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谁是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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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市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高，均匀的洒在街道上。此时路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街两侧摆了各种摊贩。
空气中飘来一股豆腐的清香，惹得人食欲大开。
一个小贩挑着豆腐边走边叫卖。
「豆腐咯，新鲜的豆腐咯~」
经过林七的身旁，问道：
「小娘子要不要来一碗？」
林七摸了摸口袋剩下的钱，艰难地摇摇头。
肚子咕咕作响，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来两张饼，递了一张给哑巴。
「凑合吃吧！」
林七和哑巴坐在城墙边的柳树，一边晒太阳，一边啃着饼子。
此时初春，柳树刚刚抽出新芽，整棵树仿佛笼罩着一层绿色的薄纱。柳树不远的地方是官道，路边开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
远处，一匹白色的骏马从官道奔驰而来，上面一名红衣少女分外引人注目。她的脸漂亮极了，高高的马尾随着她骑马的动作，有节奏的左右晃荡。她骑到林七他们面前时，高高的马蹄落在黄花上。她看向林七和哑巴，目光扫到哑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她朝着林七问道：
「妹妹，向你打听个人。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长衫的好看公子？他带着一个小男孩。」
林七咀嚼着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点点头，指了指官道的另一方。
「他们朝那边去了。」
红衣女子向林七颔首致谢，旋即策马离去。
哑巴嚼着饼子，看了林七一眼。
林七挑了一下眉，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厌恶女衣女子的眼神。
林七带着哑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来时一个人，林七只得一人独自赶路，此时回去是两个人，虽然另一个是哑巴，林七还是止不住的有了交流的欲望。她喜欢说话，喜欢热闹，讨厌那种无人可言，无话可说的情景。
路边的小草，天上的飞鸟，都是她嘴里聊天的聊资。
「这种草叫苍术」，她自说自话的指着路边一种野草，也不管哑巴有没有在听或在看。
「别看它不起眼好像杂草一样，它可是一味重要的药材，补气健脾，燥湿利水，安胎都有效果。」
「你看那只鸟，这种鸟叫杜鹃，很多人都喜欢它。可是你知道吗？它们会把自己的蛋偷偷放在别的鸟窝里，等孵出来之后，幼鸟会把原本的鸟蛋挤出去。」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树上的杜鹃鸟扔过去，鸟吓的粗噶一声飞走了。
哑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林七的身后，是她沉默的倾听者。
林七也并不期望一个哑巴能给她什么回应。这就是哑巴的好啊。
另外一边，韩若冰在策马跑出去几里地后，却始终不见追寻的人的踪影，且人烟越来越稀少，才隐约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林七耍了。
凤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让她秀丽的脸庞显出一股狠劲。
那个女孩肯定是见过季康的，却不愿意据实告知。她为何要骗她？当务之急是找到季康，他可能在哪里呢？
韩若冰想了想，随即调转马头，按来时路奔回城里。既然那个小姑娘故意误导他，那季康肯定就还在城里。
这边，林七和哑巴越走越偏，路上的人家越来越少。走到后面，路上只剩下林七和哑巴两个人。随着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下里，月亮爬上天空。在月光的照耀下，各种影子隐隐绰绰，偶尔有一只飞鸟从头顶飞过，扑哧一声飞入树丛中。猫头鹰咕咕的啼叫，为黑夜增加了几分神秘和恐惧。
林七一直惧怕黑夜，今夜格外紧张。她摸摸藏在腰间的匕首，偷偷地握在手心。
突然有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背。
林七吓得寒毛耸立，立马转身，抽出匕首指着哑巴，厉声呵斥。
「你干什么？！」
这一路上，她一直心情紧张，心怀戒备。不停的讲话也是想分散自己的紧张情绪。
她这次买人是一场冒险，虽然做了万全的策略，但她面对的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哑巴完全有可能会反杀她逃走。所以随着夜色的深入，她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绷。
哑巴愣了一瞬，没想到林七会这样，只伸着手递给她一个东西。
看着哑巴伸出来的手，林七一手用匕首指着他，另一只手把东西接了过来。借着月光，林七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的钱袋子。可能是她刚才摸匕首的时候，掉下去了。
林七把钱袋子重新塞进衣服，继续用匕首指着哑巴，用最凶狠地口气道。
