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领地》Patot

1、宋知远

　　江城的盛夏，是很炎热的，连风都带着一股热浪。倾泻的阳光照在台阶上，渐渐地弹奏出一首首盛夏的钢琴曲。

　　许应抬起手腕，挡住眼前的阳光。阳光透过他手指的缝隙，照在他侧脸上，少年轮廓肆意张扬。

　　他把手放下，抬起头，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人，那人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看。

　　那人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

　　许应低下头，把耳塞塞进耳朵里，然后埋头开始学习。

　　他上课不怎么爱听课，永远都在低头自己学习，班里的老师开始还会管他，后面成绩出来，他每次都拿年级第一，老师们也就不管他了。

　　等许应再次抬起头时，整个教室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他，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新的同桌。

　　许应又再次低下头，无意间看见他写字，细长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地划动，纸上落下“宋知远”三个字。

　　那人故意写了自己的名字。

　　许应窘迫地偏过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教室里静静地，如同寒冬的蝉鸣。

　　“你是Omega？”

　　许久，宋知远才开口打破这场默剧。

　　“嗯。”

　　宋知远把书翻了一页，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他皱了下眉，“收好你的信息素，这里没有别人，我保不准会对你做些什么。”

　　说完，他挑眉戏谑地看着许应。

　　许应冷看了一眼他，“我没有信息素，你闻错了。”

　　宋知远笑了笑，一把拉过许应的椅子，“嘭”地一声，两张椅子紧紧地挨在一起。

　　宋知远伸出一只手拽着许应的衣领，低头看着许应白哲的后颈，他的食指在许应的腺体处不停地摩挲。

　　许应抬手想推开他，却被他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抵在墙上。

　　“许应同学，你难道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吗？”

　　许应抿唇，盯着宋知远的脸看，他右耳戴了一个耳钉，右眼下有颗小小的泪痣，还戴了副黑色半边框眼镜。

　　宋知远随手摘下眼镜，放在桌上。

　　许应脖子往后缩了缩，“你，放开我！”

　　“许应同学，你用信息素勾引我？”

　　“滚！你他妈有病！”

　　宋知远笑了笑，松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说，“许应，你不认识我？”

　　“嗯。”许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把扣子整齐扣好，“同学，请离我远点。”

　　“宋知远。”

　　“宋知远同学，请离我远点。”

　　宋知远笑了笑，朝着许应的腺体直接咬了一口，“临时标记，知道吗？这个就是。”

　　许应一把推开他，在他脸上揍了一拳，“别他妈标记老子！下次你再敢标记老子，老子弄死你！”

　　宋知远笑了笑，“许应同学，你最近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应瞪了他一眼，随后把桌子上的书全装进自己的书包里。

　　————

　　第二天，他还是请了个假，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戴着口罩，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一会，“同学，你的身体现在有没有哪点不舒服？”

　　“没有。”

　　“那你之前有过发情期吗？”

　　许应摇摇头，抬手摸了摸后脖颈处的腺体，他鼻子隐约闻到了一点花香味。

　　医生笑了笑，低头看着他腺体的照片，“恭喜你，你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再过不久，你就可以成为一个正常的Omega了。”

　　许应愣住，用手紧紧掐住腺体。他讨厌成为一个正常的Omega，讨厌发情期。

　　黑压压的情绪地压着他。

　　他在医院买了几盒抑制剂，回了家。

　　——————

　　许应轻声推开家门，暼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故意抬脚踢了那人一脚，“要睡滚出去睡！”

　　“老子是你爹！”许松醉得像一滩烂泥，死死地拉住许应的脚，想把他也一起拖进沼泽。

　　许应没搭理他，用力踩了他胳膊一脚，“你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

　　许松勉勉强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一个啤酒瓶，砸在桌子上，“老子就在这里，你说谁死了？”

　　玻璃四溅，许应没有眨一下眼。

　　小学的时候，许松喝多了会打他，后面渐渐地，他就习惯了，什么也不害怕了。

　　许松扇了许应一巴掌，“老子告诉你，老子一辈子都是你爹！你妈那个小贱人，生下你没多久就跑了，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你不打她，她就不会跑了。”许应瞪了许松一眼，“你打我，我也跑不了。”

　　许松生气，把桌上喝光的啤酒瓶一个一个地全扔在地上，“你他妈有种就跑！老子抓到你，就打断你的腿！”

　　许应冷眼看了许松一眼，脚踩在碎玻璃上，走回自己的房间。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许松身上那股恶臭的信息素味道，他直犯恶心。

