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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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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痛！”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是Jack的脸，同样的黑发黑眸，但他的装束与昨天完全不同，黑色的燕尾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色的盔甲外披着深蓝色的披风，脸庞比起之前的苍白如纸，现在则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身材更魁梧健壮，个头也高了不少。
同样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但此刻他的眼中翻涌着陌生的阴翳，让我有些害怕。
“Jack？快放开我，好痛。”我小心翼翼地说。
面前的人听了，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冷冷地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我们昨天才刚见过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却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看着他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瞬间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另一个Jack推着装满食物的餐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的大脑一时间因为过于惊愕陷入了宕机状态，直到耳边响起Dandre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Matheus,不许那么无礼，快放开她，这可是你未来的师母。”
“抱歉。”面前的男人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他后退一步，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关系没关系。”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有些无措，我急忙朝他摆手。
“感谢您的谅解，师母。”他直起身。
小伙子道歉态度挺诚恳，但这最后一句属实是没有必要，我正想对“师母”这一称呼进行一些纠正，却猛然想起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两个“Jack”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所以，有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指了指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问。
“我来我来，”Dandre飘到了我身边，“是这样的，这个穿着盔甲披风的大块头是Matheus，是我的大徒弟，那边的才是Jack，你昨天见过的。”
“哦哦……”我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很多疑问，“那他们两个为什么长的这么像呢？难道是双胞胎兄弟？”
“切，谁和那种东西是兄弟？”Matheus突然开口，说着轻蔑地朝Jack瞥了一眼，Jack则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好像没听到一样，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Dandre率先打破了沉默:“先不说这些了，时间还有很多，我以后再慢慢经给你听。话说Matheus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给你们放的假明明还有好几天才结束，是不是想师傅了？好徒弟～”
“不是，我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回来了。”Matheus一脸冷淡地直球道。
“你这孩子干嘛这么直接，就算不是，骗骗我也行啊，我可是把你从还没有马屁股高的小萝卜头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到这么大的，可真让为师伤心。”
还真是厚脸皮，我不由得嗤笑出声。
“嘿嘿。”他也轻轻地笑了，然后有些顽皮地朝我眨了眨眼。
“你先去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这是一顿丰盛的早餐，虽然Jack和Matheus始终几乎一言不发，但多亏了Dandre努力缓和气氛，我才没有感觉过分沉重，总体上还算愉快地享用了这顿早餐。
Matheus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然后便迅速地告辞了，在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之后，一切又陷入了寂静。
“Jack，你也先下去吧。”我听见Dandre说。
“是。”Jack垂下头，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
眼看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怕他“旧事重提”，我有些心慌，急忙起身:“我吃完了，那我也……”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不想知道Matheus和Jack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嗯。”好奇心驱使我点了点头。
“那过来我这里，我讲给你听。”
我有些犹豫，脚步悄悄挪动，却又迟迟不肯上前。
“没关系的，过来吧，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的。”
终于，踌躇再三，我还是缓缓迈步向他走去。
从他的话中，我得知了Matheus的身世。Matheus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离开了人世，在他四岁时，父亲也在意外中死去了，还好有一位心善的亲戚收养了他，然而好景不长，在那之后不到三年，这位收养他的亲戚也去世了。
真正的悲剧由此开始，没有人再愿意收养Matheus，他甚至被村民们视为会招致死亡和噩运的不祥之人，最后被丢进了森林深处自生自灭，他就是在那时遇到了Dandre。
我想说其实我也是孤儿，还是对亲生父母从没有过印象的那种，不过或许我比他“幸运”一些吧，我在皇都附近的一家福利院里长大，又在那里我接受了还算“良好”的教育，虽然这份“教育”背后的真正目的我此生都不愿再提及，但我至少凭借着那时受过的教育，努力考上了皇室的文职官员。
“有一天，我的魔法防御阵感觉到有人入侵，我出去巡查，就在塔附近的森林里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鬼。
