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派”有话说》蓝岫

12、灰洞

　　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焦急，脖前悬挂的吊坠孤零零地晃动着，我盯着那个小小的沙漏，忽然感觉周谦应该不单单是失踪这么简单。
　　上半部分的细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并很快流尽。
　　就在紫色细沙填满下半部分的时候，这枚吊坠倏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它的形状在光芒消失后变成了一个指南针的样子。
　　我尝试转动它，表盘里的红色箭头始终指向一个地方，却不是南方。
　　想起周谦把他交给我时说的话，我想，这个“指南针”很有可能是周谦留给我的、让我能找到他的东西。
　　毕竟联系不上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我将这件事上报给星长，星长告诉给我另外一件事。
　　“麦西啊，事情到这一步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接送周博士——”说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和激动：“恭喜你开启隐藏任务：拯救周博士！”
　　“哈？”星长你在开玩笑吗？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你已经收了钱。那两栋别墅其实就是这次任务的报酬。”星长用周谦那套口吻说道。
　　“才没有，说好的报酬——”
　　“你的别墅拥有证很快就到。”星长自信地说。
　　“叮！”我的电脑突然吐出来一个邮件，我打开一看，是两套别墅的永久拥有证。
　　彪星的规矩，拿了钱就是接下了任务，不完成任务，要退返报酬的十倍。他们肯定早就想到，像我这么惜金的人，怎么可能会放着两栋别墅不要。
　　我干巴巴地笑笑：“这怕不是你们设的局吧。”
　　星长默了默，“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博士现在真的有危险。”
　　“这几年星际上出现了一支装备极其先进的时空盗窃团伙，星际代号TST，他们运用先进的时空穿梭仪器到达过去，盗窃极其珍贵的文物，在各大星系的黑市上贩卖，由于贩卖不分星界，导致被盗星球和国家的文物彻底丢失。被盗窃的星球难以追回那些极其珍贵的文明财富，他们气极之下联名上报，请求星际组织将此团伙一网打尽。但TST的时空穿梭仪器速度极快，组织很难追上，所以……”
　　“这个跟周谦有关系吗？”
　　“周博士是时空研究的高精尖人才，星际组织请求他出力帮忙，他的最新发明很可能是空前绝后的，此发明的时空穿梭速度最快，用它肯定能追上TST的时空穿梭仪。TST团伙为了避免被追捕，也许已经暗中接近周博士，打算偷到他的最新技术，并进行改良，以避免被捉。”
　　“那为什么偏偏要在彪星的时候……”偏偏让我接下这个任务，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这个嘛，你到时候问周博士就好，我只是负责他在彪星的安全，其他内容都是星际组织和他才知道的机密，不可外泄。”星长用官腔说道。
　　“那我要去救周谦，星长可不可以派人帮我一下下？”
　　“……不可以。”星长再次开官腔：“首先，你并不能提供确定的方向，如果贸然出动警力，也不一定能找到周博士。警方动静过大，同样会让TST团队察觉，说不好还会威胁到周博士的生命安全。”
　　“其次，现在还不能确定是TST团队抓了周博士，星际组织无法提供帮助。”星长颇为愧疚：“你懂的，官方很多流程都是必须的，不按流程走，就没有装备和警力。这也就是特地安排你在周博士身边的原因，避免临时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周谦说的报仇，怕不是就等这一天吧！
　　我一个人深入TST团队救他，如果不能把他救出来，我就是千古罪人啊。
　　“别灰心麦西，我相信你可以的。既然你是周博士挑选出来的人，绝对没问题的。”
　　“不是你挑的吗？”我记得是星长安排我接送周谦。
　　“不是哦，在后来周博士可是点名让你跟着他去做时空穿梭任务的，两栋别墅的报酬也是他申请给你的。”
　　我还以为周谦是为了整我才那么说的，不对，他分明就是故意整我，早有预谋啊！
　　星长说到这里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颇有意味地说了句：“这可是美救英雄的大好机会，你可要加油啊！”
　　加油？我只希望自己能活着回来。
　　我挂断星长的电话，发现脖子上“指南针”的方向发生了改变。这说明周谦很有可能在一个活动的物体上，诸如飞船之类的，既然搜索和定位都找不到他的位置，表示他所在的飞行物体开启了极强的信号屏蔽系统。
