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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胞胎 ...

  •   “滴—————”

      初春早上五点,天空一片漆黑,而诈尸一样的小号声已经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地面隐隐约约的颤动与“隆隆”声。

      水泥地上的一大坨未知生物的一边动了动。

      雀肆生无可恋的睁开眼睛,虽然他也不知道睁开干什么,他又看不见。

      在几乎无止境的吵闹中,他无数次试图闭眼继续再会周公,但每次没睡多久又会被门外陡然拔高的声线和随着逐渐清醒的意识而开始弥散的疼痛惊醒。

      这么厚的铁门难道就是说是假的吗?你完全不隔音是吧。

      反反复复间,他睁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觉得自己快要精神衰弱了。

      其实这也是折磨的一环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迷迷糊糊间,雀肆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下来,他整了整被他垫在脑袋底下充当枕头的外套,再次合上双眼。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雀肆翻了个身。

      “滴铃铛锒,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雀肆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窸窸……”

      雀肆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

      下一秒。

      “砰!”

      正在黑暗中摸索着穿衣服的白鸠被一脚踹出了被窝,抱着膝盖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我,我的膝盖……断,断了……

      雀肆毫无愧疚之心的翻了个身,霸占了整个被窝。

      妈的,扰人清梦不得好死。

      **

      天色渐渐模糊的亮了起来。

      一束光透过那扇玻璃都没有的狭窄的所谓窗户漏进来,正正好的拢着白鸠,映的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洁白无瑕的闪烁斑斓,像传说里真正的所谓神子。

      我好帅,神子本人想,可惜了我特地摆的poss,唯一能欣赏的人是个瞎子,这下真他妈成了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他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安静如鸡的换了个姿势。

      然后压住了当年中二期硬要留的长发。

      “嘶……我艹”

      白鸠龇牙咧嘴的坐起来,心疼的拍了拍这头年消费好几万保养的头发。

      又缓了一会后,他跟着被光照着的地方挪了挪位置,方便那个光全方位无死角的让他的头发璀璨生辉。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干什么,毕竟就自己这两个人住成一个人的情况。

      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啊。

      他又悄悄叹了口气。

      我好惨,但这个光照的我好像肖申克的救赎哦。

      **

      日光逐渐上涨到白鸠没办法继续扮演肖申克的时候,那坨总让人疑心是不是已经死了的被子终于再次动了动。

      雀肆迷迷瞪瞪的坐起来,钟表的滴答声随着真实的疼痛退潮似的飞快消弭于脑海,就在他醒神的功夫里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点无处可躲的模糊印象。

      他好像……做梦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那自然是半点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重要,雀肆很快就将这个意料之外的梦抛之脑后,踉跄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

      就在他摸索着洗漱完后,那扇铁门突然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是的,非常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到白鸠吓得把他手里用来漱口的不知道哪翻出来的铝箔碗直接掀到了他的脸上。

      真是猝不及防呢,呵呵。

      雀肆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甩了甩手。

      打开门的是这里的教官,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脚步沉稳,听着就人高马大的;而后跟着脚步的则轻巧到虚浮的地步的地步,不是女的就是肾虚。

      不知道自己被评价为肾虚的李炝上前两步,装模作样的不知道从哪掏出俩张纸往两人眼前一拍,不顾面前两位的情况,把黑笔芯往人手里一塞,眉头一提,嘴角一撇,作出一副恶人的模样。

      “把这个签了!”

      雀肆:……

      纸在哪?

      不太清楚情况的他装作不知道情况怕的要死的样子非常自然的牵住了白鸠的手;小学时他就是靠着这一招在老师面前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白鸠看着对方流畅自然不做作的演技,感觉今天早上二次负伤的膝盖隐隐作痛。

      然后熟练的摆出了同款泪眼婆惨兮兮。

      雀肆悄悄的打了个哈欠:说什么玩意,卖身契吗?

      白鸠撇了一眼摆在地上的被压住内容只剩下签字区的类似合同的东西,一眼扫过去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签在乙方的,额……

      他不动神色的眯了眯眼。

      王……什么玩意?

