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魔》风渡南鸢

16、回忆

　　“找到了吗？”蓝柠璆问自己的小血手。
　　小血手的尖端摇了摇，随即垂了下去，像是在低头认错。
　　蓝柠璆拍了拍它，表示安慰。
　　“这下麻烦了。”白尘皱眉。
　　“方岚，你那边有线索吗？”蓝柠璆又问在一旁发散精神触须的方岚。
　　方岚没回答，但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神色昭示了他的努力。
　　忽然，方岚的身体开始发抖，白尘见状立刻抱住他，又是掐又是揉的才堪堪把人唤醒。
　　好不容易脱离精神状态的方岚双目失神，仿佛被抽取了灵魂，白尘抱着他缓了好一阵才慢慢清醒。
　　“找到了。”方岚用气声说。
　　三人立刻向别墅方向赶路。
　　“我的触须感受到了一处精神域，其范围不大，但精神能量非常强，可能会和江弦夜有关。”方岚道。
　　“如果江弦夜真的在那，那么他身边必然有一个能力强大且身份不明的人，我们要小心，精神方面的能力太神秘。”蓝柠璆嘱咐。
　　“华子序和叶景然说江弥夜也想过来，他们说不会惹事。”白尘挂掉电话说。
　　蓝柠璆想了想：“那就让他们来吧。”
　　三人顺利地站在了别墅门前。
　　“小心，注意偷袭。”蓝柠璆一脚踹开门，白尘和方岚瞬间释放能力。
　　“诶？”方岚疑惑。
　　“怎么了？”蓝柠璆问。
　　“精神域，消失了……这里一点精神能量都没有了……”方岚不可置信。
　　“凭空消失了？能瞬间释放和收回精神域，这人不简单啊。”蓝柠璆认真。
　　“三位，怎么站在门口？”
　　三人同时转头，看见江弦夜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无奈地看着他们。
　　“江弦夜？你没事？”蓝柠璆狐疑。
　　“我能有什么事？”江弦夜不解。
　　“刚刚你身边没人吗？”方岚质问。
　　“刚刚啊，有啊，只不过她离开了……至于为什么忽然离开，可能是发觉你们来了，害怕了吧。”江弦夜满口谎话。
　　“江弦夜。”蓝柠璆警告。
　　“怎么？自己没用就怀疑到我头上？喂喂喂，我是个普通人。”江弦夜摊手。
　　“方岚，让他说实话。”蓝柠璆道。
　　方岚立刻释放精神触须链接江弦夜。
　　江弦夜也不反抗，反而嬉笑着问方岚：“怎么，看到什么了？”
　　“你！你竟然！”方岚通红着脸后退了几步。
　　“竟然什么？”白尘皱眉。
　　方岚对上江弦夜了然的眼神，突然噤了声，低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他的状态不大对。”
　　“江弦夜！你又闯什么祸了！”一个急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进来，随即闯进来三个人，是江弥夜，华子序和叶景然。
　　江弦夜脸上的笑意慢慢减去。
　　江弥夜冲过去把江弦夜翻过来覆过去检查了几遍，确认没什么伤才骂道：“你天天不惹事就难受是吧江弦夜！除了闯祸和给父亲抹黑你还会做什么？！”
　　江弦夜抬眸看他，末了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奇怪地问：“你是谁？怎么和我长得有点像？”
　　众人噤声。
　　江弥夜懵在原地，被掐着的脸也没空管了：“什么？”
　　江弦夜嫌弃地撒开手，身体向后缩了缩：“别离我这么近，怪吓人的。”
　　“江弦夜，别在这给我装蒜！我没时间陪你玩！”江弥夜额角突突地跳。
　　“小朋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喂，你们几个，这人是你们的朋友吧，能不能管管。”江弦夜侧头对蓝柠璆他们说。
　　“这……江弦夜，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不记得了，这是江弥夜，你亲弟弟。”华子序惊叫。
　　江弦夜又打量了几眼，随即摇头：“抱歉，的确不认识。”
　　江弥夜脸色变了，他严肃地问江弦夜：“江弦夜，告诉我，你刚刚见到谁了？”
　　江弦夜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你到底烦不烦？”江弦夜冷了脸。
　　江弥夜拳头越攥越紧，可最终也没落到江弦夜身上。
　　蓝柠璆敏感地捕捉到了江弥夜的问话：“江弥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弥夜的背影一顿，随即颓然崩塌，他突然转身往外走：“我去找一个人。”
　　“诶，别急嘛。”江弦夜扯了一把自己的领带，衬衫领口散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小帅哥，我心痒的很，嗯……就你吧，小美人。”江弦夜对着蓝柠璆勾了勾手。
　　众人呆住，没看过这种画面。
　　蓝柠璆看着江弦夜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准备上前。
　　江弥夜立刻遮住蓝柠璆：“江弦夜！你别在这乱发情！”
　　虽然被挡住，但蓝柠璆还是捕捉到了江弦夜眼底的情绪，很晦涩，至少蓝柠璆没有读懂。
　　“这位……朋友，你管的有点太多了。”江弦夜冷下脸。
　　“既然几位来没有别的事，那请离开吧，你们要找的线索我一概不知，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受到了惊吓，需要休息。”江弦夜起身送客。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蓝柠璆在江弥夜炸毛的情况下向前走了一步：“不，我陪你。”
