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分知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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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年果然答应陪尚卫来参加成人礼。
为了庆祝这件大事，他甚至带尚卫专门去了成衣店定制西装。
裁缝将卷尺比在尚卫身上，丈量他的身高和肩宽。
尚卫透过裁缝店的镜子，看着身后傅嘉年的举动。
傅嘉年穿的也是这家店定制藏青色马甲，内搭白色衬衣，袖子被他挽到手腕上一点，一身裁剪合体，极好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型，桌上放着一株兰花，斜斜地遮在傅嘉年的右侧面，衬得他颇有几分君子如兰的气质。他闲适地靠在茶几后侧的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时不时打字回应，似乎在与其他人商量什么事情，并没有在关心尚卫这边。
即使尚卫身边的裁缝已经离开了五分钟，他也没有发现。
“傅伯伯。”尚卫从镜子里唤他。
傅嘉年抬起头来，方问：“张老师呢？”
“他已经量好了，说是赶工的话一周之内能做完。”尚卫眼睛盯着傅嘉年。“傅伯伯，你在和谁聊天，这么忙。
“没什么，一点小事。”傅嘉年道，他用手捏了捏眉心。
“如果试好了的话，我带你回家。”
“不带我吃饭吗？”尚卫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的肚子饿得都叫了～”
傅嘉年被他的举动逗笑，眉眼弯起来，月牙儿似的。
嘴上却一点也不留情。
“今天？今天不行。有一个朋友约了我出去吃东西。”
尚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什么朋友，是公司上的事情吗？”
“不是，是认识不久的新朋友。”傅嘉年道。“感觉是个很有趣的人。”
尚卫心中的危机感陡然升腾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不是有趣这样简单。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的话，我能去吗？”他熟练地扯谎道。“我和奶奶说了你带我出来，让她不要给我留饭。”
“我们谈的东西，你不会喜欢听的。”傅嘉年温和地笑笑。“我们是无趣的成年人聚会。”
“我成年了。”尚卫抗议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傅伯伯。不管你讲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无聊的。”
他拉住傅嘉年的胳膊摇晃着。
傅嘉年被他摇得没有脾气。
只得道：“好，我问问我的朋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傅嘉年的朋友倒是很快给了回应，说不介意傅嘉年带小朋友前来。
可是看到尚卫的时候，那个朋友还是表示出了不小的惊讶。
冲傅嘉年道：“没想到你说的小朋友已经这么大了？”
傅嘉年笑笑：“也不是很大，刚刚成年而已。”
那个看起来很像“大艺术家”的朋友冲尚卫伸手。
“你好，我叫楚天佑。”
尚卫上下打量着眼前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男青年——半长微卷的头发披在肩头，眉清目秀，气质文雅阴郁，脸上很苍白，一看便是气血不足的病态样。
除此之外，他锁骨中间向下纹着一个小却很正的太极八卦图。身上穿着亚麻色的长袍，手腕上戴一串檀香木珠串成的深棕色手环，身旁放着一个不知是装饰品还是必需品的黑色拐杖。颇有几分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儿”气。
这个“仙儿”，不是天仙的仙。
而是尚云殊所谓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自持高傲，实际半疯半傻半痴癫的那种“仙儿”。
但看穿搭，几乎很难相信傅嘉年这样的衣着考究的精英会和眼前这个穿得如此“遗世独立”的病秧子楚天佑居然是朋友。
他最好只是傅嘉年的普通朋友，而没有什么其他的，别的关系。
尚卫决定先按兵不动，也朝楚天佑伸出了手，简单道。
“尚卫。”
“酷！”那人看起来并不计较尚卫的冷漠，只是笑笑。
“你很有态度。”他冲尚卫道，眼神却看着傅嘉年，声音低柔。
“嘉年，你带的这个小朋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合伙人的儿子。”傅嘉年道。“不过，从小跟着我长大，也算我半个儿子。”
听到“半个儿子”，尚卫的眼神一暗。
他对楚天佑道：“我也很好奇，傅伯伯说你是他新交的朋友，之前没听他提起过你。”