　　窗外玻璃上留下他那张惨白的脸。

　　许应脱掉夏季校服，露出上半身，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疤出现在他白哲的皮肤上，只有后颈腺体的那个地方干干净净。

　　宋知远在那个唯一干净的地方，咬了一口。

　　许应换了件衣服，坐到高低不平的书桌边，他翻出一个黑色的手机。

　　书桌摇摇晃晃，跟他这十六年一样。

　　[ 应应，妈妈要去风辰了。等以后妈妈安定好了，就偷偷地把你接过去，我们两个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 应应，妈妈对不起你。]

　　[ 应应，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呀？许松还会打你吗？你记得回妈妈消息呀。]

　　许应翻着收件箱，他一条短信也没有回复，他觉得，让他一个人活得很糟糕就够了。

　　[ 许应，你还在学习吗？]

　　他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 我是宋知远。]

　　许应也没回他消息，他关掉手机，把课本拿了出来，开始低头学习。

　　他不想把旁人都拉进，这场以许松为主谋的游戏里来。他的世界有许松在，就是一片偌大的沼泽。

　　窗外阳光透出云缝，世界被照成两半，一半是浸泡在阴影里的黑，一半是空茫的白。

　　——————

　　清晨。

　　许应低头踏进教室，走到自己的桌位上。

　　“哎，你看，那个死人又来了。”

　　“看到他就烦了，一天天地，板着个脸给谁看呀，不知道还以为谁欠了他钱一样的。”

　　“就是。”

　　“我跟你们说，我听我一朋友说的，许应他爸是个酒鬼，喝了酒以后就知道打人，还把他妈给打跑了。”

　　“酒鬼丈夫，傻子儿子，这妈也太惨了吧！”

　　……

　　他一坐下，教室里就开始响起各种蛐蛐他的声音，比窗外的蝉鸣还吵。

　　许应戴上耳塞，继续低头学习。

　　没过多久，他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班主任秦云走了进来，站在讲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他，“各位同学们，今天体育老师家里临时有事，由我来为大家代课哈。你们是想出去玩呢，还是想在教室学习呀？”

　　“出去玩！”班上的人异口同声。

　　“好，那我们大家一会操场集合。”

　　“老师，”许应摘下耳塞，举起手，“我想留在教室学习。”

　　他语音刚落，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瞪着他，小声细语地讨论他，“不是哥，你装什么呀，要学你自己学呀。”

　　宋知远突然挺直腰，身子往前倾了倾，挡住坐在里侧的许应。

　　“呃，那这样，想留在教室的同学，就留在教室学习，其他的同学就去操场集合。好了，就这么定了，大家也不要再去说什么了哈。”

　　秦云看了一眼许应，走出教室。

　　突然，“嘭”地一声，教室门关了。

　　许应的桌前围过来好多人，拿着篮球，站在他面前。女生们在前面害怕地缩成一团，谁也不敢说话。

　　站在人群前面的是霍铭，一个Alpha，家里很多钱，爸爸是学校的赞助商。

　　“我操你妈的！”一个篮球砸了过来，与许应的脸擦过。

　　许应抬起头，摘下耳塞。

　　“霍哥，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给他好好打一顿就好了。”

　　“对呀。哥，让我来，好好搞他。”

　　各种Alpha的信息素溢了出来，许应周围的空气混杂不堪，有种下水沟的臭味，他皱眉，站起身。

　　宋知远也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霍铭，“滚他远点。”

　　许应闻到了一股柠檬味道，他偏头看着宋知远。

　　“哥们，我们找许应，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看你是第一天来的，所以不跟你计较，你马上有多远滚多远。”霍铭勉强地笑了笑。

　　宋知远的信息素很强势，有种标记领地的感觉，领地的中心是许应。

　　“滚！”宋知远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哐当”地一声，他把篮球砸在地上。

　　霍铭笑了笑，看了眼时间，“行呀，许应你卖给宋知远了？他这么帮你。多少钱一次呀？让老子也上你一回。”

　　“嘭”地一声，许应挥拳往霍铭脸上揍了一拳，笑了笑，“老子他妈上你差不多。”

　　霍铭愣了几秒，“丫的，我操你妈的！许应，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打老子。”

　　许应冷眼看了他一眼，“霍铭，你要是想进去关一辈子，那就动手试试。”

　　霍铭气得踢了桌子一脚，然后带着他的人狼狈地逃走了。

　　“谢谢。”许应坐下来。

　　“不谢。”宋知远笑了笑，“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