      白鸠:差不多吧。

      李炝看着对方俩小孩瑟瑟发抖(演技)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一点,毕竟这俩孩子昨天刚挨过一顿狠手,害怕也很正常。

      “额……”

      “咳!”

      旁边人高马大的那位肌肉中年壮汉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旁边新人的欲语还休。

      这家伙哪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这些孩子精的跟猴似的,不下狠手根本镇不住。

      他打算亲身示范一下正确的手法。

      “你们应该挺久没吃饭了吧,饿不饿啊,只要把这份文件签了,今天中午就会有人送饭过来,表现好的话,还可以提前出来,怎么样。”

      “当然,不签也是可以的,七天而已,又饿不死人,就是没有监控,到时候,啊——。”他说到这,语调转了个弯,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两人身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啊……那就不太好了,你说是吧,哈哈哈……”那人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

      白鸠和雀肆都不自主地低下了头,

      妈的有点想笑,见到乐子了。

      好标准好粗糙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甚至不掩饰一下目的和手段。

      估计原来是打算演个红脸白脸,结果新人一秒破功,只能自己补上,这演技都不知道蒙了多少没脑子的家伙了。

      好惨,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

      两人脑子里快速的各自过了一遍前半身最难过的事情,勉强保持住了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没有破功。

      “……总之,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

      那个老练的教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看着对面看上去快哭出来的两人,好想也没什么不对,只能匆匆结尾,暂且离开,试图利用时间和自我脑补施压。

      临走前还不忘扣走拿给他们的笔芯。

      铁门又嘎吱嘎吱的合上了。

      “噗嗤——”

      没过多久,安静的空间里多出了一声促狭的笑。

      “先演演?”

      “嗯,到时候演的差不多就可以签了”

      沉默了片刻后。

      “亲爱的,你演技真不错啊。”白鸠偏过头,面上的促狭之意多的快溢出来了

      “彼此彼此。”

      虽说没有亲眼看见,但就整体而言,雀肆感肯定,就那种“小白菜呀地里黄”的氛围感肯定是已经塑造的天衣无缝了。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这很正常,在昨天扯掉那层粉饰太平的布料后,两个人本身就是临时捆绑的产物。

      说白了,从昨天上午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两个人清醒着互相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没有十二个小时,能合作的这么默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雀肆一瘸一拐的挪了几步,摸索着抖开被垫了一晚上已经变成糠咽菜的外套,拈着标签皱着眉把半瘫痪的胳膊套进袖子。

      “哎亲爱的,你原来在哪所学校上学啊?”

      在尘埃都静默无言的空间里,一阵拖拽声后,对面终于忍不住开始没话找话。

      那人的气息挨得很近,就连那股甜蜜腻人的血腥味也如它的主人一般毫无边界感的缠上他的鼻尖。

      雀肆不太舒服的皱起眉,头微微偏开,“青乡实验中学,一个小初中,大少爷应该不知道它。”

      大少爷这几个字他故意将口型做的极为清晰,那双总是懒散的半睁着的眸子此时正注视着发声源,瑰奇的眸子收缩着,在此时显得格外锐利。

      被野兽盯住一样的视线让白鸠的神经末梢都像是烟花炸开一样尖叫着,试图让他赶紧远离面前的危险源。

      雀肆这话说的挺重,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抓紧噤声避免殃及池鱼。

      但白鸠是谁啊,他那颗犯贱的心在那双机具威慑力的眸子下不降反升,一股莫名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叫嚣着,仿佛脱绳的野狗一样四处乱窜,理智怎么摁也摁不住。

      “哇哦,好巧,我也上的实验中学。”长海华育实验中学。

      气氛沉默着,话头就这么不楞登的滚落尘埃,安静的掷地有声。

      就在空气真的快要僵硬的往下掉渣之前,对面终于把地上的话头嫌弃的捡了起来,凑合的拍了拍灰。

      雀肆瞥了白鸠一眼,那双冷漠的眸子便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状态,黑色的睫毛又低垂着遮敛住那份不同于常人的光彩。

      “呵呵,好巧哦。”

      于是这场气氛诡异的对话得以继续蔓延下去。

      “我们班有一个特别讨人厌的老师,每次讲课都特别喜欢骂我们,但他后来自己辞职了,你猜为什么?”

