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闷骚的伪装与极限拉扯》潞茜

6、第6章

　　过了二十几分钟，叶泠的车到了，比俞少琛预计的时间快了很多。

　　叶泠见他在警局门口，眼里露出点疑惑，但并没有多问，只是探身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他开的是辆银灰色的奔驰，之前几次跟他出来时他也都开这辆车，俞少琛总觉得这种带点商务性质的车跟叶泠年轻的气质有些不符，显得过分成熟稳重了，这种车应该自己开才是。

　　俞少琛俯身坐进副驾。坐下后他关上车门，车内一下变得十分安静。叶泠脸色平静，跟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平时俞少琛一般都是话多的那个，叶泠很少主动提起话题，现在俞少琛还因为前两天的事觉得尴尬，因此就都没有说话了。

　　俞少琛还是第一次坐叶泠的车，也是第一次和叶泠在如此近距离的密闭空间里相处，隔绝掉外面的声音后，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俞少琛倏然变得有些不那么自在。

　　他伸手拉了安全带，打算插进安全带插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塞了个插销片，俞少琛只得先去按那里的按钮，把插片取出来。

　　可没想到叶泠却先他一步去取插片了，他的手就那么没防备地按在了叶泠的手上。

　　叶泠手背的温度还有点冰，骨结的触感十分鲜明。

　　叶泠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诧异，眼尾上挑。

　　俞少琛心重重跳了一下，被他这么一看，手一下忘了收回来。

　　叶泠却也没说什么，更没催他，只是动作自然地在被他按着的情况下取出了插片。

　　感受到手下面的动作后，俞少琛这才反弹似地拿开了手，随后感受到了手心里一阵冒出来的温热潮湿。

　　“不好意思。”俞少琛说道。

　　“没事。”叶泠轻扯唇角说道，将插片放在一旁，“现在可以了。”

　　俞少琛赶紧把安全带扣插进去系好，之后感觉心还砰砰跳着。

　　叶泠发动车子开了一会儿后问道：“是继续去之前定下来的那家，还是附近找一家？刚才那家位置还给我们留着，如果附近找一家的话我打电话取消了。”

　　俞少琛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看了下车窗外说道：“现在好像不堵了，要不还是去你订的那家？再重新找也麻烦。”

　　“行。”叶泠说道，接着继续往前开。

　　俞少琛对于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这次是叶泠约他的，餐厅也是叶泠定的，他就想去那家叶泠因为跟他吃饭而花心思定下的地方。

　　很快到达了叶泠订的餐厅。那是一家独栋庭院里的餐厅，虽然位置坐落于闹市的中心，可里面却十分安静，院子里种了许多绿植和树木，影影重重，室内的装修是古典法式的浪漫风格，家具器皿都是中古风，很有些复古的味道。

　　是一家风格浓烈，氛围独特的西餐厅，十分少见。

　　客人不多，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两三桌，彼此隔得非常远，用了屏风隔开后，在放了古典音乐的餐厅里，只能听到一点点人声。周围灯光是暗黄色的，显得有些温馨。

　　坐下后，俞少琛心里还是感觉不安，从叶泠约他吃饭开始，他就一直有些忐忑，不知道叶泠约他是要和他说什么。

　　难不成这是最后的晚餐么，所以叶泠才郑重其事地订了这么家餐厅？想到他跟于昕吃饭也就只是去家普通的茶餐厅而已，俞少琛感觉越发纳闷。

　　他喝了口侍应生给他倒的水，勉力压下心里的那丝紧张感，莫名地有些害怕会听到接下来的话。

　　叶泠却看起来比他轻松不少，他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一本菜单，对俞少琛说道：“想吃什么，你看看。”

　　俞少琛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吃什么，来到餐厅后，他越来越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开始变得有些没胃口。

　　“我都可以，要不你点吧，我一下有点想不到要吃什么。”俞少琛说道。

　　叶泠依然是用那种上扬的眉眼看他一眼，然后没多说什么地道：“好。”