　　这下倒是轮到江弦夜惊讶了，他垂眸了一秒，再抬起时眼里又是熟悉的不正经：“好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江弦夜把其他人全部赶走了，尤其是气上头的江弥夜。
　　“江弦夜！你敢！别逼我动手我告诉你！还有你，蓝柠璆！你怎么能答应！喂！喂！你们几个别拉我！”在其他四人的合力下，别墅终于回归安宁。
　　只剩下江弦夜和蓝柠璆二人。
　　“聊聊吧，把我单独留下是想告诉我什么？”蓝柠璆问。
　　江弦夜有些疲惫地笑了笑：“你倒是敏锐。”
　　“我可不和江弥夜一样。”蓝柠璆也坐在了沙发上。
　　“那个人叫晏紫苏。”江弦夜突然开口。
　　蓝柠璆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她的具体能力我不清楚，但其中有一点，我刚刚经历过——她可以控制人的记忆，留存或是抹去。”江弦夜捏了捏眉心，他的头还是有点晕。
　　“所以你被抹去记忆了？”蓝柠璆问。
　　“你觉得呢？我可感觉不出来。”江弦夜无奈。
　　“但你忘记了江弥夜。”蓝柠璆道。
　　“没忘，逗逗他而已。”江弦夜打趣。
　　“你自己也不确定。”蓝柠璆笃定。
　　江弦夜哑然：“你说是就是吧。”
　　“说吧，又要拜托我什么？”蓝柠璆放松地靠在椅背。
　　“你不怕我又说出什么你没法做的事情吗？”江弦夜看他。
　　“你不会了吧，毕竟我的帮助还是很宝贵的。”蓝柠璆也打趣回去。
　　“你这小家伙。”江弦夜没辙。
　　“想听我给你讲故事吗？”江弦夜问。
　　蓝柠璆从里面看到了些许怀念，不知道原因的怀念。
　　蓝柠璆没拒绝。
　　“13岁那年，我和江弥夜被江盛远的债主，还有一些被江盛远拖欠了工资的工人绑回了南城的一个小村落。当时南城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我们也寻不到帮助。”江弦夜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一个其他人的故事。
　　“他们把我们锁在了一个潮湿的小侧屋，那里应该算是个废弃了的小仓库，里面有着谷物腐烂的味道，夜里还能经常听到不知道是老鼠还是蟑螂活动的声音，那个床也很破旧，床腿下还垫着几块砖，床板子上只铺了一层破旧的废凉席和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江弦夜描述的很清楚，仿佛记了很久很久。
　　“受【湮灭】影响，南城的冬天冷的吓人，但十一月底的冬天，我们在那个小屋子里待了将近一个月。”
　　“他们每天会给我们一或两个馒头，或者一些什么其他他们剩下的东西，难吃的要命，但也不至于让我们饿死。晚上的风太冷了，墙缝钻风，我抱紧江弥夜，可他还是发烧了。”江弦夜看了看自己的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半夜烧起来，我怎么喊都没有人，没办法，为了让他保持体温，我咬破了我的虎口喂他血，抱着他心惊胆战了一整夜。”
　　“第二天放饭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我们，他们还需要我们做筹码要钱，自然不能让我们死，于是连忙带着江弥夜和我去看病，那几天难得吃上口热乎饭。”江弦夜捻了捻手指。
　　“记不清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反正江盛远终于凑到了些钱，但只有一半，只能赎回一个孩子，我把机会给了江弥夜，他懵懵的，只知道抱着我。呵……他发烧之后就很依赖我，搞得我哥哥心爆棚，要是我心狠一点，也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我告诉他要乖，还找机会把这里的线索告诉他，让他回去找江盛远救我，他点了头，眼神很坚定，临了还和我说：‘哥哥你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我就靠着这句话撑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最后，我也没等到他来救我。”
　　“我等不到他，而绑架了我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焦躁，然后就在某一天，他们把我扔在了南城的辐射地带，逃走了。或许是被发现了？又或许是被什么威胁了？反正他们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但我太虚弱了，除了等死我什么都做不到。其实我倒也不怕死，毕竟天上有我的妈妈，我可以去找她，但我还有一件事没确认：为什么江弥夜没来救我？唉……可能也是当时的我太幼稚吧，他一个11岁的小孩能做什么？江盛远不想救，那江弥夜也没办法，连妻子都可以放弃的人，一个讨厌他的儿子也可以。”江弦夜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累了。
　　“我的脑子昏沉，身体很痛，应该是辐射的原因，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在逐渐崩塌，身体器官在衰弱，却迟迟没死。然后就在某一天，我感觉不到疼痛了，身体和精神好像被重组，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蓝柠璆立刻问：“然后呢？”
　　江弦夜经历了辐射竟然没有死。
　　“我被人捡走了，再次清醒时，我在一个液体仓里，面前站着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他们看我醒了，便叫我：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