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大芽里里

13、第 13 章

　　“什么！”玉白怀疑自己听错了。
　　“已经通知准备后事了。”村民说。
　　“毕竟是在我们村子里出的事情，我们商量着无论如何得去参加葬礼。”村长哀叹。
　　“村长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去？毕竟，是为了救你才——”
　　“我”玉白脑袋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此时自己完全在一个漆黑阴冷死寂的世界里，想要说话却也说不上来。身体也不受控制轻飘飘起来。
　　张奶奶见状不妙，碎步上前去抱住玉白在怀里，玉白鼻子问到奶奶身上慈祥的气味，身体稍微稳了稳。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张奶奶交代了什么具体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给自己塞了好些东西，统统被刘妈妈塞进了玉白当初来时的背包里，接着玉白就被搀扶上了村里的面包车，车后大黄追着汪汪叫的声音再次把恍惚中的玉白叫醒。
　　“大黄，好好看家哟。”平时玉白去镇上都会说，大黄，乖乖等我回来，这次却没有。
　　等到了镇上又换成大巴去了县城，到了县城又要排队买票去C城。这年底了，火车票是难打票，村长一行人是去奔丧，等不得，也只好去车站外看看有没有黑车，叫玉白在这进出口等着。这一等就是个把小时。对于久居深山的玉白来说，准确地说是对玉白的耳朵来说，这就是久违的大城市了，疾驰的车辆，喇叭声，人群沸腾声，叫卖吆喝声，这一切是熟悉又陌生，对玉白来说有些难以适应，耳朵嗡嗡作响。带着墨镜的玉白埋头坐在一侧。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让让，车要开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些着急。
　　是赶车的壮汉，背着个比人头高的旅行包，往队伍前挤，惹得排队的人一阵侧目和抱怨，一看人家个头，却不敢吱声，只能忍着叫来人一下子穿过人群挤到了玉白后面。
　　“耳朵聋啦，让让，让让。” 一粗犷的声音从上而下传来，玉白一个踉跄，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玉白慌忙摸了摸地上，找墨镜，想要带上。
　　壮汉见玉白没有反应上前一步，“听到没有，我叫你让让。”玉白来不及反应就被挤到在一大婶身上，正玩着手机的大婶哪是好惹的，立马起身要发作，“哎哟，长眼睛没，撞到人啦。”
　　“对，对不起。”玉白慌乱中终于找到墨镜。
　　大婶一瞧玉白生得眉清目秀，身体单薄，眼睛无神空洞，手上拿着个拐杖，心里的气消了半截，再看看是旁边的壮汉有错在先，玉白是受害者，扶了扶玉白，提醒“小伙子，一个人啦，小心点。外面坏人多着呢。”
　　“我都说让让了，是他没长眼睛，怪不得我。”壮汉听出言外之意，理直气壮把责任推倒玉白身上。
　　“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别以为我没看到，是你推的他，是你有错在先，欺负人家残疾人算什么本事呀。”大婶抱不平。
　　“什么残疾人，这年头，瞎子都长这样？也不知道真瞎假瞎。再说了，要真一个瞎子，还会一个人在这里晃荡。”壮汉继续说。
　　“看，前面吵起来了，快看呀。”
　　“是呀，这么好看的瞎子还是第一次见，要拍一张。”其他人一听动静，也纷纷议论起来，玉白只听到咔咔的拍照声。
　　“来来来，看这里，我给拍一张。”又有人拍玉白肩膀。
　　“这不谁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在录节目吧，镜头在哪里呢？”
　　“神仙小哥哥，看这里，看这里。”
　　……
　　虽说是个偏远的小县城，可是正因为是小县城的交通枢纽，人就更多，尤其是放假期间学生们想到外面看看，是扎堆了排队。
　　小城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瞧过什么大人物，玉白原本生得好看，在山里养了差不多一年，身上的清冷中多了份仙气，加上眼睛看不见，更是楚楚可怜，引得身边一阵骚动。只感受到身体有人触碰拍打，引得他抬头拍照，黑暗中太久的玉白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本能反应后退，试着用拐杖探路离开，可是人实在太多了，脚都挪不开，这不慌乱下，也顾不得绊到什么东西，跌跌撞撞。惹得更多人围观，更有眼红不怀好意着戏弄。
　　“哟，瞎子哥哥要不要帮忙呀。来这里，来这里。”一龅牙男子戏谑。
　　“长得这么好看的瞎子，来，哥哥给你帮忙。”一秃头男伸手握住玉白的拐杖。
　　“不用，不用。我等人。”玉白故作镇定。
　　“等什么人呀，我看你在这站了个把小时了。要不哥哥带你去找？”说着要抱住玉白的肩膀。
　　“不要，谢谢。”
　　“不要客气，哥哥对这里很熟，想去哪里都可以。”另外两个精瘦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看来是一伙的。
　　“不用，不用”推推搡搡中，玉白感觉到不对，却挣脱不开身。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没听到人家说不用吗？”一个女生站出来。
　　“你又是谁？”
　　“我是你姑奶奶。”女生一手抢过玉白手杖送到他手里，一手拿着手机支架。
　　“哟，妹妹看上这瞎子啦。”
　　“怎么着，难不成看不上你们几个。”子琴说话一点情面不给。
　　“哟，也不是不可以，妹妹这么辣，我喜欢。来，加给微信怎么样？”猥琐男拿手机出来。
　　“我呸，就凭你，也配。赶紧给我滚。我这可是直播，录下来了哟。”子琴挥了挥手机，“亲们，现场直播，看，这光天化日下欺负人哟。”
　　三个人见状不妙，使了个眼色撒腿就跑。
　　“跟姑奶奶我斗，还嫩着点了。”子琴收起手机支架，“宝子们，别担心，解决了，谢谢大家的夸奖，今天见义勇为了。不说了，我要检票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明天见。
　　“刚才谢谢你。”玉白稍微好些了。
　　“不用谢，小李哥哥。”子琴俏皮地叫到。
　　“你是？”玉白觉得耳熟。
　　“呜呜呜，小李哥哥真坏，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人家可是惦记了小李哥哥好久的呀。”
　　自从几个月前在村里见过玉白，子琴就对玉白念念不忘，后来去过山里几次，拜访了自己的偶像张家奶奶，本想着要去找小李哥哥，却被张奶奶叮嘱不要打扰小李哥哥养病，也就只能远远地拍拍照了。
　　“我是子琴呀，龙庆村，迷路，我跟子牧，雯雯，拍照。”子琴努力描述。“哎呀，
　　玉白想起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玩的呀。哈哈，开玩笑呢，你们村子实在太美，虽然不是一点点远，但是为了我的偶像，我也要来呀。这次我送张老师回村，随便在附近采采风，带回去给寒假作业找找灵感。”
　　“你怎么下山了，小李哥哥。张奶奶说你从不下山的。”
　　“我，我有急事。”
　　“急事？”子琴好奇地问。
　　“我，我要去C城。”
　　“去C城？太好了，小李哥哥，正巧我也是去C城，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跟你一起呀。”眼冒爱心。
　　“不用，不用麻烦。”玉白不想麻烦别人，况且自己也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没关系，这车人多，票难买车难搭，我家里派了车过来接我。顺路带你。”
　　“那要麻烦你了。”玉白想着自己这次也是情况紧急等不得，不好推辞。
　　“不客气，能帮到小李哥哥我实在是太开心了，而且一路上那么久，还有人陪我说话聊天，实在太幸福，对了小李哥哥，你去C城干什么？”
　　“去参加葬礼。”
　　“额——”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