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清茶静坐

3、第三章

　　“清寂，你翅膀硬了，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和你父亲怎么就养了你怎么疯子，精神病。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家教课，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盛宴之听见清寂名字的时候，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还是说我来的路上踩了狗屎。为什么一直在清寂身边打转啊。”盛宴之心里吐槽到。
　　“那就试试喽，你猜我几天能把这位家教老师给…！”清寂痞里痞气的笑着斜视了一眼新来的家教，在他看清楚外面站着的是盛宴之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
　　“这是你的新家教老师，盛宴之。”孟母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后介绍到。
　　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清寂死死盯着盛宴之，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盛宴之被盯的有些头皮发麻。
　　“盛老师，好。”清寂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你好。”盛宴之努力维持着淡定的表情。
　　“咦，臭小子，你转性了？刚才还在大放厥词把我气个半死，现在居然那么乖。”孟母一幅见了鬼的神色。
　　“我突然想学习，谢谢妈妈给我请来盛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学习了。您没什么事的话去喝下午茶吧。”清寂推着孟母，把孟母推到楼梯口后，马上拉着盛宴之进房间关门，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房间里，盛宴之和清寂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咳咳，我们开始吧。”盛宴之移开视线。
　　“好的，盛老师。”清寂笑着把盛宴之带到书桌旁。
　　于是两人开始了漫长的家教课。如果忽略某个姓清的王八蛋不停的调戏盛宴之的话，这次家教课是非常成功的。
　　“盛老师，好厉害啊，这么难的题都能把我教会。”
　　“盛老师，你看，这题我不会。”
　　“有盛老师真好，如果没有盛老师的话，我估计我一辈子也学不会。”
　　“盛老师。”
　　“盛老师。”
　　………
　　盛宴之强压下去他想骂人的想法，在心里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妈的，好想揍他。
　　在清寂不知多少声盛老师后，家教课终于结束了。
　　盛宴之和孟母说了一下清寂的情况后准备离开。
　　“盛老师，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清寂邀请到。
　　“对，小盛啊，一起吃个晚餐吧。难得见这臭小子突然想学习了。你们两个岁数差不多大，交流的话题肯定不少，正好互相多说说话，多了解对方一点。”孟母也盛情邀请到。
　　“不用了，孟阿姨。我今天和两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吃晚餐，抱歉。”盛宴之满脸歉意。
　　清寂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心里也有些不甘。但他知道，他不能强制性的把盛宴之留下。
　　“那你快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别让你朋友等久了。下次一起吃饭哦。”孟母笑着说。
　　“好的，那么孟阿姨再见。”
　　说完，盛宴之便离开了别墅，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清寂。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微风轻轻吹拂过盛宴之的脸庞。金色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给他似有似无的披上了一层薄纱。盛宴之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芒，可惜光就是光，明明照在自己身上，明明唾手可得，但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盛宴之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窗外灯火通明，驱逐着夜晚的黑暗，带给着路人光明。屋里却一片黑暗，好似要把一切吞噬，让人坠入无尽的黑暗。
　　盛宴之坐在黑暗中，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不在抱有希望，不在期待光明，甘愿被这黑暗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盛宴之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光照入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两人女孩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黑暗中的盛宴之。然后替他打开了黑暗中的所有灯。让本黑暗的世界充满光明。
