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惊变（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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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有人数据造假，而且造假的手段在伊地知看来，非常低级。
在当今社会，造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为了更好的论文，为了更好的销量，为了更好的功绩，学界、工业界、政界，不遗余力地发挥着自己摆弄数据的聪明才智。无人识破自然更好，如果被人发现，那也只能发扬一下大和民族的传统美德——躬将精神了。
不过这些造假为了取信于人，自然要精益求精，假的也要做得像真的。这种一眼假的粗糙的手法是非常违反常理的。
是因为数据造假的是一个新人吗，是因为那里的窗的工作人员对工作敷衍了事，随便凑了点数据就交上来？还是这就是真实的数据，只是那里出了某种异变，使得数据不再符合常理。如果这样的话，造成异变的原因是什么，这份报表会是一个钓鱼的陷阱吗？
亦做则亦错，不做则无过。他在心中默念。
蝉鸣阵阵，伊地知却冷汗涟涟。他不知道总监部那个又臭又长的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地和同事告别，然后坐回自己工位上的。他只是机械地为电脑接上蓝牙鼠标，又开始放空大脑开始处理另外一些不怎么需要动脑思考的文件。
文字的反光在伊地知的镜片上滑动，伊地知的大脑却凝固成一团的浆糊。一时间浮现在他眼前的只有高专医务室里蒙着白布的灰原前辈，和他垂在床沿的紧握成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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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信息技术和个人电脑的发展，无纸化、数字化办公已成为一种新兴趋势。和世俗界有沟通对齐需求的咒术界自然也不能免俗。虽然总监部的老古董对技术只停留在“这是软件吗？[1]”的了解程度，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作为甲方，提出需求就行了。
总而言之，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咒术界也有自己的信息化任务管理系统。在伊地知回过神时，24k屏幕上忠实地显示着：咒术师任务系统的辅助监督板块，在他的账号名下，已经缓存好了一份任务申请：
申请人：伊地知洁高
任务内容：针对异常汇报进行复核，并进行背景调查
任务地点：山梨县山中湖村
任务开始时间：22/6/2017
咒灵或诅咒等效等级：根据历史数据预测，在4级到3级之间。
不愧是我，意识不清时也能开自动工作模式呢。伊地知推了推眼镜，有些自得地在嘴角添加了一个像素点的微笑。没错，正是如此！丝滑地工作，丝滑地填表，丝滑地将光标移动到提交键上…
等等，这是什么表来着？在按下命运的左键之前，伊地知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他的食指不自觉地在鼠标上方颤抖起来。
叮叮叮——
为这份举棋不定画上句号的，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伊地知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眼一闭，点击了提交。
扫过屏幕上五条悟前辈这五个大字，即使知道对面看不到，他还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微微欠身，以虔诚得堪比双手捧骨灰盒的姿势捧起手机。
“您好，这里是伊地知，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伊地知，我要吃Harbs的芒果千层。”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要求。
透过背景音，伊地知依稀听到几声“您辛苦了！”的告别声。
开什么玩笑，工作日这家排队时间都是一小时起步，如果真去了最后一班去山梨县的火车肯定就赶不上了。
伊地知试图讲道理，“那家要排队很久…”他抬起腕表，现在已经17：00了，“而且晚上19：00就关门了！如果您需要补充能量的话我可以换一家别的吗？”
“那现在就去排，刚好晚上出任务的时候转交给我。”
“但是…”
“哇，你拒绝我，当初看月亮，抱住人家叫小甜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伊地知，你翅膀硬了耶！”
“对不起，五条先生，但今天晚上您的任务已经转交给新田明小姐了，我有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啊，你这个偷腥猫，难道要去服务别的咒术师了吗！当初明明说好了一辈子为我跑腿…”五条悟戏瘾大发，竟然真的在电话那头开始假哭，希望这次出任务是在荒地里吧，不然伊地知有点不敢想那边路人的眼光。
天哪，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难道现在的女子高中生是这么说话的吗…伊地知的胃一阵翻涌，觉得自己要吐了。
他虚弱地开口： “您误会了。偷腥，不，您说的那些胡话都是没有的事。是调查任务，要去山梨县下属的山中湖村核实一下情报。”
