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如逝》是直男没错

14、第14章 烦

　　武亦洗完澡，看到肖楷在阳台背靠着围栏，手里的烟把他的身影烫出一个洞。
　　“怎么抽起烟来了？”武亦这两年看到肖楷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肖楷从烟盒抽出一支，武亦接了，但拒了打火机，“我最近没啥好烦的，下次的，干聊也行”。
　　肖楷看了他一眼，浅浅又吸了一口烟，看着仍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不说算了。王月遥今天又问我你和学弟啥情况。”
　　“没什么情况。”
　　“你自己跟她说吧，我都讲几次了。”
　　“下次你让她来问我。”肖楷眉间微拧，有些烦躁。
　　“也不是她一个，我都觉得你俩关系太好了。”
　　“我跟你们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啊。”
　　“那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己不会没感觉吧？除了学弟，你什么时候会对别人那么上心了。”虽然知道肖楷在人际交往上木木的，但武亦对肖楷的真心发问还是有些意外。
　　肖楷思考了一会儿，“你觉得我们俩个，谁对对方更好？”
　　“这我说不准，但从朋友关系来说，你对学弟真的够好了”，武亦答得委婉，做了肖楷两年的室友，他明显感觉到，两人绝对不只是刚认识的朋友那么简单。
　　但肖楷明显没注意到武亦在“朋友”上有意的重音，他关注的是那个“够好”，“你说错了，他对我更好”，三两下把烟掐了，绕过武亦就进了屋。
　　武亦颇有些鸡同鸭讲的无力感，更好就更好呗，这两人真谈了他都不会奇怪。