　　“怎么回来了不开灯啊？黑灯瞎火的，不怕看不清摔倒吗？”鹿梦摸着盛宴之的头问道。
　　“鹿梦姐，清旋姐，我才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开灯。”盛宴之无奈的笑着。
　　“看来你果然没吃晚饭，我和旋宝带来好吃的，我们一起吃吧。有你最喜欢的混沌。”鹿梦把全部东西摆在餐桌上，顺便招呼两人坐下。
　　三人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天。
　　“之之，你其实可以不去做家教的，我们完全养得起你，还有你本来就不缺钱。你还只是个高中生，本来学习就很累了，还要做家教，我和孟孟很担心你的身体。”诗清旋担忧道。
　　“对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鹿梦也附和着。
　　“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去做家教也是为了提升自己。毕竟我是男生，我要保护你们，虽然我知道你们自己也能保护自己，但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想守护一生的人，我想要自己再强大一些，更好的保护你们。”盛宴之坚定的说道。
　　“噗，哈哈哈。”鹿梦和诗清旋同时笑起来。“对，我们是家人，是一辈子的家人。”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照耀着餐桌上那三个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彼此都想着守护另外两人一生的家人。
　　今夜，盛宴之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晨，盛宴之在闹钟响之前醒了。
　　盛宴之起身坐起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头上的几缕碎发落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慵懒极了。
　　收拾好自己后，盛宴之出发去了学校。
　　盛宴之到教室时，人还很少，但他发现清寂居然比他还要早。这让他有些惊讶。他强压下那种诧异感，面无表情的做到了清寂旁边。
　　“早上好啊，同桌。”清寂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笔，一脸欠揍的打着招呼。
　　“嗯。”盛宴之应了一声，然后打开了书本开始看起来。
　　“啧，同桌，盛老师你真冷漠，让我很伤心啊。”清寂捂着心口说道。
　　听见盛老师的时候，盛宴之整个人身体一僵，下一秒抄起书本就往清寂脸上砸了过去。
　　因为距离很近，清寂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别这么叫我，我犯生理恶心。”
　　“可是我昨天这么叫了你一天，也没见你怎么样啊。”清寂揉着脸说道。
　　“所以昨天我忍了你一天。所以你现在能闭嘴了吗？你这样真的很吵。”
　　“啧，对别人笑脸相迎，对我就那么冷漠，真是！”话还没说完，盛宴之一个眼神过来，清寂立马闭嘴。
　　盛宴之本以为自己清净了，但下一秒清寂用笔戳了戳他。
　　在他转头想把清寂揍一顿时，一股热气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一份热气腾腾的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给你带了早餐，可以将功补过吗。”清寂笑着把粥递给盛宴之。
　　盛宴之突然愣住了，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然后手有些颤抖的接过粥。
　　“谢了。”
　　“哈哈，你不生气了？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带早餐的。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面子上，你能别对我那么冷漠吗？”
　　“看你表现。”
　　盛宴之心里有些暖，虽然他明明已经对这个世界不在抱有任何期待，不相信除了鹿梦和诗清旋以外会有人上没有带着任何目的接近他，对他好。但想到清寂那句“你太轻了，我想要你吃胖一些”，看见清寂给他带早餐和他的承诺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控制不住的期待了。
　　“就相信一次，就一次。哪怕他是骗我的，我也认了，我只希望他能骗我久一点。”盛宴之对自己说道。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声音开始越来越嘈杂。
　　盛宴之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嘈杂的声海淹没了。
　　突然，清寂捂着了他的耳朵。手上的温热感传到了他冰冷的耳朵上，他感觉自己被这温热的手烫到了。
　　“很吵对吗？没事，我帮你捂住耳朵。这样好点了吗？”清寂看着脸色苍白的盛宴之担忧道。
　　“我没事，你不用帮我捂住耳朵。”盛宴之扯出一个微笑。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不好。”
　　“真的。”
　　虽然这么说，但清寂没有松开手。直达上课的铃打响，教室变的安静后，他才松开。
　　“他的手是冷的，连耳朵也是冷的。会不会连他那颗在胸膛跳动的心也是冷的。”清寂在心里说道。
　　许文茵在铃声打响后快步走向讲台。将教材放在讲台上后，微笑着和同学们打了一个招呼。
