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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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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凝玉睁开眼的时候,鹤尘还握着他的手呼呼大睡。他先是打量了一番环境,然后偏过头看着床边趴着的人,内心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人长的真好看。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鹤尘缓了缓神,抬手摸了下琨凝玉的额头确定已经退烧后抬头看向琨凝玉。
搭在被子上的小手指节弯曲微微弯曲向掌心收拢,琨凝玉带着愧疚开口:“抱歉,吵醒你了。”
“睡了这么久,本来也该醒了。”琨凝玉身子小幅度的颤抖被鹤尘看在眼里,鹤尘随即转了个话题:“我猜你肯定饿坏了,你等我一会,我去取些食物来。”
鹤尘抬手挡住窗外透进来的暖光,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离开得快,话刚说完就溜没影了。只留琨凝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
窗子外的啼鸣声尤为悦耳,完全陌生的环境反让前所未有的放松感遍布琨凝玉全身。他的目光随着照进屋内的光线移动到落在窗边歪着头的鸟儿身上,面上露出许久未见的笑。
对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琨凝玉忽然想起来,好像是说给自己取吃食吧。
生怕琨凝玉饿着,鹤尘拎着食盒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刚出去没多久的人重新出现在他眼前,鹤尘额头多了些许细汗,略微喘气。琨凝玉惊讶他的速度,但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来来来,我扶你过来吃。”鹤尘将食盒里的菜拿到桌子上摆好,想到昨夜见到的伤,又将琨凝玉小心翼翼扶到桌边。
鹤尘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反叫他心生恐惧,自打家中出事,琨凝玉已经许久没被当做人一样对待。此刻的他更像是个提线木偶,任凭鹤尘摆弄。
“你用不着这么拘谨。”鹤尘笑着将筷子递到琨凝玉手里,看着年纪比他小不了太多的琨凝玉道:“吃吧,不够了跟我说。”
鹤尘就坐在他身旁,筷子的触感做不得假,琨凝玉看看手里的筷子又转头看着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
就像昨晚的月亮一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豆大的泪珠从琨凝玉眼中掉落,抽泣的身子惹人心疼,鹤尘连忙拿出手帕替琨凝玉擦去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了,别哭呀。”鹤尘不明所以,只好轻抚他的头,轻声哄着。
鹤尘看着桌上的菜,思量一会:“是饭菜不和胃口吗?你喜欢吃什么?”
“没、没有不喜欢...”如同受惊的小兽,琨凝玉连忙否认,慌乱不安的眼神暴露在鹤尘的视野内。“谢、谢谢,谢谢......”
似饿虎进食,琨凝玉扫食着桌上的饭菜,吃着吃着直接扔了筷子,开始用手抓着吃,大概是想到旁边还有人,又慌忙的捡回筷子坐在凳子上瑟缩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野人进食的行为本不该发生在他身上,可他实在是饿的太久太久,饿的把自己从小学过的教养都丢在一旁。
见识过这样的自己,对方还会对他细心照料吗?
琨凝玉不敢抬头,心中盘算该如何开口。抖的跟个筛子似的琨凝玉被鹤尘看在眼里,听得鹤尘轻叹一声,拿帕子擦去琨凝玉手上和嘴角的油渍,取来新的碗筷重新喂他吃。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鹤尘边喂边问。
“怎么了?”鹤尘抬眸,眼瞅着琨凝玉那眼泪又要落下来,连忙又取了新的帕子给他擦干净。
鹤尘有些心累,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小哭包这点不太好。
琨凝玉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开口:“我......我没有家了。”
“爹爹和娘亲都死了,我没有家了。”琨凝玉低头扣着手指,局促不安。
鹤尘“啊”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联想起昨晚琨凝玉在自己耳边发出细弱蚊子声的一句句娘亲,心中酸痛。
曾几何时,他也希望爹爹和娘亲能来接自己和弟弟回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鹤尘又问。
“琨凝玉。”琨凝玉抽泣着答了上来。
鹤尘摸上他的头:“那我可以唤你阿玉吗?”
琨凝玉抬头对上鹤尘那双澄澈的眼,眼前浮现的竟是一幕幕娘亲生前和他的互动。
阿玉,你怎么又调皮掏蛋!
琨母拿着木棍跟在琨凝玉屁股后面追。
“可以吗?”
阿玉,以后不可以这样哦。
琨母蹲在琨凝玉身前用指腹擦去他的泪。
生气的,愉悦的,紧张的,担忧的,慌乱的......琨凝玉的脑子里都是娘亲唤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最终汇成一声声阿玉。
见琨凝玉迟迟没有回复,鹤尘忙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
“好。”琨凝玉动了动唇,打断了鹤尘的话。
这回轮到鹤尘出了神。
“好。”琨凝玉又说了一遍。
鹤尘说不上来琨凝玉脸上出现的算什么笑,可能带了点喜极而泣的意味,虽然不太好看,但至少不是悲从中来。
也许当初的他,脸上也是这种让人说不上来的笑吧。
拨云见雾终有时。
“阿玉。”鹤尘唤了一声。
守得云开见月明。
“以后,我就是你师兄啦。”鹤尘笑着伸手捏了把琨凝玉的小脸。
干瘪粗糙的脸捏上去手感实在算不得好。窗外的光似乎照了万里,落得不偏不倚,在鹤尘身上镀了层只有琨凝玉能瞧见的亮彩。
鹤尘不知道,他这一笑,便彻底刻进琨凝玉心里了。连天上的神仙都比不上半分。
月夜里高高在上的月亮也同太阳一般暖了他的心,照亮了他的路。带着柔情落入凡间,降临在他身边。
独属于他的月亮亲自下来接他了。
可琨凝玉不知道的是,鹤尘是他的月亮,他又何尝不是鹤尘的救赎。
“阿兄。”恍惚间,鹤尘耳畔好像响起了鹤少虞稚嫩的声音。
“嗯,我在。”这声回答给的是鹤少虞,是自己,也是给的琨凝玉。“以后都在。”
时间化作解药的助力剂,在多年后的今天,一声“阿兄”终于彻底治愈了鹤尘心中的伤痛。
“是师兄。”鹤尘纠正道。
玫瑰和月季,师兄和阿兄,他要分的清。
他深知,也明确,琨凝玉和鹤少虞永远不会是同一个人。
几日后。
“师父,你真的是太偏心了。”肖凛将自己新鲜出炉的二百遍山规教到冯嵩手上。
“我倒是想不偏心呢,你要是有人家那个本事,我给你抄二百遍山规。”看着一个个跟鬼画符的字,冯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让你抄山规真是屈才了,就该让你去学画符!”
“师父,你也不至于这么打击人吧!”肖凛一把夺回自己写的山规,仔细打量,“这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既有飘飘欲仙的美感,又有浑然天成的气势!”肖凛将纸贴近自家师父的脸,指着上面字道:“师父你就说,谁还能写的比我更有意境!”
肖凛还在冯嵩耳边夸夸其谈,赞美自己的字迹到底有多么的不可一世。
听着肖凛大言不惭的自夸和驴唇不对马嘴的配词,椅子上的冯嵩终于在肖凛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语操作下怒气值飙升到了顶点。
冯嵩紧攥成拳的手强忍着没落到肖凛身上,伸出食指,捂住眼指着门口大吼了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