　　叶泠点完菜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在舒缓的音乐和略显暧昧的灯光里，加上餐厅独有的香氛，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尴尬。

　　俞少琛不是那么敢直视叶泠的眼睛，尽管上次意外对叶泠表白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他始终没有和叶泠正面谈论过一次，他也不知道叶泠现在是怎么看他的，叶泠是否有些介意，又准备和他说些什么。

　　叶泠似乎是有些察觉到他的心理和状态，他微笑了下，用一种解释的口吻说道：“今天约你吃饭，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那天生日的事。”

　　一提到生日两个字，俞少琛脑海里就警铃大作，他满脑子都是自己那天打错电话的胡乱告白。

　　俞少琛端起水喝了一大口，手握着杯壁还有些抖。叶泠是要来认真地拒绝他的么？

　　叶泠像是看穿他的紧张，继续笑了一下说道：“那天真的很抱歉，我临时接到我外公的电话，于昕从国外回来，我外公找他爸妈有事情导致他们没办法去接他，所以让我帮忙去接。当时想着接完人再过去要很晚了，怕耽误你过生日，以你的性格我想你会让大一帮人陪着等我，所以才跟你说不去了，并非是想放你鸽子。”

　　叶泠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堆，俞少琛都懵逼了。这是第二次叶泠跟他解释这么多，比之前在饭店那次还多。

　　但更令俞少琛吃惊的是，原来叶泠那天临时打电话跟他说不来了的真正原因是这样。

　　而且从他的解释里，好像他跟于昕的关系也并不像他揣测的那样。

　　俞少琛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种异样的舒坦。

　　可叶泠那会儿说完也毫无负担，怎么今天突然还因为这个事来跟他解释了，还特地因为这事约他吃饭？俞少琛心里迷惑万分，而且叶泠他只是为了说这个事才约他的么，他是不是还有别的要说。

　　俞少琛实在疑惑，忍不住问道：“那个真的是小事，你今天约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吗？”

　　叶泠点头：“对，那天后来还迟到很久，我很过意不去，所以想约你吃饭，跟你道个歉。”

　　叶泠这些话都让俞少琛非常意外。他完全没提自己打错电话那个事，只是为了这么件小事来约他，俞少琛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最主要的是，叶泠态度的突然转变。之前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的事情，为什么今天却突然为这个事来道歉了。像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般。

　　这个点实在让俞少琛想不通。

　　后面上了菜之后，两人一块吃着，叶泠完全没再提起跟那天生日有关的其他话题，俞少琛终于彻底确定，叶泠约他真的只是如他所说为生日那天的事道歉，而没有其他目的。

　　可俞少琛却越发困惑，叶泠那天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喜欢他的那番话？如果听到了，叶泠对那番话的想法是什么，难不成他真的完全无感？

　　晚餐结束后，侍应生给他们每人又倒了杯柠檬水，俞少琛终于没忍住，还是主动提起了那天那个电话。

　　“叶泠，我那天……后来又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当时说了些话，你有听到么？”

　　叶泠目光微微一顿，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说你打错了的那个电话？”

　　见他明明白白指出了那通电话，俞少琛不知怎地，脸忽然发烫。不用多问，叶泠肯定全都听到了。

　　但叶泠这么反问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嗯对，我当时喝多了，可能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俞少琛实在没勇气再说下去了，只好点到为止，他相信叶泠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叶泠轻轻笑了一下：“所以那些是玩笑话么？”

　　叶泠这个问题让俞少琛不知该回答是好还是否好，无论怎么答都有些尴尬，俞少琛绞尽脑汁想了片刻又只好将皮球踢了回去：“你觉得是玩笑还是真的？”

　　“你问我么？”叶泠看着俞少琛，想到自己这趟约人家的本意，单纯是因为后知后觉地感到那天自己应当是惹人不快了，所以想来道个歉的，看着俞少琛一副有些紧张的样子，他用一种和缓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开玩笑吧，因为我目前还没发现自己有哪点会让你喜欢。”

