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落》馨午

10、电话

　　其实细细想来，安然和嘉綦之间出了问题，莫涵是感觉到了的，只是她条件反射般的拒绝深究。以前他们三个在一起，嘉綦是很好很耐心的听众，无论她和安然八卦多么无聊的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嘉綦总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并且时不时的还发表下点评，时常惹的她们俩忍俊不禁，安然还会撒娇的倚到嘉綦身上大笑，嘉綦会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安然笑，那样的场景，经常让莫涵羡慕并嫉妒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嘉綦在听她们聊天时渐渐就没了以前关注的神情，甚至经常跑神，完全不知道她和安然在说些什么。莫涵只当他是工作太忙了，好容易有时间休息也要被她和安然拖出来听她们扯八卦，所以也没放心上。
　　出发前的周六莫涵去安然家里玩儿，魏嘉綦也在家。莫涵看到干净整洁的房间，暗自感叹爱情的力量是惊人的。以前的安然一双纤纤玉手，我见尤怜的，让人觉得她在家里肯定是饭来张口的角色，哪能想到她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收拾的那么有生活气息呢，哪能想到魏嘉綦身上连褶子都没有的衬衫西裤，都是安然一点点熨烫出来的呢。对此，就连嘉綦也说，安然是个称职的老婆，遇到她，是他魏嘉綦的福分。可即使那样，魏嘉綦也仍然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比上次在川江渔港表现更甚，吃饭也好，聊天也罢，哪怕看电视、去洗手间，都守着他的手机，还时不时的要瞄上两眼。想到当时安然虚无缥缈的笑容，莫涵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对这个好友关心太少，其实，她可能什么都知道的。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不，是砸门声，让莫涵从神游的状态回魂。莫涵都没问是谁，就把门打开了。江宇拍门的手悬在了半空，看着莫涵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天也没开口。莫涵将门彻底打开，也没看江宇是何反应，便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我没事，只是遇到了些突发情况，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会很快调整过来，一会儿我就下楼。”
　　江宇也跟着走进了房间，让门依然敞开着，劈头问道：“你遇到魏嘉綦了？”这下轮到莫涵震惊了。江宇点点头，分析道：“我仔细想了想，既然你没生病，也没受伤，去外面转了一大圈回来就完全不是之前的状态，只可能是你也看到魏嘉綦了。我前天不是出去采购纪念品，要给参会专家的，也遇到了魏嘉綦，他要求我不告诉你们，我答应了的。”江宇看了看莫涵，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三个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魏嘉綦的情感出轨，安然没看到，但也相当于给了你狠狠的一巴掌，是不是？”
　　莫涵沉默着，看了看江宇坚定的面庞，点了点头，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江宇走到桌子前，抽了两张面纸递给莫涵，继续说：“安然很聪明也很坚强，她知道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顿了顿，江宇又道：“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你觉得很残忍，对安然很不公平，可是莫涵，你应该相信安然和嘉綦之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磨灭的。嘉綦也许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真的想帮安然的话，不是丢下全会场的人坐在这里发呆流泪，而是应该找魏嘉綦好好谈一谈。”
　　江宇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莫涵。莫涵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江宇道：“谢谢你。哭出来舒服多了。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和安然的感情，就好比亲姐妹一样的，今天看到魏嘉綦，我真的很有冲动想上去打他一顿。你说的对，我应该找他好好谈一谈。”默了一默，莫涵继续说：“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领导没发飙吧。”听到莫涵这么说，江宇知道她心里堵着石头算是暂时搬开了，便笑着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放心吧，都很妥当。老王他们只当你又去给领导跑腿了，没出任何岔子，刚才还在表扬你说你办事得力呢。”
　　莫涵一惊，按了手机，赫然看到时钟指向9点，拉开窗帘，才发现天早已黑透了，知道这个下午回来后江宇肯定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江宇直直的看着莫涵，提议道：“你也没吃晚饭，我晚上只顾着忙也没怎么吃，不介意陪我去吃点东西吧？”莫涵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点头同意了，心里的坚冰也在悄悄的融化。
　　二人打了车，便直奔夜市而去。从第一家到最后一家，但凡有点好吃的，没听过名字的，莫涵都要买一点尝个鲜，江宇看的直摇头，想到第一次莫涵请他吃小龙虾的场景，禁不住笑了又笑，只是不停的劝她少吃点，当心撑到。可能吃饱了人便容易开心些，莫涵看着手里的东西直乐：“女人的胃都是有弹性的，特别是遇到好吃的东西。”说完就直奔下一个目标而去。喝完野菌汤的时候，莫涵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看了下江宇，江宇哈哈笑了起来，莫涵一恼，作势就要把江宇面前的野菌汤泼他脸上去，江宇笑着连连求饶，莫涵才悻悻作罢。
　　因为吃的太多了，莫涵提议走一段再打车，江宇自然再赞成不过的。边走着，莫涵边跟江宇确定了后面几天的会议安排，刚好明天下午有点空闲时间，莫涵便摸出手机，拨通了魏嘉綦的电话，只是依然传来的是冷冰冰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到来电提示的时候，魏嘉綦刚刚到机场送走了汪丽。其实他的手机一直都是开机的状态，只是安装了软件，对特别的号码就会回答关机；而遇到陪汪丽看电影之类的特殊场合，他会干脆将手机电池拿出来，这样拨通了他号码，也会听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魏嘉綦曾为此得意了好久。
　　看到莫涵的来电，魏嘉綦心中一紧，知道可能出事了。回到宾馆，就立刻给莫涵回了过去。彼时莫涵也已回到了酒店，江宇把她送回了房间，自己才放心的回房的。莫涵想着江宇的表现，心里有一丝丝的甜蜜。看到魏嘉綦来电，她登时什么情绪都没了，只剩满腔的愤怒，恨不得接通电话先将他痛骂一通。但真接通电话的时候，莫涵又改了主意：“嘉綦，我们厂招标，刚好有个仪器你们公司生产的，你有兴趣来投标么？”嘉綦一听，顿时想长出口气，张口就说出这几天经常说的谎言：“我在上海出差呢，明天回N市跟领导汇报一下，如果公司有兴趣，我们就参加投标。”莫涵一听，立时恼了：“你还真是说谎话都不用打腹稿了，你人在上海，那我今天下午见到的人是你亲弟弟喽，我怎么不知道魏伯父还有个私生子，长的还跟你真像。”
　　魏嘉綦一听，立时泄气了，说话也结巴起来：“莫，小……小涵，你听我解释……”莫涵冷笑一声：“你不用跟我解释，想想怎么跟安然解释比较好。”魏嘉綦听了大惊，哀嚎道：“求求你啊，看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饶恕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莫涵叹了口气，说：“明天下午，3点，我有2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见个面吧。”魏嘉綦立刻赞同：“好好好，我这就延期机票，明天我一定准时到。我就你酒店接你。”莫涵说了声好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沐浴的时候，莫涵将花洒开到最大，任由热水直直的冲下来，只有这样，才让她没那么难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江宇的笑，江宇的细致，一点点从她身边剥离开，但又一点点的融入到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