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父子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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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之中，相思镜泛着铜黄微光，悬于夜白身前。
他回头，见沈沧蓝和众人尚还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便知他们都还困于幻境之中。
夜白伸手，将这尘封已久的神器握在手中，体内灵力流转，催动铜镜，将幻境终结。
夜昭率先回神，眼中仍有迷茫之色，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略松了口气。
夜白看向沈沧蓝，见他尚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一只手还往虚空处伸了伸，抬头时眼底泪光汹涌。
夜白心中一窒，也不知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竟如此伤心。
他下意识地旋身将夜昭等人挡在身后，一只手将沈沧蓝按进怀中，手掌顺着他的后脑轻轻抚了抚。
“缓过来了吗？”良久，他低声问道。
沈沧蓝听着耳边咚咚的心跳声，倏然回神。
夜白将他松开，见他耳朵红得似要滴血，便知自己有些失态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如常道：“方才我们都中了相思镜施加的幻术，如今已经解开了。”
“相思镜？”夜昭缓缓起身，不可思议道，“这远古神器不是早就碎了？怎会出现在这墓室之中？”
夜白伸出手，相思镜虚托于他掌心，不止夜昭，就连刚刚清醒过来的顾浔之几人也都看呆了。
沈沧蓝往冰棺中看了一眼，道：“我记得这面镜子，是棺中之人的陪葬，当时就是它在发光。”
夜白微微点头：“这便是相思镜，是初代庄主耗费半生心血将其复原，虽因私心将它带到地底，但到底不忍宝物蒙尘，所以她设下三重幻境，若有人能破了它的幻术，便可令这件神器重见天日。”
众人还在思索，李寒宵已抓住了重点：“所以，这件神器现在是夜白师兄的了？”
夜白迟疑道：“老祖宗是这个意思，但……”
沈沧蓝上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神器是你们夜家老祖宗修复的，幻术是你破的，光凭这两点，便合该由你保管。”
夜白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的五大世家制衡已久，若因神器打破了平衡，其后果将不可预料。但听沈沧蓝的意思，皇族也不可能为了一件神器而置颜面于不顾，东洲大陆百年安稳更不可能因一件神器而轻易动摇。既是合情合理，那便坦然受之，夜昭想通这层，当即朝着夜白点了点头。
至于夜白在幻境中见过夜琉璃的事，众人虽好奇，但还是决定出去再说。
水火麒麟因陷入幻境太久，精神十分萎靡，夜昭便打开灵蕴空间，让它们进去休养。夜白和沈沧蓝将嵌于墙壁上的烛台机关同时打开，便听得轰隆一声响，上面的墓室门被打开了。
等一行人从地宫出来，便看见夜笙和云断领着群外门弟子，正准备挖墓来着。
“胡闹！”夜昭见状，立即出声制止。
“父亲，哥哥——”夜笙见两人从墓里出来，顿时扔了手上的工具，一时激动得又是哭又是笑。
云断扶着他上前，替他解释道：“昨日有人瞧见夜铮乘着越影兽跑了，我们担心王爷和师父，就擅自入了这禁地，谁知地宫的入口如何也打不开，夜笙一时着急，这才……”
夜白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他，夜昭见两人皆是一身泥污，心中难过，声音也柔了下来：“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说着他看向众人，沉声道：“这段时日，辛苦诸位，幸好，麒麟山庄的磨难都过去了。待明日重开山庄大门，本王要昭告天下——吾儿归来，山庄总算后继有人。”
“此外，夜铮修习禁术，有违御灵之道，自今日起逐出山庄。本王会上表陛下向天下请罪，从今往后，夜铮此子人人得而诛之。望诸位引以为鉴，不可入此歧途。”
众弟子恭敬应下，夜昭转头见大家都疲惫不已，当即命众人先去休息，余下的事待晚些时候再谈。
夜白沐浴时不慎眯了片刻，待清醒过来拾掇妥当之后已近傍晚，一出来便看见沈沧蓝独自在门外站着。
他是贵客，夜昭原本为他安排了客居的厢房，但夜白怕他住不习惯，主动把自己江月居的主卧腾了出来给他。
沈沧蓝听到动静，回头看去，一时有些怔住了。
夜白换了一身素白色云雁织金锦衣，手上戴了新的紫金手环，头上山海冠红缨垂下，衬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比之人间富贵花还要清贵三分。
夜白见他有些呆呆的，微微侧头不解：“怎么了？”
沈沧蓝回神，耳尖微红，半晌才道：“你那个小徒弟来了三回，见你不醒，怕你泡坏了，差点冲进门去，好险我给拦住了。”
“你还好吧？”
夜白捏了捏眉心，道：“我没事，就是累了些，你怎么不叫醒我？”
沈沧蓝没敢说自己叫了半天没叫动，险些就要学云断破门而入了。
他轻咳一声，道：“你这不是醒了么，走吧，其他人都在等你呢。”
夜白点头，与他并肩而行，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沧蓝抬起那只受伤的手给他看：“你那小徒弟孝顺的很，请了大夫挨个看了一遍，连我也没落下。你看，这都快好了。”
夜白知道他惯会忍耐，捉住他那只手轻轻放下，道：“哪能好的那么快，这些时日须得仔细养着，听到了吗？”
