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池硯

4、第四章、应变

　　公司临时有事，钟霖不得已地加了半个多小时的班。完事后，他火急火燎地往家赶。他着急回家，不是担心他家小狗饿肚子，而是担心小狗胡思乱想，以为他不要它了。
　　离家门越近，门里狗爪子挠门的声音听得越清晰。
　　“妞妞，我回来了。”钟霖站在门外，隔着厚重的防盗门，同门里的妞妞说。
　　妞妞听到钟霖的声音，门挠得更凶了，同时发出焦急的吠叫声。
　　“别叫。”指纹识别成功，钟霖拉开房门，门一开，妞妞立刻哼哼唧唧地扑过来，钟霖弯腰拍着妞妞的后背，愧疚地说，“对不起，公司有事，回来晚了。”
　　然后，钟霖竟然听见妞妞说：“你也知道你回来晚了啊。”
　　钟霖随即愣在了原地。他和很多养狗的人一样，希望自家的狗能开口说话，能用和他相同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让他们可以更加了解彼此，进而变得更加亲密。
　　但是，钟霖知道：狗就是狗，狗不会说话。
　　他们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生物，不是存在于玄幻故事里面的角色，人不会得道升天，动物也不会变为精怪。同一物种、语言不同，都难以通畅地进行交流，不同物种之间隔着基因的山河，只能通过长期相处培养出的默契，减少彼此之间的误解，无法彻底消除物种之间的隔阂。
　　会产生狗开口说话的幻觉，一是因为内心的期望，二是因为钟霖长期独自和狗住在一起，家里没有其他人，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难免会浮想联翩。
　　和他说话的不会是狗，只会是人。
　　钟霖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屋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双手抱臂，站在客厅中央。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钟霖的亲妹妹，钟霏。

　　“你怎么来了？”钟霖想了一下，他确定钟霏之前没说过她今晚会来。
　　“怎么，”钟霏挑眉反问，“我不能来吗？”
　　“你当然可以来。”钟霖迈步进屋，关上房门，妞妞像块膏药，紧贴着他的小腿，“只是，你来之前应该和我说一声，而不是直接开门进屋。”
　　钟霏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你是我哥，我来你家，还用提前说啊。再说了，你录了我的指纹，不就是让我可以在你不在家的时候自行进屋吗。”
　　钟霖在电子门锁里录入钟霏的指纹，是因为钟霏是他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亲人，万一哪天家里出现什么突发的状况，他无法及时到场处置，便要交由钟霏代为处理，因此需要给她自行进屋的权利，而不是为了让她在钟霖不在家的时候，擅自闯入其中。
　　说“闯入”，多少有些夸张，顶多算是“进入”，未经允许地进入。
　　而且不是第一次——钟霖已经数不清有过多少次了。他与钟霏讲道理，钟霏却比他还有理，他从小就说不过钟霏，也不想惹妹妹不高兴，万一惹哭了，他还得去哄，干脆放弃辩驳，随她去了。
　　“找我有事吗？”钟霖直截了当，不说废话。
　　“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钟霏换上笑脸，颔首低眉地走向钟霖，撒着娇，埋怨他，“天天只顾着伺候你那条狗，也不张罗回家看看咱爸妈。”
　　钟霖睨着钟霏，面无表情地质疑：“你天天回去吗？”
　　钟霏瞬间噤声。她住学校宿舍，一个月都不见得回家一次。上次见爸妈，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成功堵上钟霏的嘴，钟霖不再咄咄逼人地刁难，放下包，换好鞋，转身走进厨房，脚后跟缀着名为妞妞的小尾巴。