　　俞少琛听后，脸上现出一种略带迷茫的表情。

　　叶泠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后又说道：“这是我的看法，当然如果有别的意思的话……”叶泠说到这，忽然也有些卡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才能显得自然不让人尴尬。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暧昧。

　　俞少琛迷惑过后，当然明白叶泠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如果不是玩笑，是别的意思的话，那会怎样？

　　后面呢，他想说什么？

　　怎么停住了？

　　俞少琛期待着叶泠能讲下去，可他却诧异地发现，叶泠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

　　可叶泠的停顿却让俞少琛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叶泠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冷硬，甚至还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希望。

　　不管叶泠对他的表白想法是怎样，至少叶泠给他的感觉对此并不反感。

　　而且他前面那句谦虚的玩笑话也说明他似乎并没有那么介意那晚自己说的那些话。

　　只这两点，俞少琛就觉得够了，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由苦转甜的味道，来之前一直到刚才的那种忐忑的心情这会儿倏然消失。

　　但他要对叶泠说自己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这么面对面地承认自己说的是真话，岂不是又是一种变相的认真表白？

　　俞少琛现在面对着人家还真没有那个勇气，但如果自己说只是玩笑的话，不但假，而且像玩弄人家似的……那刚才的话题要怎么接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

　　“要不要附近逛一下消食？”俞少琛正愁得不行时，叶泠却忽然转了话题，给俞少琛递了个大大的台阶。

　　俞少琛一下如获大赦，点头道：“可以，我刚好想走走。”

　　叶泠去结账买了单，两人一块走出餐厅。

　　餐厅外面的街上种了两排茂密的梧桐，夜晚有许多彩灯挂在树上，光顺着许多飘落的叶子旋转着落在地面，很有点浪漫的感觉。

　　叶泠走在他旁边，两人都碰巧穿了一款风衣，走路时他们并没有刻意隔着距离走，因此衣袖总是无意识地擦到一起。

　　俞少琛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叶泠在街上走着，简直都有点约会的感觉了。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在街上逛过，因为他总觉得约人家逛街显得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而叶泠平时也比较冷淡，很少主动提什么。

　　所以晚上尽管叶泠可能只是想解个围才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令俞少琛足够欣喜了。

　　他们走了段路，拐过了几个街口之后，周围的人声小了很多，新的街口每几个人，俞少琛真的有种就他们二人约会的感觉了。

　　身旁是一栋栋古朴典雅的建筑，俞少琛拿出手机准备拍的时候，叶泠忽然伸出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些力度，俞少琛没防备一下子往他怀里靠了过去，整个人下巴搭在叶泠肩膀上，后背被叶泠的手托着。

　　叶泠身上的气息，以及他脖颈上皮肤散发出来的热意环绕着俞少琛。

　　俞少琛脑子倏然变得有些空白。

　　站稳后他才听到身旁擦身而过的轿车喇叭声。

　　刚才他走在外侧，没注意，一辆车居然擦着他快速开了过去。

　　车子开过去后叶泠才放开了他，拉开了点距离。路灯光影打在他脸上，俞少琛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子和侧脸的线条，他声音低沉地对俞少琛说道：“小心一点。”

　　俞少琛这才回过神来，叶泠这么说完之后他才有些讪讪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说完感觉脸烫得厉害。

　　刚才他脑子里光想着记录一下他们之间难得的一个浪漫场景了，根本没注意身边的交通状况。

　　叶泠微笑，没多在意的样子：“没事。”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

　　俞少琛却感觉更没心思认真走路了。

　　刚才他这是又跟叶泠亲密接触了一下？俞少琛本来晚上带着赴鸿门宴的心情来和叶泠吃饭的，也做好了等着被叶泠拒绝的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结果一切全在意料之外？

　　正这么想着时，街角拐口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尖利的救命声，声音凄厉悚然，俞少琛脸色微变，跟叶泠对视一眼，加快步伐往声音的来源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