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为我迁就》乌鲁星

79、配角番外——陆晚（二）

　　陆晚再一次站在地牢，将目光定格在何润寻身上，这一次算是他正经与之沟通，“陆晨，三公子记得这个名字吗？”

　　见何润寻颤了几下身，缩成一团不敢看他。他走近，强忍着杀意说：“她是我妹妹。”

　　“你的妹妹我怎么会记得。”何润寻硬着脖子回了一句，可惜这句话不偏不倚刚巧砸到了陆晚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里。

　　“不记得？三公子果然贵人多忘事。”陆晚讥讽道，“不如我帮您回忆回忆。”

　　“要杀要剐尽随你意，装神弄鬼做什么。”

　　“人常言‘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得让你明白这是谁的冤，我又是为谁做的主。”

　　“你！”何润寻猛得站起身指着他紧张道，“你说起来也是我妹夫，看在我妹妹的面上，你不如直截了当点。”

　　“好，很好。”陆晚拍了几下手，走进了四个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大汉，“你记得他们是谁吗？”

　　何润寻哪还有胆看，后退着想装瞎。

　　“我妹妹陆晨与妹夫宋安，三公子当真没有印象吗？”他说着一把掐上何润寻脖子，让其看向眼前四人，“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我也给你个提示，三公子不是天天爱去青楼嘛。”

　　何润寻此刻只想逃跑，心绪怎么会聚焦，他死命挥舞着双手试图将陆晚的胳膊扒开。而陆晚却突然撒手，语调极为轻松：“打断他的腿。”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随着棍棒起伏，何润寻见陆晚动真格，哭天喊地胡乱求饶道：“陆晚陆晚，我错了，我错了。”

　　“三公子是想起什么了吗？”陆晚没有喊停，慢悠悠走到他身旁，“想起来就能活。”

　　“你……你想……杀我？”

　　闻言，他摇头，嘴角笑意不下，眼神却极为阴鸷凶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何润寻痛得额间汗水直流，费力抓扯陆晚衣角，认输说：“我……我想起来了，你让他们住手。”

　　“很好。”陆晚挥手叫停，让人暂退监牢，“说说吧，你是怎么对她的。”

　　“不是，陆晚你是不是有病？这种事你也要听？”

　　陆晚没有理会讥讽而是放声大笑：“是啊，我可太有病了，从我得知妹妹死讯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全家为她陪葬。”

　　看人嘴唇抑制不住颤动，他神色冰冷，直奔主题道：“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就让他们再打断你的手。”

　　“我说我说……”何润寻吸了口气，吞吐道，“……你……你妹妹实在漂亮，我多次暗示她都不从，我便下药……下药……”说到这里，他紧急闭嘴，悄悄撇了眼陆晚。

　　“继续。”

　　“我下药睡了她，她醒来自觉无脸存活，我没玩够就把她送到了妓院，你妹夫找来要人，我……我……”到这儿，何润寻不敢再往下说，垂眸认命道，“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她。”

　　陆晚惨然一笑，眼里含泪，接着何润寻未讲完的话继续道：“你当着我妹夫的面让人羞辱我妹妹。”

　　“你既然全知，又何必再问我。”

　　陆晚脸上依旧挂着笑，“你能回忆起来便好，不然玩起来可就没意思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陆晚伸手捏着他下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何润寻闻言吓得汗毛竖立，想起那四人，额间与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涨起，眼里也被恐怖占满了。

　　“进来吧，”陆晚吩咐完，贴着何润寻耳语道，“这四个人当初怎么对我妹妹的，今天就会如何对你。”

　　“陆晚！”何润寻在雍州也是玩家，自然知道陆晚说的话是为何意。他惊惶失措，趴在地上哀求道，“你不能这样，求求你看在我妹妹的面上饶了我，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死不足惜，不值得你脏手。”

　　他说着，想撑起身子撞墙寻死，可已经断掉的腿在告诉他一切皆为徒劳，“我该死，我该死，我自己来，不脏你的手、你的人。”

　　看人这般哀求，陆晚很是好心地提醒道：“待会儿你最好小点声。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特意求人将你与你的家人分开。一会你妹妹会来找我，若你不想让她看到你在男子身//下承//欢的模样，最好把嘴闭严实些。”

　　说完，他抬步欲走，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道，“对了，我的监牢就在你隔壁。还有，距离你行刑日期还有一月，这一月他们会寸步不离的与你待在一处。我啊，还是为你考虑过的，特意让他们去青楼学了学技法，保证让三公子醉生梦死，深陷其中。若是您不满足，青楼该有的药，我都让他们带了一份。”

　　“陆晚，你……你不得好死！”何润寻深知在劫难逃，此刻那四人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物，他像是魔怔一般，不管不顾地诉说恶语。

　　“不得好死，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好死。”