　　钟霖连忙跟过去：“哥，你别做饭了，咱俩去外面吃吧。”
　　只见钟霖不慌不忙地打开冰箱，取出之前分装好的蔬菜和鸡胸肉，然后对钟霏说：“行。我先给妞妞弄饭吃，等它吃完咱们再走。”
　　妞妞站在钟霖的脚边，仰着头，期待地望着自己爱吃的食物。
　　钟霖将食材放到橱柜上，转头命令他的小狗：“妞妞，坐。”
　　妞妞乖乖听话，原地坐下。
　　“乖。”钟霖表扬过妞妞，随后拿出盘子，将食材码入其中。
　　食材要上锅蒸一下，之后放凉了才能给狗吃，没个十几二十几分钟，不可能结束。钟霏经历过太多次，知道接下来将有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又不能进行催促，催了也没用，还会惹恼钟霖，于是撇撇嘴，没话找话地对钟霖说：“哥，你这狗养得也太没劲了吧。只会坐下和跟上，连握手都不会——没有傍身之技，怎么拿出去秀啊。”
　　“它是狗，不是人，没必要学那么多的技能。”装好食材后，钟霖拿出蒸锅，开始接水，“我养它，也不是为了用它去向别人进行炫耀。”
　　“那你是为什么呀？”钟霏双手抱臂，斜倚着门框，调侃道，“不让它参加比赛，也不用它来进行繁殖，总不能是为了让它陪你过日子吧？”
　　“我没那么多的想法。”钟霖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锅中，掏出手机看眼时间，然后开火进行蒸煮，做完这一切，才继续对钟霏说，“我就是希望它能好好地活着。”
　　“它有吃有喝，不用工作，活得已经足够好了。”钟霏因担心而质疑，“你呢？你就一直这样吗？”
　　钟霖低下头，摸着妞妞，漫不经心地说：“我挺好的。”
　　“哪儿好啊？”钟霏难以苟同，“一个人，跟狗过一辈子吗？”
　　钟霖苦笑道：“它活不了那么久……”
　　人的一生长达百年，狗的一生不过十数年。钟霖的一辈子对妞妞而言太长了，它走不了那么远。
　　钟霏不想探讨会让钟霖感到难过的事情，她没安慰，也没接话，顺着自己刚才抛出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钟霖喜欢男人，没有告知父母，也没有告知钟霏。钟霏会知道，是因为她的敏感，以及对钟霖过分的关注。
　　她对此没什么想法，不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亦或是喜欢动物，钟霖都是她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共用过同一个子宫的人。她只是好奇钟霖在上还是在下。
　　钟霖不愿说，也不想说，反问她为什么想要知道这种事。
　　“知道了你的型号，我才能帮你介绍对象啊。”
　　钟霖不需要钟霏给他介绍对象，也不认为钟霏能够接触到可以成为他对象的那一类人。
　　钟霏却超乎他的认知，真的推送给他很多男同的微信名片，还什么类型的都有。
　　钟霖难以置信，询问她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钟霏解释道：“人长大了，社交圈子广了，自然就认识到了呗。”
　　这时钟霖才知道，钟霏已经接触过太多他这样的人，甚至性经验比他还丰富。
　　时光抽长了他们的身量，也拉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们不再是小时候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兄妹。
　　钟霖感到惋惜，但是并不愤恼：他们是亲人，也是相对独立的个体，理应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不希望钟霏过分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于是将矛盾转移到对方身上，试图用此方法来摆脱纠缠：“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没什么可操心的。学业顺利，炮友稳定。”钟霏不上套，继续将矛头指向钟霖，“倒是你，单身这么多年，也不怕给自己憋坏了。”
　　他没单身太长时间，也就三四年而已。期间钟霖约过炮，后来养了妞妞没时间，也没兴趣，偶尔来兴致了，自己撸一发足矣，没必要特意找人帮忙解决。

　　钟霖不喜欢与人讨论这些事情，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妹妹。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冷漠且严肃，换作旁人，见他这样，绝不会自讨没趣，继续与他搭话。
　　奈何钟霏不是旁人，是和钟霖打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兄妹。她知道钟霖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就算生气了，只要撒个娇，她哥就会瞬间没了脾气。
　　得寸进尺，恃宠而骄，钟霏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是她实在改不了：她哥宠她，从小就这样，长大后也没变过。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情，谁也管不着。
　　“你别跟我装哑巴。”钟霏甩着手臂，气势汹汹地走向钟霖，看着好似是要找他干架，“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包你满意。”
　　见她走近，妞妞惊恐地夹紧尾巴，将身体挤进钟霖双腿与橱柜之间的缝隙里。
　　“你别这样，”钟霖提醒钟霏，“它害怕。”
　　“它怕屁啊！”钟霏哂笑道，“我刚才和它在屋里一起待半天了，也不见它躲我。你在这儿，它就开始装可怜，这狗也太茶了吧。”
　　“钟霏。”
　　钟霖的声音很冷，宛如隆冬里的朔风，听得钟霏不寒而栗。
　　她明明知道妞妞的问题，也知道钟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的狗，却还故意拨弄他的逆鳞。
　　钟霖不会真的生她的气，但也还是会对她生气。
　　“对不起。”钟霏抱住钟霖的手臂，温顺得好似朝强者露出肚皮的小狗，“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你气。”钟霖抽出手臂，转身去洗手，上面沾着菜汤和鸡肉的血水，还有些许妞妞的毛，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我请你吃饭。”钟霏赔笑示好，见钟霖不理睬，便不停地加码，“我给妞妞买肉吃。”
　　“不用，妞妞的食物我自己买就可以。”水开了有一会儿了，钟霖掏出手机，想要确定一下时间，决定是否要关火，这时他才发现有一条微信通知，是张望发来的文字信息，问他晚饭后要不要一起去遛狗。
　　他打开微信，编辑文字，回复对方，说自己要和妹妹出去吃饭，不知道具体几点能完事，就不和张望一起去了。
　　张望回得很快：那好吧。
　　三个字，看不出是什么语气。钟霖抿着嘴，感觉有些遗憾，没能让妞妞见到张望。
　　“谁啊？”钟霏盯着钟霖的手机屏幕，好奇地问。
　　钟霖不搭腔，收起手机，关上燃气，揭开锅盖，戴上防烫手套，端出盛满食物的盘子。
　　得不到原谅，还接连被无视，钟霏慌了神，伸手去接滚烫的餐盘，只为尽她所能地讨好钟霖：“哥，我帮你！”
　　“别动！”钟霖连忙转身躲避，动作太快太用力，甩出了盘中些许的蔬菜块。蒸软的蔬菜掉在地上，妞妞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结果被烫到舌头，打了个激灵，讪讪地走开了。

