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就像林芝与林清说的那样，他从不怀疑陆鸿祯是个好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但是他们同样也是不同路上的人，彼此之间也知道大家都有秘密，且绝不会与对方袒露心声。
听着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林芝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苦涩的感觉。他们都各自有各自背负的东西，陆鸿祯的身上背负着的就是像面前这个小丫头一样的，当年那场大战的遗孤们。林芝不确定到最后他们是否会刀剑相向，彼此割席，但是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他都感到心中大痛。
可能林清一直不赞同他与陆鸿祯在一起，不单单是看陆鸿祯不顺眼，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林芝愿意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柔中，就像倦鸟终于找到安身之所一般。
“林大人，林大人？”谢晚晚看林芝一直没有反应，就又问了他一次，“咱们要不要去瞧瞧王爷到底钓了多少鱼啊，不知道晚上够不够吃呢，要是不够，还要赶紧去买了来，不然都耽误了······”
林芝被她喊得回了神，站起身来决定到湖边去寻陆鸿祯，看看他钓鱼的技术究竟如何。
二人沿着环绕湖边的回廊慢慢走着，一边说说笑笑，林芝感到了片刻的轻松。正说笑着，听前面有人说话：“这是来寻我的吗？”
林芝抬头，看见陆鸿祯一手拎着个鱼篓，一手拿着钓竿，向着他们走来。阳光轻轻柔柔地洒在陆鸿祯的白衣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逆着光，林芝看不清他的脸，但林芝能感觉到陆鸿祯脸上一定带着笑，就像他自己一样。
小丫头谢晚晚看见陆鸿祯提着的鱼篓湿漉漉的，想必是已经有了收获，就高兴地凑上前去：“王爷王爷，你钓到鱼啦？”
陆鸿祯将鱼篓递给她说：“这下不必担心没有晚餐吃了吧。让你不相信本王，今晚罚你少吃半碗饭。”
谢晚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陆鸿祯肯定地点点头。谢晚晚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过陆鸿祯手里的鱼篓，对他吐吐舌头，一溜烟跑远了。
陆鸿祯走到林芝的身边，看着谢晚晚的背影笑着说：“越发的没规矩。”
他拉起林芝的手说：“要不要去钓鱼，咱们今晚可以加餐，让那小丫头多吃一点。”
林芝说：“再没规矩也是你宠的。”林芝对钓鱼本来不感兴趣，但是今日休沐，闲来无事，他也愿意尝试尝试。
二人说定，陆鸿祯给林芝找了个鱼竿，又找了个草编的帽子给他带上，颇有一番野趣。
两人在一个阴凉处消磨了一个下午，消了气的谢晚晚不时给二人送来茶水点心。到了晚饭时，二人都没觉得饿。
林芝一下午也有点收获，谢晚晚将这些小鱼小虾都交给厨房。晚上在暖阁时，林芝看到了今天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小碗，再对比陆鸿祯的两条大鱼，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
林芝鲜少有这种孩子气的表现，陆鸿祯看着好笑，将那两条大鱼挪动到林芝的面前，说道：“下次努力。”
林芝瞥他一眼，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在这庄子里，远离了皇城中的那些勾心斗角，陆鸿祯与林芝都感到了片刻安宁。
第二日一早，林清就赶来接林芝回去了。陆鸿祯决定还在这里住两天，就在庄子门口盯着林清的白眼，与林芝依依不舍地道别。
林芝走后不久，高瑜就来了。
高瑜带来了林芝一直想找的人—陈静宣。
当日陈静宣被陆鸿祯一刀捅了，表面上看着是死绝了，但其实是陆鸿祯压住了陈静宣的经脉，让他陷入一个假死的状态。当时林芝被陆鸿祯挡住了视线，又因陈静宣的死大忧之下心神恍惚，被迷了眼，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且当日来的是个小太监，被陆鸿祯说杀人就杀人的冷酷手段惊到了，甚至都不敢来探一探陈静宣的鼻息。当日如果是王公公那只老狐狸在，也不会这样顺利就把陈静宣给偷出来。
但是过了这么多天，凭林芝的聪颖应该早就发现了，当日林清去宁王府查探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瑜说：“你费这么大劲把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弄到这来干什么？在我家放着不是很好吗？”
陆鸿祯问：“我不在京城这两日，林清有没有什么动作？”
高瑜回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算是比较特别的就是见了白玉京的人一趟。”
陆鸿祯苦笑着说：“看来他们已经知道陈静宣没死，在我们手上了。”
陆鸿祯就知道瞒不了多久，林清这边一和白玉京接触，肯定是知道陈静宣的事是由高瑜处理的，这次回去一定会去高府探查。当时将陈静宣放在高府，一来是形势所迫，在这也存了几分灯下黑的意思。
不过，还好紧赶慢赶将陈静宣运到这庄子上了，在自己还没问清所有想知道的问题时，可千万不能让林芝找到。
