理完所有事情，合上电脑，趴在床头看书。

　　《阴影之痕：暴力的心理烙印》

　　姜炙歪着头，看得入迷，连索煜宸进来都没发现。

　　索煜宸扯过书，一看书名，顿时乐了：“我说姜炙，你这么能抗的人，能有什么心理烙印啊？”

　　姜炙不想和他吵，索性顺着他的话说：“嗯，以后不看了。”

　　“真乖。”索煜宸揉了揉姜炙的头。

　　“换衣服吧，回老宅过年。”

　　“我换衣服，你能出去吗？”姜炙试探。

　　“不能。”

　　被逼着在索煜宸眼皮子底下褪了病号服，套上黑色高领毛衣，又在外面裹了一层风衣，还围了条厚实的围巾。姜炙白皙可人的脸被围巾盖住一半，露出两只清澈的眼，黑色的发丝软趴趴垂在额间。索煜宸心里鼓胀胀的满足。

　　姜炙不怼他的时候，还是很乖很可爱的。

　　“走吧。”索煜宸去拉姜炙的手，手指冰凉，索性揣进自己的兜里。

　　他想和姜炙好好过个年。

　　到老宅的时候是傍晚，管家赵晋迎上来，替索煜宸打开车门：“三少爷。”

　　“嗯，大姐二哥呢？”

　　“啊？二少爷去了怀切特，您不知道吗？”

　　“嗯？”索煜宸停下脚步，“什么时候去的？”

　　赵晋抹了把汗：“呃……应该是上周就走了。”

　　“靠！走也不告诉我？”索煜宸憋着气，又问，“大姐呢？”

　　“呃……大小姐在帕沃，今年不会来。”冷汗岑岑，弯着的腰又往下折了些许。

　　“不是，都不回来我他妈还回什么老宅啊？”索煜宸阴沉着脸，转头对姜炙说，“回车上。”

　　是啊，赵晋心说您回来干啥啊，赶紧走吧活祖宗！姜炙心里偷着乐，看索煜宸吃瘪他高兴。

　　“看来，今年我是不能上台面了。”清冽的眸中终于染上一丝笑意。

　　“哼！”索煜宸从鼻腔里重重冷哼一声，“这也值得高兴？”

　　“我高兴了吗？”

　　“陈述事实罢了。”

　　“你没高兴？呵，瞧瞧你的眼睛吧，都乐得能开出花了。”

　　“有吗？”姜炙熟稔地看向后视镜，“胡说八道。”

　　姜炙下意识地骂俏，却忽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微妙关系，收了笑容，窝在座位上。

　　两厢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咳……钱收到了吗？”

　　“嗯，谢谢三爷。”

　　索煜宸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或许不该问钱的事情，好像两人除了钱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似的，应该问问身体好些没，屁股还疼不疼，今天能不能……

　　想着想着就想偏了，索煜宸身子里拱着火，油门踩到底，一个甩尾泊进车库。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姜炙还没缓过神，就被索煜宸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扛在肩头。

　　“别乱动！”索煜宸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勾我呢？”

　　踹开房门，给人扔在床上。

　　姜炙弹了两下，头晕目眩，索煜宸带着灼烈的气息俯身而下。

　　“你……”

　　“我……”索煜宸不许他出声音，一点点扫着他的唇瓣，含混不清道：“我怎么？”

　　姜炙头脑晕乎乎，索煜宸沉得像块儿巨石，压着他推都推不动，白嫩的脸颊染上绯红：“不怎么。”

　　指尖穿过姜炙的发，温柔而警示：“不想给我？”

　　疼痛的回忆汹涌而来，姜炙颤抖得像是秋风卷起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杏仁般的眼眸染上雾气。索煜宸看得心里直发软，吻着他的泪，在耳边哄：“记得自己的身份？”

　　“回答我。”

　　“记得……”索煜宸的气场太压迫，姜炙饶是与他针锋相对，也不想再在这种时刻惹恼他。

　　“好乖啊，小炙哥……”索煜宸埋在姜炙的颈间，烙下灼热的痕迹，“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姜炙只能属于他，索煜宸固执地认为。

　　姜炙精致的脸浮上一丝难堪，他比索煜宸大了几岁，此刻却以一个令人轻视的身份，任由索煜宸牢牢掌握自己。

　　“别这么叫我……”

　　“不喜欢？小炙哥……可我喜欢啊……”索煜宸终于忍不下，翻煎饼似的给人翻了个个儿。

　　姜炙紧紧抓住被单，抖若筛糠：“你别犯浑……”

　　姜炙感觉到索煜宸的身躯有一瞬的僵硬，旋即将自己搂得更紧，好像要把自己勒死一样。

　　“你知道吗？你越是求我，我就越是……怎么办？小炙哥。”索煜宸声音抖得厉害。

　　他能怎么办！大不了就死了好了！姜炙自暴自弃，被单在手里被抓得奇形怪状。

　　“三爷随意。”

　　汗珠滴在姜炙的背上，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恍若一叶扁舟摇啊晃啊，驶向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