‘喂！小鬼，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干什么？快回家去！’我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很久了，一般人见了我都很害怕，这个瘦弱的小鬼却用毫不畏惧的目光直视着我，甚至还伸出手试图把我拽下来生火。”
“哈哈，所以他和Jack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
“别急嘛，我正要说呢。我说了村子里的人都把Matheus当成不祥之人，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不是他的错，但事实上Matheus的父母和收养他的亲戚确实是因他而死。
你大概不知道，在魔法的世界里，一个人拥有的魔力越多，他对魔物的吸引力就越强，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普通人一生都没见过一只魔物，而魔法师的身边总是危机四伏，也正是因此魔法师被人们当做瘟疫般对待，被疏远、被厌恶、甚至……被屠戮殆尽。”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有些低落。
“怎么这样……”想到那个传说，我不由得与他产生了共情，竟也悲伤起来。
“因为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从不为我们所左右，Matheus如此，我也是。”他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那双稚嫩却坚定的眼睛时，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无法对此置之不理，正好也缺个帮手，索性就把他留下了。”
“Matheus就是那种天生就有很强魔力的人，称之为天才也不为过，但因为身边没有人能恰当地引导他，那些被他吸引而来的魔物没有被妥善处理掉，才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如果放任其发展下去，他自己最后也会被吞噬。
魔物多滋生于黑暗，光明可以驱散周围环境中的黑暗，却无法杜绝距离每个人最近的黑暗——影子，无论白昼还是黑夜，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就会存在光照不到的阴暗面。我对那些魔物倒是完全无所谓，但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他的安全，我决定使用法术把他的影子剥离下来。”
“难道Jack就是那个影子？”我有些难以置信，但仔细回想，确实从没有看到Matheus脚下的影子。我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它依旧安静地跟在我的身后。
“正确！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聪明。”他的语气又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因为影子也是身体重要的一部分，即使剥离下来后也要妥善照管，否则会对本体产生严重的损害。
影子被我从Matheus身上剥离下来后，尽管与本体外表相同，也会一起长大，但有了自己的意识，我给它起名为Jack，和照顾Matheus一样照顾他。
不过因为我是在晚上施展的法术，所以影子要比本体矮一点，并且因为长时间无法接触到阳光，自然也更白一些，你也发现了吧？”
“嗯，但据我观察，Matheus好像很讨厌Jack的样子。”
“是的，这件事也让我一直很头疼，自从Matheus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就对Jack非常敌视，我想他大概是把所有仇恨都转移到了Jack身上。
尽管我再三强调这一切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要怪只能怪该死的命运，但Jack似乎还是把Matheus的不幸都归咎于自己。Matheus把自己当做我的徒弟，叫我‘师傅’，Jack却把自己当成仆人，只叫我‘主人’，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改口。
我打心底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毕竟他们尽管表面看起来是分开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统一的整体。Matheus早已经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了，那些从影子中生出的魔物也不再对他有威胁，我也一直在寻找把影子融合回去的方法，虽然目前还没有结果。
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方法真的找到了，他们也未必愿意融合到一起，真是头疼呀——”
“一定要融合吗？他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嘛，都有各自的意识和思想，作为两个独立存在的人不好吗？”
“唔，这个，我还没想过……”
“哐当。”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只见Jack愣愣地立在门边，脚下是玻璃杯碎片和四溢的果汁，我第一次在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慌张。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送果汁，不是有意偷听二位说话的，我也从来不敢奢望……”
他突然顿住，像是把所有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总之非常抱歉，我先走了……”说着他就和那片狼藉一起消失不见了。
“所以听了这些之后，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不知过了多久，Dandre突然开口，我猛然从刚才Jack的事中回过神。
“唔……其实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听了那么多闻所未闻的事情后，有一点惊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感觉颇像上学时读完一本书后老师让写的读后感。
“那你不害怕吗？不害怕我会给你带来灾厄吗？”他向我凑近了一些，“身体”稍稍倾斜。
“这我倒是没想过，害怕什么的，我并不觉得，毕竟从小到大我见过的坏人比这些可怕多啦。”不自觉地，我朝他露出了微笑，“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即便身处人们传言中神乎其神的魔塔里，在你这位‘邪恶’大魔法师的身边。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我相信你也能保护我，坏人魔物什么的对你来说都不过是小菜一碟，对吧？”
他听到了夸奖后，又开始得意地摆动起来:“哈哈哈，完全正确！我作为这个国家，不，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魔法师，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侧耳倾听，好像是马的嘶鸣声和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
难道是Rick遇到了危险？！我急忙向门外跑去，Dandre也跟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