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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忆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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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封谌已经醒了撑坐在床上，周身的冷峻难得地柔软了几分。
纪昀岑递上刚买回来的巧克力和牛奶。
“封大学霸，你这身体素质未免太差了点。只学习可不行啊，生命在于运动，活到老才能学到老。”
“谢谢。我会长命百岁的。”
少年依然是冷冷的样子，可嘴角却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些许。
“啧。”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封谌吗，居然还学会开玩笑了，纪昀岑啧了一声，比了个钱的手势：
“记得报销啊。巧克力和牛奶十块一毛五，小卖部老板看我帅打了折，便宜你了。哦对了，外加你现在吊的这瓶葡萄糖，和背你过来的辛苦费，一共三十五块一毛五，凑个整，收你三十六块。”
“你小子还是这样，你也就这种时候算术好了吧？”
一旁来查看情况的校医看纪昀岑扳手指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哪有你这样四舍五入的？怎么样？这学期舞蹈费凑够了吗？”
“早交齐了。”
“交齐了你就少打几份工，我可是听门口咖啡店老徐说，你除了他那儿还赶好几份呢。”
“这不是阿婆最近老是说头晕吗，我想凑点钱让她做个全身体检。”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看你现在年轻力壮的，太累了也会亏损的……”
“得了，刚跑完三千米，你看我喘了吗？”
纪昀岑冲校医摆了摆手，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封谌， “少□□的心了。呐，你眼前这个才是真的病秧子。”
“你刚刚说背我过来的辛苦费是多少？”
封谌抬起眼，直直地望着纪昀岑的眼睛。
“啊？”
纪昀岑和校医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我说你刚刚背我过来，辛苦费是多少？”
封谌又问了一次，表情很是认真。
纪昀岑看他那副冷冷的表情，以为他嫌贵：
“天地良心，我可就收了你5块，你重得像睡死了的海象一样，亏死了都。”
“我确实很重，所以……还是500比较合适。”
“你说什么？”
纪昀岑头一次看到给自己涨价的，还一下涨成了10倍。
“没听到就算了……”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纪昀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异口不同声。
“……”
旁观的校医：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什么，其实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多背你几遍。”
纪昀岑眨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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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这一夜，昏睡之中的封铭却做了许多细碎的梦。
这些梦像水面上的月光，波光粼粼的，密密匝匝的，闪闪烁烁的，一个都捡不起来。
封铭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就是醒不来。
梦中的自己，好像还是个高中生。
而他的身边，似乎总有一个不曾见过的少年。
“同学们，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好好相处……封同学，你就先坐在那边那个空位吧。”
封铭拉开椅子坐下时，身旁的人正趴在桌上睡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细细碎碎地洒在少年蓬松柔软的发丝上，形成一圈温柔的光晕。
少年的脸埋在胳膊里，指尖被压得微微发红。
整整一上午，少年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只有在老师讲课音量超标时才微微地挪动一下毛茸茸的脑袋，证明自己没有睡死过去。
在目睹班主任的目光无数次地扫过趴着睡觉的少年后，封铭暗自替他捏了把汗，十分佩服少年优秀的颈椎和明目张胆的勇气。
直到中午放学，少年还是像打了麻醉一样昏睡在自己的书桌上。
封铭想了想，还是决定查看一下这位到现在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同桌的样子，以防他真的是昏过去了。
谁知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少年便轻轻地唔了一声，又在臂弯里不舍地蹭蹭，然后缓缓将脸转了过来。
霎时间，四目相对。
少年眉目如画，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水光，像一汪澄净的泉，倒映出同样是少年模样的封铭。
“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刚睡醒的少年脸颊带着薄粉，柔软的黑发凌凌乱乱地散着，半遮半掩着额头上浅浅的压痕。
正午的阳光在窗外的树梢闪烁。
微风吹过，掀动了他身后的窗帘。
“你未来的同桌。”
封铭听到自己说。
很快，封铭就发现，自己这位漂亮的小同桌是位不折不扣的“学渣”。
不仅一问三不知，而且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睡觉。