「我可告诉你，你别想逃跑，也别想搞什么动作。」
「我既然敢一个人来买你，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变故突生，哑巴却在这时“砰”的一声倒落在地。
林七吓了一跳，她并没有触碰到哑巴。她壮着胆子喊了声。
「喂，你怎么了？」
哑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七拿着匕首慢慢靠近，蹲下身查看哑巴的情况。
在她刚触碰到哑巴的时候，哑巴迅速伸手拉下林七，随即倾身用力将她压在地上，一只手将她两只胳膊压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指在她的脖子处，双腿用力抵住她向挣扎的下身。
哑巴在林七的上方垂首俯视着她。
黑暗中，人的感官感觉被无限放大。哑巴像一只凶狠的恶狼，垂首俯视着自己的猎物，眼神中透出凶狠，轻视。林七浑身寒毛耸立，她一点都不怀疑，只要哑巴一用力，树枝就可以刺穿她的喉咙。
这种认知让她禁不住冷汗涔涔。果然自己还是太冒险了吗？林七紧张地盯着哑巴的眼睛，揣测着哑巴动手的可能性，动了动她的手指。
哑巴却裂开一个轻蔑地笑容，这是他们这一天相处，哑巴第一次做出如此鲜活的表情。
哑巴放开林七的胳膊，竖起上身，将树枝扔在一边，随后翻过身躺在林七旁边，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月亮了。
摄人的威压离开，林七松了一口气。她冷笑了一声。
「你应该庆幸你没戳下去。否则，你也离死不远了。」
她抬起手，借着月光看着指甲，指甲泛出一层浅浅的银光。
「这里面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转头看着哑巴的侧脸。哑巴现在比最脏的乞丐都还要脏，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本来颜色，一直把脸藏在头发后面，只从缝隙间看人。此时躺在地上，他的五官终于从杂乱的头发中露出一个轮廓，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
哑巴察觉到林七在看他，也向林七侧过头。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眼里带着一股嘲弄。
只这一眼，林七就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哑巴仿佛看透了她的一切虚张声势。林七脸上升起一股燥意，不自然的扭过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是的，哑巴如果想杀她或者逃跑，她似乎也很难阻止他。那哑巴又为什么要跟着她呢？
夜风轻轻，林声涛涛，蛐声阵阵。
确认了哑巴不会伤害她也不会逃跑后，林七紧张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放松。她懈了劲，全身舒展的躺在地上。
「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林七。你叫什么？」
问完却突然想起来，哑巴不会说话。
哑巴举起手，在空中写起字。
「陈……三……」
林七笑了起来，这名字一听就是假名，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名字又是真的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们知道它代表谁就可以了。
许是夜色太好，许是刚刚死里逃生，林七此时卸下防备心理，说起自己的故事。
林爹其实不是林七的亲生爹爹。林七是捡来的。
七岁的时候，也是一个春天，她像一个垃圾一样被人扔在路边，浑身是伤，饿到哭不出来声，苍蝇围着她嗡嗡嗡的转圈。她躺在那里，看着新发的柳树芽，感受到体内生机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路上很多人经过，有同情怜悯的，有厌恶避离的，有目不斜视的。
「我在地上躺了三天……」
三天，来往人成百上千，却没有一个人驻足，看一下那个路边可怜的女孩。
「那天的月亮和今晚很像，也是这么亮，这么凉……」
亮的晃人眼，凉的透心寒。
可是她还不想死。
所以终于有人驻足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拼命全力，抬手抓住那人的衣角。
「救救我……」
那个人，就是林爹。
林爹会一点医术，他采摘各种草药，最终把林七救了回来。自此两人相依为命，四处流浪，直到在王家村落户。
印象里的林爹沉默寡言，却给了她最温暖的亲情。会帮她扎辫子，教她写字，包她爱吃的饺子。
可是后来，他死了，变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包。
林七眼中泛起水雾，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陈三躺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女孩清澈的声音好像一道溪水，潺潺流出。她脸颊上的泪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光彩。
林七伸手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站起了身。
「故事讲完了，继续走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2章 谁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