沈沧蓝讷讷点头，低声咕哝道：“你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夜白低头看他，见他耳朵又红了起来，忍不住抬起一只手。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那红红的耳垂之际，云断迎面奔了过来，一把扑在夜白身上：“师父！”
夜白那只手转而按在云断头顶，将他推开了些：“侯爷面前，不得无礼。”
“噢……”云断乖乖行礼，“见过沈侯爷，师父。”
他拿捏着大人的语气，公事公办道：“师尊在前厅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他转身带路，没看见沈沧蓝对夜白戏谑的眼神。
夜白无奈叹气。
到了前厅，夜昭等人见到夜白还是有些激动，哪怕人就在眼前，也好似做梦一般。
夜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一热：“我儿长大了……”
“这两年你都在哪里？可曾受苦？”
夜笙上前扶着夜昭，道：“父亲，兄长劳累至今，肯定饿了，饭菜已经备好，先让兄长垫垫肚子再说吧。”
夜昭忙点头，由着夜笙扶他入座：“对，对，先用饭。白儿快请沈侯爷坐下。”
夜昭在上首，众人坐于两侧，分席而食。
席间夜白将这两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直听得众人惊奇不已。
夜昭暗暗点头：“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沧蓝坐在夜白对面，朝他道：“王爷说的不错，你体内兽丹即为灵源，离修成灵体不过一步之遥，也算是后福了。”
夜昭心中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微微笑道：“还有一事，我打算明日上表陛下。”
见夜白看着他，他欣慰道：“我打算将王位和山庄一并传与你，到时你往炎京城走一趟，亲自把文书递给赤炎帝君。待帝君下了诏书，你便是下一任龙王。”
夜白看向夜笙，夜笙却朝他微笑点头。
夜昭道：“你放心，这也是笙儿的意思。”
“哥哥当之无愧。”
夜白想起一事，对他道：“有件事，兴许与笙弟有关。”
夜笙此时脸上有了些血色，看着比之前康健许多，他闻言好奇道：“何事与我有关？”
夜白便将在幻境所见一一道来，众人听他讲述，时而对伏魔七子神往不已，时而对七人结局黯然唏嘘。
夜笙听完仍是不明白：“哥哥说的尽是几百年前的事，何处与我有关？”
夜昭已猜到些端倪，见沈沧蓝坐在下首，便用眼神示意夜白。
岂料夜白却道：“父亲不必担心，九郎不是外人。”
说着将自己心中所想道与夜笙：“笙弟之所以生来便是金系，想必正是因为夜家后代乃是灵尊祖师东方玉之骨血的缘故。”
夜笙顿时愣住，他幼时常为此事苦恼不已，便是后来长大接受了现实也很是耿耿于怀，想不到如今竟得知是这样的缘由，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沈沧蓝也有些震惊，不过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夜琉璃与东方玉两人实力是难得的旗鼓相当，后代之中偶有延续东方玉天赋灵力之人也就不足为奇了，若是没有，才是奇怪。
席间大家似是刻意没有提及夜铮，直至月上中天夜昭有些乏了，这才命众人散去。夜昭由顾浔之和李寒宵送回房，夜白则叫住了夜笙，与沈沧蓝、云断四人慢慢往回走。
“方才未免父亲伤心，我便没问。”路上夜白问夜笙道，“夜铮做下这些事，叔父是什么态度？”
夜笙扶着云断的肩膀，望着他手中灯笼散发的光，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夜铮大婚那日杀死费师兄，还以费师兄的死为饵将父亲引至地宫囚禁。他夫妇二人礼成之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又生怕搅了他的新婚夜便先去寻了叔父，谁知叔父竟饮下鸩酒，想自我了断……”
“亏得我发现及时，勉强救下他一条命。但毒已入体，无法根除，他余生都只能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
“毒发之前，他还残存一丝神志，跟我说，他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又告诫我，天赋可刻苦而不可争，万不可手足相残。”
夜笙扶着云断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想不到叔父以死相劝都没能改变夜铮，他毁了我的灵器将我困在枫晚斋，说要让我们所有人活着看他超越你，取代你……”
“他就是个疯子，做梦。”云断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想要唤回夜笙的理智，安抚他道，“如今师父在这里，看他还敢说这种大话？”
夜白顿住脚步，看着夜笙道：“我向你保证，定会亲自与他做个了断。”
夜笙轻轻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从灵蕴空间里取出一物。
夜白定睛一看，是狼胥刀。
夜笙将刀递给他，道：“从昨日到现在陆先生都不见任何人，我也不知这把刀是该还给他还是还给你。”
“他为何不愿见人？”
云断叹气道：“陆叔叔的腿断了，林大夫说接不好，以后可能都无法正常走路了。”
夜白想了想，以陆云修的复杂经历断不可能为了一条腿就如此想不开，应当还有别的原因。
于是他同夜笙道：“他算是这把刀的旧主，你先收着，明日我同你一道去还刀。”
“云断也去。”
云断一愣，随即高兴起来：“那我明天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扮这么老来骗我！”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父子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