　　这几天丁予嵩都没有主动找自己，肖楷发了几次消息都没得到什么积极的回应，心里莫名有些堵塞感，恰好薛峰约他晚上打球，便应下来。
　　到了场地，丁予嵩并不在，便跟薛峰和其它几人打了声招呼。几人球技都还不错，打了会儿，倒把另一支固定组队打球的人吸引了过来，邀着打对抗赛。几人打在兴头上，爽快应下。
　　不一会儿，篮球场上的这两拨人吸引了一圈观众，有人看出其中一拨人是去年学院篮球赛亚军队伍的成员，主要是他们的队长王安宁也在其中。此人堪称全能，有论文有专利，体能极好，是本院学生会主席，连续两年获评校年度十大人物，今年刚保研到顶尖学府领域大牛门下。不过，随着他的六边形履历疯传的还有他丰富多彩的私生活：男女不拘，曾有关于他的“现男友手撕前女友”的神奇帖子出现在校园集市上，后来据说现男友也变前男友后，和手撕过的前女友结为异性闺蜜，也是一桩美谈。不过可能是最近忙着毕业的事情，在球场上很少能看到王安宁，这也是为何场外有一圈凑热闹的人了。
　　肖楷一向游离于瓜田之外，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另一支队伍里有个男的怪怪的。这个男的似乎负责盯防死守他，他完全没法投篮，只能不断传球，舒缓烦闷心绪的效果就大打折扣，更无语的是，对方还时不时跟他说上几句，比如“我认识你”，“你们唱得很好听”，“你搭档很帅啊，嗯，当然你也很帅”。肖楷没有边打篮球边说话的习惯，王安宁在他这里立马冠上了“烦人”的标签。
　　篮球场旁的丁予嵩同样心烦，他当然知道薛峰跟肖楷约了打球。虽然只站了半小时，身旁那一对聒噪的男生，足够把王安宁八卦个七七八八，尽管他清楚道听途说的八卦大多又有极度夸张化的嫌疑，但不妨碍他给王安宁定位成“色批”的身份。靠，打球就打球，靠得那么近是在说什么，又贴到一块了，他不是打前锋的吗，怎么一直一直在防人，神经吗？
　　也正是因为对方队伍在王安宁的要求下临时调整了位置，薛峰他们才能跟训练有素的亚军队伍打得有来有回，比分也咬得很紧，除了神游在外的王安宁和越打越觉得没意思的肖楷，其他几人都愈发兴奋起来。
　　丁予嵩紧盯着缠在一起的那俩人，浑然不觉前面挡着他的两个高个已经离开了。肖楷就在跑动的间隙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一个不注意，和身侧的人撞了下，身体前倾，又踩上王安宁的脚，跟对方撞了半个满怀，双双摔倒在地。
　　王安宁下意识护了下肖楷，肖楷结结实实摔在他身上，除了膝盖擦了下地，倒没什么事。肖楷察觉到对方揽了下自己，虽然改不了烦人的印象，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人，伸出手要拉他，却被一把拉得侧过身来，是丁予嵩。
　　“没事吧？”小鬼明显急了。虽然肖楷穿着短袖短裤，有没有受伤很容易看出来，但丁予嵩还是不停上下扫视查看着。
　　王安宁只得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插嘴道，“帅哥，难道不是我看起来更严重些吗？”，王安宁眼里透着些轻浮的笑意，从丁予嵩拽着肖楷的手，一路游走，最终定在丁予嵩的脸上。
　　丁予嵩没管他，两拨人都聚过来了。王安宁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肖楷也说自己没有问题。薛峰倒是有些奇怪，说不来的丁予嵩怎么又突然蹦出来了。
　　王安宁问了下时间，场边就有人大声回应他，他绅士地微笑，向那边回了个OK的手势，“时间不早了，就到这？”丁予嵩心里骂了句“装”，就要拉着肖楷离开。
　　薛峰却有些不舍，开学以来他就没打这么爽过，当下要了王安宁的微信，说马上建个打球的群，方便下次约，肖楷自然也被拉了进去。等忙活完散了场，他顺嘴问丁予嵩，“你不是说没时间么，怎么过来了？”
　　丁予嵩没好气地回了句，“来给你加油”。
　　“够意思，下次记得带水。妈的！打得好爽。肖哥下次再约。”说完，就跟着他找的那几个人跑去买水了。
　　“楷哥，你要不要——”
　　“你俩在这啊，要不要喝水？”王安宁从后面赶上来，手里拿着两瓶水。
　　肖楷确实有些渴，便伸手接了过来。“3块钱，微信转我就好，我在群里加你了”，肖楷的微信名就是xk，猜都不用。肖楷本也不爱占人便宜，点了头。
　　“你喝吗？”王安宁又转向丁予嵩，手里的饮料友好地递过去，尽管丁予嵩根本没打球。
　　“不用，我有”，丁予嵩从包里拿出一瓶电解质水，倒不是要喝，而是和肖楷手里的交换了下。
　　王安宁看着炸毛的丁予嵩，知道对方想错了。他的学院负责承办今年的校园歌手大赛，保完研最近闲了点，就被老师求去帮忙了。一个下午，他就注意到跟自己审美完全契合的丁予嵩，不过等自己忙完，对方早就离开了。自己演的这一出，本意是要丁予嵩的联系方式，眼下倒被当成情敌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爱纠缠的人，见好就收，打算日后再看，毕竟肖楷这样的男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弯的，自己总有机会。
　　“你们认识啊？”武亦从学院出来，路过宿舍区的体育场，就撞见自己认识的三人聚在一起——其中两个貌似在闹矛盾，还有一个是外院的，这让他不免好奇。
　　肖楷见是武亦，便回道，“刚打球认识的。”
　　王安宁见是大二时在多院联合学生会干部培训会上认识的外院学弟，他们间倒是有些有趣的插曲，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武亦，现在是学生会主席了吧”，看着很是热情。肖楷知道丁予嵩急着走，见这两人看起来有叙旧的意思，就给武亦比了个手势，没管王安宁，就和丁予嵩离开了。
　　武亦对王安宁笑面虎的本质颇有了解，知道这人的成分性质，外界的传言大多没有冤枉他。但他也不是大一那时候懵懂无知的干事了，也立马挂上一副笑脸，“这两年十大人物的展板倒是看见学长不少次，汪姐还时不时对着我吐槽你几句，说你那要没有点毛病，真是十全十美。”
　　“你真信啊？”王安宁笑面不改。
　　“听听而已。”
　　“你不是见过吗？”
　　“你果然知道。”
　　“现在才确定”，王安宁坏笑了下，又装起可怜的样子，“知道是假的还这么说，真让学长伤心。”武亦知道这次的交锋，他还是没占到便宜，转身便打算走了。
　　“武亦”，对方叫他，武亦下意识转身，又本能接住对方扔来的饮料。
　　“送你的，不用加我转钱”，说完，王安宁骑着车潇洒离去。
　　武亦面上不表，气得要把瓶子捏扁，他一直知道的，王安宁就是那种不择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然后还要狠狠羞辱输家的那种人。
　　只是他，也不甘愿再当个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