      “……嗯。”抗议了把,要么告状了要么起义了,这有什么好猜的。

      但白鸠显然不这么想,毕竟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聊天,而是打发时间,而雀肆从某方面来说,是个相当称职的捧哏。

      “我们一到他的课就跑去操场晒太阳……”

      所以到底有什么好猜的……

      好吵。

      雀肆开始后悔刚刚没有直接把人揍一顿了。

      “我们学校的食堂……”

      “闭嘴。”

      雀肆最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对方已经开始到处乱窜的话题,他的骨头在烦躁的情绪下疼的发涩,虽然很想忽视对方的话,但大脑还是无意识的开始处理这些除了能在吵架的时候让对方破防之外没什么卵用的个人信息。

      这些漫无目的的浮起来的思绪,疼胀的快要炸开的大脑以及长久蔓延的耳鸣亲密无间的地拨动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

      在这声警告之下,白鸠终于止住了声。

      妈的,总算安静了。

      雀肆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

      白鸠有些心虚的看着眼前人愈发苍白的脸色,摸了摸头发。

      他感觉自己的不存在的良心微妙的痛了一下。

      “亲爱的……”

      “闭嘴。”

      “好嘞!”

      并不存在的良心果断的消散了。

      “别叫我亲爱的,你他妈不恶心吗。”

      这时候对面倒是回的很快。

      “那必不可能。”

      他无语凝噎。

      "你是有什么执念吗?比如缺爱之类的。"

      对面很显然被哽了一下,随后嘴皮子一碰,飞快的展开了他如小学鸡般的报复。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呜!”

      他的报复被强行打断了。

      准确来说,是被烦的快要自焚的雀肆给强行打断了。

      雀肆趁着对面吐字磕巴注意力涣散的瞬间突然暴起,“哐”的一下就捂着白鸠的嘴把人脑袋摁到了地上,身体也顺带着骑着他的腰,以制住对方还未发生的挣扎。

      他沉静的垂着眼看着自己手底下这颗脑袋,一字一顿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要求。

      “我说,闭嘴。”

      他就是想补个觉,难道好好地睡上一觉是犯法吗?

      “你要是明白的话,就……嗯?”

      雀肆的耳朵微微颤动,他的头微微偏开,白鸠也下意识跟着看向他偏向的地方,然后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听见的,自己这么看过去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嗯嗯嗯?”(怎么了?)

      “安静会。”

      “嗯嗯。”(OK)

      完全不隔音的铁门此时变成了绝佳的窃听场所,随着注意力的集中,门外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此时的铁门外。

      ”妈的兔崽子快给老子松嘴!愣着干嘛,给我打啊!“

      ” 啪“

      “你妈骨灰拌饭!!脑残玩意,祝你下半辈子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给我打!”

      “我艹你妈******”

      陈关雎死死的咬着那人的手指,森白的牙齿上纠缠着血色,力度大到几乎可以听见骨节间轻微的咯吱声。

      被咬的那个教官脸都绿了,无论他怎么打这个狗东西都不松嘴,反而越咬越紧,即使现在他掐着他的脖子,对方也好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连带着他也青筋暴起,汗流浃背。

      原因无他,那个狗崽子的眼神太过凶残,简直就像是,像是。

      想咬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喉管。

      以至于他不敢露怯。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为什么还没有过来帮忙,那些蠢货……

      他微微往后瞥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的猛地瞳孔收缩。

      那些蠢货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捂着眼睛摇摇晃晃着站起来,鲜血“啪嗒,啪嗒”的从他的指缝里滴落。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与咬着他的手的家伙几乎完全相同的脸。

      “你……”

      下一秒

      “他妈的在对我哥做什么!”