　　何润寻尝到了陆晚所说的生不如死。当初他为了羞辱陆晨特意找了些市井无赖来折磨……他想咒骂陆晚，却又无能为力。

　　陆晚在隔壁静静聆听，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何忆菀出现，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

　　他注视眼前人，自从何惟宪被抓之后，何氏一族也被抄了家。何忆菀虽在沈岱渊的求情下保了性命，但曾经优渥的生活也随之改变。此刻的她身着粗衣，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饰物点缀，面色苍白到病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你……还好吗？”他垂眸掩饰关心，“你不该来的……”

　　何忆菀没有回答，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眼泪夺眶而出，“这就是你的目的？将我一家置于死地。”

　　陆晚垂着头不敢看人，“你以后别来了，这里脏，不适合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对我……父亲对你百般信任，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

　　陆晚冷笑出声，只觉心痛如绞，“你走吧，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之前也留了不少私财，足够你和嫂嫂安稳度日。”

　　“和离？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

　　“我无话可说。”陆晚神色黯淡，本以为见到人他会毫无波澜，没想到还是压抑不住心悸，同时也意识到让何润寻在隔壁是多么荒唐的决定。

　　他慌忙推着何忆菀离开，“此生是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无法改变，我……你快走吧，以后若有事，你找时青衍。”

　　何忆菀挣扎脱离，强忍眸中泪水，“刚刚听带我来的人好像在提三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我能见见父亲吗，你们有什么误会可以说清楚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陆晚满面愤怒，“只有你才会认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伤害你，请你马上离开。”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陆晚冷冷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意如冰道：“也罢，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三哥就在隔壁，去瞧瞧吧，不过你要做些准备。”

　　何忆菀没有细思他的话，闻言便向隔壁牢房走去：“我先找三哥问清楚，之后咱们再去找父亲。”

　　他呆在原地没有动，直到隔壁传来何润寻痛苦嚎叫，他才迈步朝何忆菀走去。

　　挤入眼睛里的画面与他想象的差不多，何忆菀半瘫在地上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至于何润寻他没功夫转眼探看。

　　“你们下去吧，今天暂时先到这儿。”陆晚一面吩咐一面将何忆菀拉起，两人又回到了原来牢房。

　　场面一时寂静，这次是彻底回不去了。

　　陆晚静静地注视着她，既然伤害无法避免……

　　他靠近何忆菀，语调柔婉道：“我说了，你要做些准备，怎么不多问几句就冲过去呢。”

　　何忆菀慢慢转动眼珠，一个字也说不出，眸色从无神变成绝望。突然，她恸嚎出声，费力站起身，狠狠给了陆晚一掌。

　　“打得好啊，”陆晚面上浮起一抹沧桑苦笑，“你打我是在为你哥哥鸣不平，而我这么做亦是在为我妹妹报仇。”

　　“他就算做了再错的事，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他！”

　　“侮辱？你知道你哥哥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吗，你就说这是侮辱？”他朗笑出声，语调森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能如此对他！你……你就是个畜生！”何忆菀哭喊，挥动双手想再次表达不满。

　　陆晚捏着她手，目眦俱裂道：“我妹妹好好一个人，被他玩弄羞辱逼进青楼接客，你说谁是畜生！？我妹夫好不容易寻到人，却被你的好哥哥逼着看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你说谁是畜生！我妹妹被他们玷污的时候已经怀孕数月了啊……”

　　“她低三下四求你哥哥放过她时，你的好哥哥怎么做呢？他竟然拿着棍子一下一下打在我妹妹的肚子上，你说比起我对他的行为，谁是畜生！等我找到她的尸首时，你知道是什么场景吗……”

　　陆晚松开手，软瘫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痛苦道：“我妹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被你哥哥像垃圾一样丢在乱葬岗，野狗将她的身体咬去大半，四周漂浮着苍蝇蚊虫，她的身体爬满了蛆虫，我都快不认得她了，你知道吗……”

　　何忆菀不敢置信，可陆晚悲恸欲绝的模样无不在告诉她，他口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行凶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何润寻。

　　“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妹夫的尸首，老两口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所以你说，比起我对你哥哥的所做所为，谁算畜生呢？”陆晚的声音像是被冻过一般，“初遇你之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他的妹妹，后来我也躲过你……或许老天弄人非要让你我相遇并有了这份姻缘，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面对这些说辞，何忆菀只想逃离，她踩着虚弱步子走了几步又跪倒在地上。她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竟然不分清白的维护自己家人……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想逃离可又挪不动脚步。

　　陆晚看着她，不敢碰，他不愿何忆菀待在这种地方，便唤人喊来了时青衍。

　　“你把她带出去吧，以后她不会再来。刚刚那四个人麻烦你帮我杀了吧。”

　　时青衍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何忆菀身旁将人抱出了监牢。

　　看着离去身影，陆晚终于松了口气。

　　监狱里总是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他不想让何忆菀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