楚天佑仿佛没感受到尚卫言语里夹枪带棒的试探，只道：“是，我和嘉年最近才认识不久，不过彼此都很聊得来。”
尚卫追问道：“哦？是在哪里认识的？”
“酒吧。我的酒吧开业第一天，嘉年来看，我们在吧台那里聊了几分钟，后面就慢慢变成朋友了。”
酒吧……
尚卫立刻反射到那张入场券。
“我还没去过酒吧呢……”尚卫装作很感兴趣道。“你的酒吧是在哪里开的？”
楚天佑笑道：“你好奇这个？小朋友可不能随便去酒吧。”
“不过，我还有一家剧本杀和桌游店、一家游戏主机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地址。”
……
尚卫试探失败，只好用筷子默默地插眼前的食物。
楚天佑显然和傅嘉年很聊得来。
他话说两句，甚至尚卫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傅嘉年便已经开始笑。
比如他们桌上上来一盘“鱼生”。
楚天佑望着盘子，苍白的手指捏住筷子戳了一下，道：“哇，死鱼切片，你知道我的人生是什么吗？”
“是死人切片。”
傅嘉年忍不住笑了一下。
比如他们谈到当下很多年轻人到大城市打拼。
楚天佑道：“这些年轻人背井离乡后，家里面人都渴死了。”
傅嘉年又笑。
又比如他们谈到历史上的一些人物。
楚天佑忽然感叹说：“如果这些人物死后都能变成星星，商鞅一定是五星上将。”
傅嘉年疯狂爆笑。
……
尚卫实在不是很懂他们的笑点。只好找借口遁走，然后在角落里默默拿出手机搜索：“为什么小明背井离乡，家里面的人会渴死”。
看到解答是因为小明背走了井的尚卫向天翻了一百个白眼。
这病秧子讲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值得傅嘉年笑得那么开心。
他正准备冷着脸从洗手间出去，却见楚天佑也拄着那根装饰性的拐杖走了过来。
没了傅嘉年，尚卫不再扮乖巧小孩。他叫住准备进洗手间楚天佑道：“你开的那家酒吧，是不是叫‘光年’？”
楚天佑准备推开洗手间门的手微微一滞，他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瞬间升起几分戏谑的意味。
“小朋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尚卫继续问道：“那是一家同志酒吧吧，傅伯伯去那里干什么？”
他长得高，眉眼又深邃，五官浓艳，虽然年纪尚小，但盯着楚天佑问话，周身已经有了些压迫的意味。
楚天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不友善，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用手指敲击着拐杖上把，微微笑道：“是同志酒吧，但是没说只有同志能进，我们也很欢迎顺直的。”
“是么？”尚卫道。“看起来你很喜欢傅伯伯。”
人如衣装。
穿衣上追求遗世独立的人，性格上也往往是有些高傲不爱理人的。楚天佑方才连讲几个笑话逗傅嘉年开心，显然别有所图。
“谁不喜欢嘉年呢？”楚天佑反问道。“无论从长相、性格还是家世上，嘉年都是上上等的，连专情也是出了名的。”
尚卫的耳朵捕捉到“专情”二字。
身体立刻便行动起来。
“专情？傅伯伯有爱人？”
楚天佑停顿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尚卫，似乎很诧异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拉长了声音道。
“据说是有的，不过没人见过。见面之前，我还想那个人会不会是你，不过看嘉年的举动，倒不像是你。”
“没有人见过？”尚卫感觉心上有一万只小虫子在啃咬，他否定道。“既然没有人见过，那凭什么说他有爱人？”
楚天佑摇摇头。
“他亲口说的。向他搭讪过的人，只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个。嘉年一个也没有同意过，只说自己已经有了爱人，可是，谁也没有见他带爱人来过。”
傅嘉年平日里一个人开车回家居多，从未见他带什么人回家过。
偶有在外面玩的时间，看起来也并不像达到正在和某一个人谈恋爱的标准。
何况如果真的在谈恋爱，他完全没有必要一个人去酒吧。
尚卫头脑蹭蹭地过推理，最后得到一个合理但他有些不相信的答案。
但为了推翻楚天佑那些猜测，他咬牙道。
“傅伯伯本来就是独身主义，向往自由。平日里忙得很，对这些事情他根本没兴趣，你还是告诉你那些朋友，别白费力气了！”
楚天佑露出一个笑来，脸上竟有些诡异的妖气，像热血动漫里会出现的邪恶反派一样奇怪。
“独身主义，不是更好玩吗？”
他凑近尚卫的耳边，声音也变得有些瘆人。
“你知道顶级驯马师最喜欢驯什么类型的马吗？越是厉害的驯马师，就越喜欢宁死不从、烈性难拘的马。不驯到最烈的马，怎么能说明驯马师的技艺高超。”
尚卫一把将他推开。
楚天佑看着虚弱，平衡力却很好，他站住身体，继续朝尚卫笑。
“不管是有爱人，还是没爱人。我都会驯服嘉年的。”
作者有话说第9章 三分知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