      他冲了上来。

      **

      时间回到六小时前

      三月十六日,一个普通的周六,在普通的明镜小区,有一对普通的兄弟正在打游戏。

      硬要说有什么不太普通的方面的话,除了他们都长得特别帅之外,大概就是他们俩帅的如出一辙。

      再说的简单一点,他们长着几乎就是在照镜子的一张脸,就连唇角的小痣都正好偏的一左一右,可以拿来玩很变态的play。

      除此之外,他们就和全天下所有的初中生一样,普通的上学,普通的成绩,不普通的被告白数量和普通的父母。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

      “卧槽奶我奶我奶我!!快救一下啊啊啊啊啊!活了活了卧槽!谢谢爸爸!!”

      陈关雎和陈关鸠并排趴在床上,一人一部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到溅起马蹄声。

      战局接近结束。

      陈关雎毫不心虚的用极其夸张的表情糟蹋那张帅脸,小腿也跟着无意识的勾起,一边没什么表情的陈关雎也悄悄的抿起嘴。

      “YOU WIN!”

      勾着的小腿猛地落下,紧崩的肩膀也瞬间松懈,开局前规规矩矩躺着的两人稀里哗啦的瘫到了一起。

      “草!牛逼!”陈关雎拿着手机抻了抻已经有点僵的肩颈,然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化在了床边,两条胳膊自然下垂,眼睛半阖着,神态安详。

      “嗯,超牛逼。”陈关雎熟练的捞起老哥的手机,连带着自己一起放到床头充电。

      “关雎!关鸠!”

      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来了!”

      “等一下啊!”

      两个人立刻兵荒马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像两个拖把一样趴在地上急匆匆的到处找自己的拖鞋。

      陈关雎将粉色的毛绒拖鞋往自家老弟那一扔,然后在陈关雎的“你怎么又拿我拖鞋!”的声音里急匆匆的打开房门,顺带还不忘反驳陈关雎,说那明明是我的。

      “怎么了?”

      头发卷曲发黄的中年妇女正在切菜,听见他出来,头都没抬“有人敲门,你去开门去,我腾不出手。”

      “哦。”陈关雎随口应声,及拉着拖鞋按下门把。

      然后看到了过于人高马大的穿着警服的人。

      陈关雎不算矮,一米七一的身高足以在初二傲视群雄,但面对眼前的这位,他还需要把头仰的很高才能看见那人的脸。

      寸头,下三白,嘴角有道疤,看人不低头,而是眼珠下撇,很轻蔑的样子。他抱着臂,肌肉被拘在一身警服里,肱二头肌大的的像是能砸死人。

      “呃……”陈关雎一手扶着门框,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他的老弟纯良腼腆,他的父母老实古板,他自己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大帅逼,怎么也看不出犯事的迹象,难不成爸妈在在外面欠债不还?这也不对啊,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不良嗜好,黄赌毒是一样不沾啊?

      懵逼的情绪和一团过度发散的思绪一时间撑卡了他的cpu。

      陈关鸠exe.停止运行。

      是否重启

      右键刷新。

      就在陈关雎努力重启的时候,陈关鸠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与此同时,那个穿着警服的人也拿出了一个皮夹子,正好掀开在两个人的鼻尖前。

      “咋了哥?”/“你们涉及高空抛物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

      诈骗吗?

      也许是那人粗狂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了,就连老妈也跟着一脸僵硬的走了出来。

      她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来回的沓,一边磕磕巴巴的解释,就连眼角的细纹都因为震惊而展平。

      “不不不不可能啊,我们家两个都是老实孩子,不可能会干这种事的啊!”

      陈关雎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他问号着和自己老弟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向老妈。

      感觉有种很奇怪的僵硬感,不光是这个警察,还有老妈,还有这一整件事,全都有种怪异感,就像是有什么他们察觉不到的东西引起了第六感的警报,但他们却无法从逻辑的层面一举找到足以证明它的线索。

      在邻居的探头探脑中,他们俩就这样不解的被戴上了手铐。

      然后在转角处看见了一辆面包车。

      一瞬间,一切都被串联了起来。

      他瞬间挣扎起来,“救!呜!……”

      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把一块布死命的摁到他的口鼻上,昏迷前脑海里最后的场景,是他妈磕磕巴巴的解释时,被搓揉到满是皱纹的围裙。

      那不是慌张,那是心虚。

      下一秒,大脑彻底关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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