　　“咳咳，各位昨天没有休息好吗”怎么每个人看起来都快要睡着。我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我明明要去的是一班教室，怎么来到了你们的卧室。哈哈，不开玩笑了。打起精神来，虽然周一的被窝很暖，你们很舍不得。但你们来到学校，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了你们的未来而奋斗。”
　　这话让本了死气沉沉的学生们提起了精神。同时也不乏有几个调皮的学生。
　　“茵姐，周一的被窝就像我刚新婚的妻子。我舍不得离开她。”
　　“对啊茵姐，我和我的被窝约定过的，我永远不会离开它的。”
　　………
　　“看不出来你们原来那么情深意重啊。那我就只能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呢。被窝可是一朵烂桃花呢。你看，早上她粘着你不让你上学，你顺了她的意她就会天天让你陪她，这样你就哪里也去不了。这样你就没法上学，没法工作，到最后你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也养活不了。她可能最后还会来呢而去。所以你这是恋爱脑，得治。”许文茵打趣的说道。
　　“茵姐说的对，烂桃花害人不浅，恋爱脑一无所有。”
　　然后全班响起来鼓掌声，其中还夹杂着“茵姐牛批”“茵姐一语点醒梦中人”的叫声。
　　“看来你们的状态已经恢复了。那么兴奋。咳咳，安静，开始上课，现在把课本翻到第56页，我们来看这个知识点……”
　　经过刚刚的热场，现在大家都很兴奋，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这让许文茵感觉这节课格外轻松。
　　下课后，许文茵把盛宴之叫到办公室里。
　　“茵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考虑去参加竞赛。前几天我让你做的那几套竞赛题的成绩已经完全达到甚至超出去竞赛的标准了。最近各种竞赛要举行，我们学校也参与其中。所以我想问问你，有这个方面的想法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给你报名，学校会让你和高二高三学生一起去。竞赛是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也是可以高考加分和保送的机会，你想试试吗？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为自己和学校争取到不错的成绩的。”许文茵眼里带着些许期待和称赞。
　　“我考虑几天可以吗，茵姐。我最近还有一些自己的家事需要处理。”盛宴之沉默片刻回复到。
　　“当然可以啊，我知道你家里面的情况。放心去处理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看好你哦。”许文茵高兴的说道，同时还俏皮的对盛宴之比了个yes的手势。
　　看着盛宴之离开办公室的背影，许文茵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盛宴之这孩子，明明各个方面都那么优秀，是一个被老天爷眷顾的孩子。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家庭，硬生生把这么优秀的孩子逼的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许文茵感慨道。
　　盛宴之回到教室，立马就被人围了起来。
　　“盛哥，茵姐找你什么事啊？茵姐看起来嘴角就没下去过。”魏泽云好奇的问道。
　　“对啊对啊，看茵姐那个表情，绝对是大好事。”江泽尧和江游慕这对亲兄弟也附和道。
　　旁边聊天的班长杨柳华和书记陶曦梦也好奇的看向这边。
　　这让盛宴之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喘不上气，身体也开始有些发麻发抖。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说道：“茵姐让我去参加竞赛。”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后，教室里发出来几声巨大的“卧槽”。
　　“盛哥牛批啊，这才高一啊。”
　　“卧槽卧槽，我知道盛哥厉害，没想到盛哥那么厉害。高一才开始没多久呢，茵姐居然就开始给盛哥报名竞赛了。”
　　“对啊对啊。而且以盛哥的成绩，参加竞赛拿到成绩，那几乎就不用高考了，多少学校抢着要盛哥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哇，好崇拜盛哥啊。”
　　………
　　盛宴之在无数的崇拜和羡慕声中，尴尬的回到了座位上。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回座位时，一道咬牙切齿，嫉妒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看。
　　清寂一直靠着座位上假寐，但他的余光一直都在看着盛宴之。看着盛宴之被花团锦簇，看着同班同学对盛宴之的崇拜和赞扬。他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他爱的少年本就应该这样生活在阳光里，而不是在冰冷的黑暗中。当然他也看到了那道狠毒的目光，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目光变得狠戾阴冷。突然双眼一眯，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放学后，班上的大部分同学决定一起去聚餐，庆祝盛宴之被邀请参加竞赛。盛宴之本来不想去，因为他是个社恐，连朋友都几乎没有，怎么会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他喜欢一个人呆着。但架不住同学们的盛情邀请和清寂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他最终还是去了。