温泉庄子的暗室之中，陈静宣被蒙着眼吊在半空。
这几日之间他都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依稀记得自己被转移过几次，现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陈静宣还抱有期待，希望因为当年的那个秘密，景正帝能放自己一马。
吱呀一声，门开了。
陆鸿祯走了进来，看见陈静宣此时此刻的落魄样子，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剑南节度使。
当年陆鸿祯发现粮草有问题，夤夜疾驰来到陈静宣的剑南道，期望能借一些粮草缓解燃眉之急。但是陈静宣不仅不借，还截留原本应该发往西北军营的大部分粮草。
此事的发生，直接导致陆鸿祯兵败。这让陆鸿祯怎能不恨。
但是陆鸿祯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问题。他想知道的是，陈静宣与林芝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林芝数月之前以谋士的身份进入了陈静宣密谋造反的核心小团体，这一直让陆鸿祯倍感疑惑。陈静宣是一个一心非常重的人，按照道理来说，并不应该将只有数面之缘的林芝安排进这样重要的位置。除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陆鸿祯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他一直知道林芝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他想知道林芝究竟背负着怎样的过往。
他走过去，摘掉了蒙着陈静宣眼睛的布条。
陈静宣不适地眯了眯眼，看清眼前是谁之后，他冷笑了数声。
“小儿，如今本官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陆鸿祯并不理他这一套，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好奇地问陈静宣：“陈大人，本王很好奇，陈大人在剑南任节度使，封疆大吏位高权重，可以说剑南只知你陈静宣，不知陛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心决定要谋反呢？”
陈静宣说：“要杀就杀，何必问这么多。成王败寇，本官认了。”
陆鸿祯说：“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陈大人。陈大人应当不会是一个容易轻信他人的人，为何当初那样信任林芝林大人。以至于被林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机密，功败垂成呢？”
陈静宣听到陆鸿祯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陆鸿祯啊陆鸿祯，本官还当你今日来，是为了报当日本官私扣你西北军粮草之仇，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林芝。
“本官为何要告诉你？本官自知命不久矣，为何要为你解惑？”陈静宣嚣张道。
陆鸿祯眸色沉沉。他知道陈静宣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能逃出生天。
他开口打破陈静宣的希望：“陈大人，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啊。你说自己命不久矣，但实际上你已经‘死’了，此刻尸体就存放在大理寺中，等候皇帝发落。”
“不可能！”陈静宣惊讶道，“本官就算是谋反，陛下也绝不会这样轻易就赐死我！一定是你这小儿诓骗本官，让本官见皇上，本官要见宸妃娘娘！”
“陈大人大概还不知道，赐死你的旨意是陛下亲自下的，本王若是当日手上稍稍偏上那么一点，陈大人此刻就该躺在大理寺的验尸床上了。”陆鸿祯不介意亲自打破他的幻想。
但是陈静宣此刻什么也听不下去了，癫狂地喊着：“让我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找到林氏遗孤，陛下就肯定会见我的！陛下一定不会让我死！”
林氏遗孤？陆鸿祯疑惑地想。林芝确实是林氏遗孤，但是陈静宣口中的林氏遗孤可能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陆鸿祯默默记下，依旧不急不缓地对陈静宣说：“陈大人还是好好配合，如今陈大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何不配合本王一些，本王至少还能保证陈大人能不死。”
陈静宣呸了一口：“小儿，你懂什么，让本官见陛下，陛下不会让本官死！只要告诉陛下我找到了林氏遗孤，只要告诉陛下我找到了林氏遗孤······”
陈静宣越说越癫狂，反反复复念叨着“林氏遗孤”几个字，陆鸿祯知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想来陈静宣是决定带着这个秘密拼到景正帝来，用这个秘密来交换生死，但是陆鸿祯不会由着他了。
陆鸿祯拍了拍手，谢晚晚出现在暗室门口，手里托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她脸上没有了对着林芝时的那种天真可爱，眼底一片肃杀之色。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