　　“对不起……”钟霏耷拉着脑袋，为自己的裹乱和出言不逊向钟霖道歉。
　　“没关系，我不怪你。”钟霖放下盘子，取出妞妞的食盆，一样样地将食物转入其中。
　　妞妞等急了，坐在他脚边，哼唧个不停。
　　钟霏也饿得有些心慌，可是她不敢哼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她刚惹恼过钟霖。
　　转移好了食物，钟霖将食盆放到一旁，等着晾凉，然后对钟霏说：“不用你给我介绍对象，我有相中的人了。”
　　钟霏一听这话，肚子不饿了，心也不慌了，就跟被拖堂的学生终于得知可以下课了一样，瞬间恢复了精神：“谁啊？搞到手了没有？用不用我帮忙啊？”
　　钟霖避重就轻地说：“还在观望中。”
　　“还观望个屁啊！”钟霏焦急地催促钟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有喜欢的对象还要观望——直接推倒啊！”
　　钟霖不说话，暗自腹诽我哪有三十多岁，明明只有三十一岁。
　　“怎么，对方情况太复杂？”得不到回应，钟霏开始胡思乱想，“是有妇之夫，还是身患疾病？”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钟霖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搭理胡言乱语的钟霏。他伸手去碰盆里的食物，已经不烫手了，于是端起食盆，转身走出厨房。妞妞甩着尾巴，紧随其后。钟霏还有话说，连忙跟上她哥。

　　“哥，人生苦短，要尽情享受。”钟霏是感慨，也是劝说，“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这些才是要紧事。不要天天围着狗转。狗不能给你做饭，更不能给你暖床，人还是要和人一起过的。”
　　妞妞听到钟霏的声音，尾巴不摇了，饭也不吃了，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中糅杂着戒备与恐惧。
　　“你坐下，别说话。”钟霖板着脸，对钟霏下令。
　　钟霏不满地撇嘴，心说我又不是狗，训我做什么，可是抬眼一看见钟霖严肃的神情，又只得闭紧嘴巴，听话地坐到沙发上。
　　钟霖不再看她，转而对妞妞说：“吃吧。”
　　狗做对了还有句“真乖”呢，我做对了，连句表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不如狗，钟霏更加气恼了。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妞妞，心说你算老几，凭什么跟我抢哥哥的宠爱。
　　察觉到钟霏憎恶的眼神，妞妞缩着脖子，趴在地上，浑身打颤，不敢再吃饭。
　　钟霖扭头，钟霏下意识地闪躲，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厌恶目光的残影。
　　“你去卧室吧。”钟霖说，“你在这儿，它没法吃饭。”
　　“哥，你也太偏心了吧。”钟霏心里委屈，止不住地埋怨，“为了它，赶我走。它吃饭重要，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
　　钟霖眉头紧皱，无奈且不解：“它是狗，你为什么要和它比？”
　　钟霏如梦如醒：对啊，我是人，我为什么要和狗比？
　　见她不动地方，钟霖催促道：“你快去卧室。等它吃完了，咱们就走。”
　　钟霏恍惚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意识到不对劲，又转回身来问钟霖：“我不跟它比，可你还是先紧着它啊——它吃完了咱们才能去吃饭，凭什么呀！”
　　钟霖恼了，他不会发狠咆哮，只会冷漠至极地说：“那行，饭不吃了，你走吧。”
　　“好吧好吧。”钟霏立即服软，不再和狗比，也不再难为她哥，“我回屋等着，这总行了吧。”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卧室。确定钟霖离开后，妞妞才重新开始吃饭——狼吞虎咽，吃得特别快。
　　“慢点吃，不着急。”钟霖摸着妞妞的后背，安抚它紧张的情绪。
　　妞妞时不时瞟卧室一眼，担心钟霏突然出现，因此完全没有放慢进食速度的打算。
　　钟霖守在妞妞身旁，叹了一口气，疲惫得感觉不到饥饿。