　　“季锦文同学，你真的不去吗？全班就你不去。”杨柳华问道。
　　“哈，对，今天我爷爷过80大寿，我必须回去。所以抱歉，你们好好玩哦。”季锦文打着哈哈说道。
　　“那好吧。路上小心。”
　　于是全班同学除了季锦文，浩浩荡荡的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
　　“既然都出来吃饭了，我们大家要不都喝点酒吧。”魏泽云提议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这可是我们班第一次聚会呢，不喝点怎么说得过去。”
　　“对啊对啊。”
　　…………
　　“我们可以喝，但我同桌不行。他胃不好，你们我忘记了吗？他军训可是因为胃疼晕倒进医务室了。他要是喝酒了，万一直接进医院了怎么办？”清寂提醒道。
　　盛宴之突然浑身一颤，他居然还记得。
　　“对对对，寂哥说的对，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了，盛哥胃疼晕倒这件事。”魏泽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说话的时间里，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于是大家开始动起筷子，吃起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盛宴之吃饭很斯文也很安静，一举一动都像一名文质彬彬的绅士。不像其他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他身上透露出的清冷温柔的气质很吸引人，让离他最近的清寂舍不得移开眼。
　　盛宴之吃的很少，只是吃了几口清淡的菜，潦草的吃了几口碗中的饭就没在有其他动作了。
　　“他吃的好少，难怪那么瘦。”清寂心里想着。
　　“来，我们一起干一杯。祝贺盛哥。”魏泽云举杯道。
　　所有人一起起身，把手中的杯子高高举起，然后撞击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灯光的照耀下，浅黄色的酒液染上光芒。给人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错觉。这让有些人陷的越来越深，无法自拔，甘愿沉沦于这份美好当中。
　　“其实刚开始我很害怕寂哥你。”杨柳华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因为初中的时候听说过你喜怒无常的，还把人打个半死过。没想到相处下来，害，都是骗人的。寂哥脾气很好的，还那么好相处。哪里像他们说道那样。果然不能随便听那些人胡言乱语。”魏泽云也说道。
　　“对啊对啊。下次再听见他们乱说话，我们大家一起去揍他。”大家都开始附和道。
　　“哈哈，没关系，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我很开心。”清寂满脸笑容。
　　“来，我们进寂哥你一杯。”
　　于是餐桌上又响起来酒杯碰撞的声音。
　　盛宴之看着面前的盛宴，突然有些恍惚。因为他好久没体验眼前的场景了，这让他想起以前他的母亲带着他去参加家宴时的场景。那时他的母亲还在，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还在。那时他还能体验到来自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的爱。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让他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所以他起身去了卫生间，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脆弱无能，狼狈不堪的样子。因为他一直把自己放在顶峰，无论发生了天大的事他都习惯了一个人扛着。因为没有人会帮他，他只有他自己，他将自己变的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渴望被爱。但现实却一次次击溃了他的幻想。
　　等他回到包间时，大家差不多都喝的醉醺醺的了。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不然回去不安全了。清醒的送一下已经醉了的，然后男生送一下女生。一定要抱团回家，不要单独行动。”盛宴之提议道。
　　“好，我们走了盛哥。对了盛哥，寂哥醉的不轻，你和他又比较熟，你送他一下。”魏云泽晃晃悠悠的说道。
　　“好。”
　　盛宴之扶起清寂，然后带着清寂晃晃悠悠的走出来餐厅。
　　“你这是喝了多少。”盛宴之皱了皱眉头。
　　“不多，就5，6杯。”清寂红着脸说道。
　　“呵，还不多，你都晃晃悠悠的了你告诉我你没事。”
　　“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清寂挣开盛宴之，然后晃晃悠悠的走的一个指示牌下。
　　“你看这上面写着鹿城路，我没醉，我能看清楚上面的字的。”清寂指着路牌说道。
　　盛宴之看着路牌上写着的英语陷入了沉默。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还是你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