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池硯

12、番外一、隐瞒

　　钟霖突然说要请客吃饭，钟霏没问原因，直接表示同意。
　　开什么玩笑，她哥难得主动请她吃饭，哪怕是鸿门宴，她也会满心欢喜地出席。
　　聚餐前一天，钟霏特意去美发店补烫了头发，顺便做了一下保养。室友见状，问她明天是不是要去约会。钟霏冷嗤，说那帮臭男人，不值得老娘特意精心打扮。室友问她谁有这样的殊荣。钟霏笑得甜美，说只有我哥才配。室友心说不还是为了男人。
　　画着动人的妆，穿着精致的衣服，钟霏端坐在预定好的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等待钟霖的出现。
　　一位客人，推门而入。他扫视餐厅，发现一抹明艳的倩影，于是再难移动眼睛。
　　猥琐的老男人，钟霏翻了个白眼，厌恶地别开视线。
　　直白的厌恶，宛如锐利的针，刺痛了男人的心。可他好似一个嗜痛的病人，明知会心痛，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直到听见朋友的呼唤，他才悻悻收回视线。
　　门又开了。钟霏立刻转头去看。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勾肩搭背，嬉皮笑脸地走进餐厅。
　　他们中的一个人，发现了向门口投去期待目光的钟霏，于是挤眉弄眼地提醒好兄弟，几个人便齐刷刷地转头去看美女。
　　奈何美女露出看到蟑螂一般的表情，撇着嘴，厌弃地转过了头。
　　美女撇嘴，不会打消年轻小伙子的积极性，只会提升他们的胜负欲：他们倒要看一看，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得到美女的垂青。
　　他们找地方坐下，和钟霏一起，翘首以盼地望着门口。

　　来了，一个斯文白净的男人，进门后，径直走向美女。美女的表情，也足以说明那就是她在等的人。
　　只不过，还有另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一起落座。两个男人面朝美女，并肩而坐。
　　一个文质彬彬，一个英姿勃勃，两个都很英俊，完全不同的风格。
　　小伙子们窃窃私语，猜测哪个才是美女的男人。
　　其中一人，提出另一种猜测：“就不能……两个都是吗？”
　　我操，几个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美女：这么野的吗？

　　钟霏不知道自己正被别人编排，也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钟霖和他带来的人身上。
　　张望，她依稀记得这个人，因为长得足够帅，她哥明确表示看上了这个人，她也拿这人逗过她哥，说她要追他。她哥大傻子一个，把她的玩笑当了真，说要把这人让给她，还提醒她约人出去玩。可是，她明明已经讲了实话，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人，她哥为什么还要带这人来和她一起吃饭。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撮合他俩吧？
　　钟霏放弃胡思乱想，直接询问钟霖的用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起吃顿饭。”钟霖将菜单递给张望，“你看看，吃点什么。”
　　张望没接菜单：“你们决定就好。”
　　钟霖不强求，转而将菜单推至钟霏面前：“你点。”
　　钟霏按住菜单，看也不看，继续瞪着钟霖：“老实交代，你什么目的？跟我说要请客吃饭的时候，你可没说要带外人。”
　　钟霖事实就是，无意狡辩：“我也没说只请你一人。”
　　钟霏哑口无言，她光顾着高兴，忘了问参与饭局都有谁，为什么钟霖要请客。
　　“况且，”钟霖拆开餐具的塑料薄膜，发出刺刺啦啦的响动，“张望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啥？”钟霏斜睨着张望，心说我可没打算让他当你妹夫。
　　钟霖将拆好的餐具放到张望面前，再拿起张望面前的餐具，边拆包装边说：“我俩现在住一起。”

　　“你说什么？”
　　钟霏质疑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钟霖提醒她小点声，她却不以为意，继续用高音量表达自己的震惊：“哥，你可以啊！闷声干大事啊！”
　　“钟霏。”
　　钟霖板着脸，语气严肃，没说多余的话，钟霏便知晓了他的不悦，再开口时，自觉压低了音量：“什么时候的事啊？”
　　“上个月。”钟霖指着菜单说，“点菜。”
　　“这么好的事，你憋了一个月才告诉我。”钟霏把菜单推到钟霖面前，“庆祝你脱单，这顿饭，我请了。”
　　“不用，”钟霖把菜单推回去，“说好了，我请。”
　　他们一直在争持，迟迟没有点单。
　　远处的小伙子们吃着菜，继续猜测钟霏那桌的情况，互相撺掇着去搭讪一下美女，却始终没有人站起来离开餐桌。角落里的中年男子，三心二意地和朋友聊着天，不时瞥钟霏一眼，然后愤愤举起酒杯，将啤酒灌入圆鼓鼓的肚子里：一个年轻人他都比不过，更何况是两个了。

　　钟霖走出洗手间，没回座位，而是直接去前台结了账。
　　钟霏看见了，但是没过去抢：她哥请她吃饭，天经地义。主要是因为，她有一些问题，要趁钟霖不在的时候问张望。
　　“张哥，”钟霏向前倾身，凑近张望，小声地说，“我问你个事。”
　　张望配合着她，同样小声地回：“你说。”
　　“你和我哥……”钟霏偷偷瞄了一眼前台，确定钟霖的位置，“谁上谁下啊？”
　　“这……”张望转头，为难地望着钟霖的背影。
　　“我就是纯好奇，没别的意思。”钟霏解释道。
　　张望收回视线，讪笑道：“我不方便说，你还是问钟哥吧。”
　　他要是跟我说，我还用问你吗。钟霏不死心，换了个问法：“那你告诉我，你是管我叫小姑子，还是管我叫小姨子。”
　　小姑子，丈夫的妹妹；小姨子，妻子的妹妹。
　　说明叫法，就表明了上下。
　　张望还在犹豫，钟霖正在慢慢靠近。
　　钟霏急了，皱着眉催促：“快说啊！”
　　钟霖听见她的声音，不禁加快了步伐，走到餐桌旁，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钟霏撇撇嘴，站起来穿上外套。
　　钟霖不放心，转而问张望：“她跟你说什么了？”
　　张望看着钟霏，选择与她相同的答案：“没什么，就说饭挺好吃的。”
　　钟霖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问：“好吃下次再来吃。”
　　钟霏咧嘴假笑，并没有把钟霖随口说的客套话当真：“我先走了。”
　　“好。”钟霖穿上张望递给他的外套，“路上注意安全。”
　　张望站在钟霖身后，同钟霏道别：“再见。”
　　钟霏点点头，没说话，挎着她的小包，踩着她的高跟鞋，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
　　噔噔噔，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钟霖的心里打鼓，让他有些不安。
　　他凑近张望，小声地问：“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张望推着钟霖往外走，在他身后小声地说：“回去再告诉你。”

　　钟霏在路口等出租，抬眼看到并肩走出餐厅的两个男人。那个总是喜欢对她板着脸的亲哥哥，在情人身旁，就没停止过微笑。
　　她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要把他俩的上下弄个明白：钟霖的事情，她全都要知道。
　　当晚，知道钟霏问了张望什么问题的钟霖，提醒张望，绝对不要讲出实情。
　　“为什么？”张望猜测道，“是因为‘哥哥包袱’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钟霖说：“因为这是咱俩的事情，她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