　　因为彪星空中有避免彪星人随意飞行的辐射信号，这种信号对彪星有保护的功效，空中出现不明信号源很快会被警方察觉，如果他们的飞船出现，强大的信号屏蔽系统同样能引起空警的注意，所以基本可以断定周谦此时并不在彪星的管辖范围内。
　　担忧周谦所在的飞船在星河系外，真空的环境没有氧气——氧气是我们飞行会用的辅助力。在星河系里，没有空气，我的飞行速度自然会降低。于是出门前我特地拿了身氧气服，特质材料的衣服会将真空环境内的物质转化为氧气。
　　我带上了周谦留给我的一些装备，比如隐身控制器、换衣光圈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又拿上周谦的备用眼镜，在我弄丢他的眼镜之后，他怕类似的问题再次出现，多研发了一副备用的。
　　我将眼镜调节到适合自己的度数，按照周谦曾教给我的用法，开启了定位屏蔽功能，以避免被抓走周谦的人发现我要去救他。
　　深吸一口气，我喝了一大杯牛奶，补充自己飞行需要的动力，一鼓作气飞到彪星上空，顺着“指南针”的方向飞出了彪星的保护气层外。
　　方向仍在改变，我边关注方向边躲闪身边与我擦肩而过的陨石碎片，还好氧气服比较结实，这么想着，“指南针”的方向箭头忽然消失了。
　　我愣了下，随便找了个脚掌大的星球站定，将“指南针”来回拍了拍却依然没有效果。
　　现在没有方向，也不知道周谦在哪里，望着周遭偌大的宇宙，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手指尖忽然传来痒痒的感觉，我伸出手，周谦安装的万能搜索引擎自动在空中投射出展示信息的半透明屏幕，上面寥寥写着一句话：“麦西，是我，我现在很安全。”
　　虽然只有一句话的内容，却足以让我忐忑担忧的心稍稍安稳。
　　能通过周谦的发明传来信息的，一定是他本人，能将他的情况告诉我，说明他的情况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他这么说也表示他知道我来找他。
　　我隐隐推测，这莫不是周谦设的局？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指南针”的方向再次出现，我卯足力气直直飞了过去。
　　可能是宇宙间信号不够稳定，“指南针”的方向消失了几次，我就这么半等半去的，终于来到了一片由灰洞和陨石组成的宇宙悬空荒野。
　　灰洞是比黑洞吞噬力量要小的神秘空间，它是可见的，会以极强的引力吸附周围经过的陨石和星球以增加自己的范围，但当它生长到一个极值的时候，它将永远沉睡。由于灰洞的特质，它不需要任何力量便可永久悬于宇宙中，同时它已扩充的版图不会减小。
　　降落在这片未知荒野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搜寻着周谦的讯息，因为赶来的距离过远，我整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忍不住坐在一块陨石上歇歇脚。
　　周谦再次通过他的万能搜索引擎发来信息：“麦西，旋转眼镜左侧的微型按钮。”
　　他怎么知道我戴了他的眼镜？
　　这么疑惑着，我顺手完成了他说的操作。
　　左侧的镜片上忽然出现一番景象，四周是深绿色的半透明墙壁，朦胧中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却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画面仅仅持续了几秒，万能搜索引擎、眼镜和“指南针”倏地失效，好像被人强行关闭一样。
　　或许是周谦在给我传递他的位置信息时，抓他的坏人出现了，他怕暴露信息，所以才关闭信号源。
　　只是我想不通他是如何在信号屏蔽极强的飞行器上做到给我发送信息的。
　　脑子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难道这是那帮坏人设的埋伏？故意给我提供这些线索？
　　然后又想到自己于那些人着实是没有什么用，才放下心来。
　　这片灰洞悬空荒野极大，一望无边，眼镜的勘测功能显示这片地区除了我就没有其他生命特征，我疑惑地等候“指南针”再次恢复正常。
　　眼镜突然发出莫名的震动，我感觉有点头晕，把它摘下来的时候，耳后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我本能地躲到一块大陨石后面，裹紧身上的氧气服，顺便开启隐身控制器。
　　真空的环境下听不到声音，我抛出一块微型摄像头，以察看石头后面发生的事情。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地下浮上来，那人穿着深绿色的隔空服，我看不到脸。待那人乘坐小型飞行器飞走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出现的位置，明明什么痕迹都没有，他是怎么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