哦，除了在被罚站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好像还很幼稚，总是玩一些像小孩子一样的把戏。
比如对自己说一点也不好笑的烂梗，以及偷偷借女孩子的镜子来反射太阳光骚扰自己。
又或者……
“你刚刚是不是在笑？你会笑的对吧？你刚刚明明就是在笑。”
少年叫嚷着，不服气地就要向封铭这边扑过来，然而封铭下意识地向后一闪，少年一下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地栽到了封铭腿上。
封铭明显也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听着少年疼痛的闷哼有些慌了神，手中的笔也失落在地。
“对不起。”
他有些抱歉。
少年温热的躯体贴在自己的腿上，衣服下摆被带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腰侧。
封铭的目光被烫了一下，想扶他又无处下手。
刚把手伸出去，对方就一把拽住，借势使劲整个人都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封铭懵住了。
下一秒，那人却得寸进尺地将手放在了自己脸上，不安分地将他的嘴角往上戳，一边戳还一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来，给爷笑一个！”
封铭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可偏偏秾丽张扬的少年笑得天真烂漫，仿佛太阳般明媚炽热。
那一刻，感受着脸上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封铭觉得好像有一道喧闹的光落入了自己安静的世界。
张牙舞爪。
肆无忌惮。
少年眉眼弯弯，仿佛盛满细碎的星辰，可又无比清晰地倒映出封铭的影子。
暖风从窗外吹来，拂过两人的发丝。
封铭想，怎么会有这么聒噪却又这么让人难以讨厌的人呢？
梦里面的自己好像很瘦弱，体育课上总是跑最后一名。
“成绩好有什么用，跑起步来还不是个怂b。你看他跑步那个样子，太搞笑了。”
“喂喂，看我模仿得像不像？”
班上两个调皮捣蛋的不良生在一边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夸张地左歪右倒，嘲弄着封铭跑步的姿势。
封铭其实听到了，但他懒得理会，只是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坐下。
对于这种人，封铭连个眼色都不想多给。
“切，装什么装。”
那两个男生就是看不惯他这副“高冷男神”的样子，朝他那个方向呸了一声。
“你们别太过分了。人家封同学招你们惹你们了？”
一旁坐着的班长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
“班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你。哦，你不会喜欢这个小白脸吧？可惜他看起来这么弱，能不能满足你啊？”
“你……”
班长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耻，被气得脸色通红，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两人一看更来劲了，还想再调戏几句。
正在这时，两只鞋子从天而降，精准地打到了两他们的脸上，发出“啪啪”两声脆响。
全场突然陷入了安静，人群中的交头接耳骤然而止。
封谌转过头，就见自己那位小同桌坐在高处，盘腿抖着脚丫子，两只脚上空空如也，只有袜子直白地暴露在外面。
“哟，不好意思，鞋带开了！”
少年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张扬，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还麻烦两位，帮我把鞋捡回来！”
从封铭这个角度望过去，少年逆光而坐，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唯有微微汗湿的头发丝在光线中摇曳着金色的轮廓。
那一刻，一滴汗水顺着封铭的鼻尖滑落下来，滴在灼热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碎了土块在暗自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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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办啊，下午名单就要报上去了，可是到现在这三千米都还没报满啊。”
班长看着运动会的报名表发愁，三千米这项除了那位睡神根本就没人愿意报。
她叹了口气，倒在了桌上。
“把我写上吧。”封谌来到班长的桌前。
“三千米。”
“啊？”班长看着眼前的封铭，有些错愕。
她尽可能委婉地说道： “封同学，这个三千米，还是很考验体力的，那个，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反正不是没人报吗，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封同学你……”
班长还想再劝，但见封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冷冷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地妥协了：
“那什么，要不你试试？但是，你量力而行，千万不要逞强……”
班长还没说完，封铭已经在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为什么……
自己写的好像不是“封铭”，而是……
“封”…… “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