“是典型的那种山村吧，伊地知”，对面属于女子高中生的浮夸语气褪去了，“很可怕噢，山村的特产除了农产品之外，就是淳朴的民风和奇奇怪怪的土产神吧。可是伊地知很弱诶…”
是在关心我吗？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伊地知几乎有点感动了，“感谢您的关心。按过往记录来看，这个地区产生三级以上咒灵的几率比较小。只是调查一下，避免战斗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噢？”五条悟又重拾了撒娇的语气，“总之努力活下来吧，伊地知酱！毕竟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伊地知一句我会努力调查的才到嘴边，就被接下来的话就堵在了嗓子里。
“我查了一下，那个什么村，离富士吉田市很近呢。你任务结束去河口湖[2]帮我带点富士山特产，我要吃那个布丁、曲奇还有…还有巨峰葡萄果冻。就酱紫。”
嘟——电话挂断了。
伊地知紧绷的肩膀终于耸拉了下来，他收起手机，露出一个近乎释然的微笑，在这个变化无常的世界里，五条悟十年如一日的讨人嫌还稳定地保持着应有的水准，可真是太令人安心了！
***
19：20分，伊地知登上了前往河口湖方向的末班车。
虽然同属山梨县，毗邻富士吉田市，但山中湖村并不算发达，从东京出发，只能先到达河口湖，再转乘列车，村内的路更多靠步行[3]。可见这是一趟耗时不短的旅程。
加之伊地知的这次任务是临时决定，前往河口湖的所有高速巴士、特急富士洄游都已停运，如果顺利，到达目的地都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只能先坐上这列慢速列车，再真诚祈祷前路不要有任何“人身事故[4]”。
伊地知看向窗外，地平线上最后一丝阳光被黑夜吞没，开始还有城市里楼房的影子，进入山地之后，更多的就是树影、和群山影影绰绰的轮廓。
末班车上没有几个人，野地里的虫鸣忽远忽近，伊地知感到心里有些发毛。
虽然和五条悟通话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过“避免战斗的话，问题不大”、“产生三级以上咒灵的几率比较小”之类的话。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此乃谎言。只是伊地知说服自己的托词罢了。
咒灵并非没有智慧，某些高级咒灵的狡猾程度不亚于他们的诞生之源人类。避免战斗的前提是知道战斗的起点和范围，可这在现实中几乎是难以确定的。
更多的情况是在意识到危险的那一刻，就已经错失了逃脱的机会。至于咒灵评级，只能说预测都有失误的时候，那是一种开盲盒的刺激美，其中的血泪史，不可为外人道。
伊地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过往同期的死亡通知里，在工作里无数次碰壁里，他已领悟到一个事实：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更大。
而自己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的普通人。即使达成了什么微小的成就，也只是因为他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罢了。
而山中湖村的事可谓是疑点重重。想要逃跑，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如果今日他伊地知洁高不趁着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去核实，日后真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村民又会如何呢，前去战斗的咒术师又会有怎样的伤亡？下次盖在白布下面的，又会是熟悉的面孔吗？
大概会是个年轻的，还没有染上风霜的面容吧，毕竟现役咒术师里少有中老年人嘛。
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还是不要再给自己的噩梦添加新素材了。
长叹一口气，伊地知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丧气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这名瘦削的年轻人清点起这次任务带的装备：一箱子假证——在接头人本身不再可信的情况下，为了自然地套取情报，多样的、可融入情境的身份是必要的；一件可以探测咒力强度的咒具，外表被装饰成了一支笔的形状；一套大多数身份穿上都不会引起疑问的西服，用与高专校服一样的材质制作而成，能抵挡一定强度的攻击。
能活下来是最好的吧，伊地知将装满装备的行李箱抱在胸前想到。如果不行的话，就干脆不要留下尸体了。即使是我这么逊的男人，也不想被盖上白色盖头，浑身僵硬地出现在暗恋的女孩子面前啊。
注：
[1]广为流传的meme图，黑发男性，单手手心向上，虚指向蝴蝶（或被换头的其他东西），问“这是xx吗？”。比较有名的变体是FGO里的“这是奥伯龙吗.jpg”
[2]河口湖是富士五湖中的第二大湖,仅次于山中湖。是观光富士山的好去处。
[3]现实不是这样的，虽然晚上车次少，但是白天去新宿可以直接坐大巴过去。这么写是为了显得连夜出发的伊地知不那么像一个笨比。本文所有和现实不符合的设定，大家就都当是平行时空吧（擦汗）。
[4]霓虹轨道交通特色，有人非法进入轨道就会影响线路上的交通。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惊变（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