　　吃完晚饭，钟霏没再缠着钟霖，自己开车回去了。回学校还是回父母家，钟霖没有问，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干涉。
　　独自回到家中，钟霏瘫坐在沙发上，心累得不想动弹。
　　妞妞凑过来，下巴搭在钟霖的大腿上，抬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如茶水般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钟霖疲倦的脸。
　　“我没事。歇一会儿，”钟霖抬起手，放到妞妞的头顶上，没什么力气揉，便轻轻蹭了蹭，“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妞妞不催促，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忍不住轻轻晃动的尾巴尖，暴露了它其实是个活物。
　　屋里很安静，狗毛很柔软，全身的能量都集中到胃部，齐心协力消化着里面过多的食物，钟霖有些犯迷糊，上下睫毛好似久别重逢的情侣，碰到了，就不愿放开彼此。
　　一串轻快的铃声，恰似一阵清风，吹散了如浓雾般困住钟霖的倦意。
　　他慢悠悠地摸出手机，以为是钟霏报平安的信息，没想到竟是张望发来的邀请，说周末有个带狗去露营的活动，问钟霖要不要一起报名参加。
　　之前张望提过这件事，钟霖也表示有机会的话可以一同参与，只是这个计划形同“改日请你吃饭”的客套话，他俩一直没有认真地去敲定执行的时间。
　　钟霖是想去的，为了给妞妞丰容。尽管每天他都选用不同的遛狗路线，但是来回来去也就那几条，妞妞没走腻，他都走腻了。
　　去山里，到海边，闻花草，见虫鸟，不仅人开心，狗也很高兴。
　　但是，这周末不行。钟霖早就定好了行程，可以更改，但是他不想违约。
　　尽管有些遗憾，但是他只能回说自己有事，婉拒张望的邀请。

　　张望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反问钟霖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照顾妞妞。
　　要告诉他吗，自己去干嘛。
　　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钟霖回复道：“去趟救助站，上午去，下午回，妞妞自己看半天家，没什么大问题。”
　　张望立刻追问：“去什么救助站？出什么事了吗？”
　　钟霖解释道：“流浪动物救助站。没出事，过去当半天志愿者。”
　　“志愿什么？”
　　“照顾站内的流浪动物。”
　　张望提出申请：“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钟霖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你不去露营吗？”
　　张望回道：“我对公益事业更感兴趣。”
　　会帮陌生人救狗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奇怪。
　　钟霖提醒张望：“你确定要去吗？照顾几百条狗，没有钱赚，又脏又累。”
　　张望回得笃定：“确定，没问题。”
　　既然对方态度如此坚定，钟霖也不好继续回绝。况且多一个劳动力，分担一下工作，大家也能轻松一些。
　　“好，我带你一起去。”钟霖告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顺带嘱咐张望尽量不要穿浅色的衣服和鞋，一定要穿长裤，因为站内防护装备的数量有限，浅色衣物不禁脏，狗狗们很热情，会往人身上扑个不停。
　　张望回说知道了，周末见。

　　期待的事情，让钟霖重新有了动力。
　　他起身去拿牵引绳，带上遛狗必备的东西，领着妞妞走出家门。
　　独自遛狗的时间里，除了关注狗和四周的状况，钟霖多数时候都在胡思乱想。
　　想回去之后做什么，明天要处理什么工作，周末去救助站穿哪件衣服……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钟霏说的话。
　　有喜欢的对象还要观望——直接推倒啊！
　　他的确对张望抱有好感，但是还没到想要交往的地步，更不至于饥渴得直接将人扑倒。
　　他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一条狗，偶尔和张望一起遛遛狗，然后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他人打扰，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钟霖不想改变。未来难以预测，谁也无法确定改变之后是会更好还是会更糟。
　　还是顺其自然、随机应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