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花着锦

13、休息室

　　照片在尚卫的强烈坚持下，被放在H集团傅嘉年休息的大楼。
　　楚天佑来找傅嘉年时，便看到他床头两张照片。
　　他长手一伸，捞起两张照片对比来看。
　　不同年代的照片上，两张相似的年轻的脸一样的意气风发，笑容满面。
　　浸□□场多年，他几乎立刻懂了傅嘉年的心思。
　　在傅嘉年推门进来时，他手里便拿着两张照片，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坐在床上，冲着傅嘉年扬了扬手中的照片。
　　楚天佑一根手指指在照片里尚卫的脸上：“哦——小朋友，这个是小朋友的话——”
　　楚天佑又将手指指向尚云殊：“这就是那个神秘爱人了？”
　　傅嘉年走上前去，将他手里的两张照片拿下来，从口袋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两张照片上落下的灰。
　　他问楚天佑：“你怎么忽然来了？”
　　楚天佑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暧昧的神情。
　　“想你了。”
　　傅嘉年将两张照片放在床头，叹了口气道。
　　“天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别的。”
　　楚天佑病态的脸上泛起红晕，他一只手扒住傅嘉年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胸膛。
　　“什么别的，说来听听。”
　　傅嘉年把他的手拿下来。
　　“别闹了。”
　　楚天佑得寸进尺：“真不要的话，你为什么要到gay吧来，来了不就是想要的意思。”
　　傅嘉年解释道：“只是收到了同学递来的邀请函。”
　　楚天佑道：“同学，什么同学？”
　　傅嘉年道：“一个普通同学。”
　　那人是傅嘉年高中阶段的好友，两人性取向一致，对外都很隐秘，所以许多年来关系一致不错。他看傅嘉年这些年都没有伴，内心着急，总想着给傅嘉年介绍一个。傅嘉年拗不过才去的，没想到和好友介绍的伴话不投机半句多，却意外认识了楚天佑，宛如请神上身，无论如何脱不掉了。
　　楚天佑道：“我不信。”
　　楚天佑不知尚云殊和傅嘉年的关系，只道：“神秘爱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看到了一定很难过吧。”
　　“要我说，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记挂这么些年。你除了他没有接触过别人吧。不如和我试试呢？我技术很好，保证你会喜欢的。”楚天佑的手又攀附上来，傅嘉年闪避不及，被他挂住。
　　楚天佑的手勾住傅嘉年的脸就要吻他，却被傅嘉年用力地推到床上。
　　“天佑，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不是谁都可以的。”傅嘉年摇摇头。
　　楚天佑摔在床上，半长的长发散下来，将他的脸隐匿在阴暗中。
　　他很不甘心地问到：“难道你这么多年，没有找过别人？”
　　“没有。”傅嘉年坚定道。
　　楚天佑又缠上傅嘉年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嘉年，你真的不想和我试试吗？”
　　傅嘉年道：“天佑，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当。”
　　楚天佑低下头去，头发遮住半张脸，傅嘉年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尚云殊因为傅嘉年替自己去了尚卫的成人礼，打算好好感谢傅嘉年一番。为此他特地拍了傅嘉年喜欢收藏的古代铜钱，打算一会儿借着吃饭的名义送给傅嘉年。他向来进傅嘉年的办公室不需要知会，此刻也不例外。看到门是虚掩的，他只是微微探头，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景象。
　　傅嘉年背对着他，楚天佑低着头，二人谁也没发现他的存在。
　　尚云殊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只觉心头震撼。
　　尽管躺在傅嘉年床上的人留着头发，但他也能确定那是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和傅嘉年的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
　　尚云殊深吸一口气。
　　他也知道傅嘉年是独身主义。
　　可是，他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高中时期的回忆，傅嘉年似乎是和某位性取向奇怪的同学经常一起玩。
　　尽管他再三提醒那人十分奇怪，傅嘉年也没有因此放弃这段友情。
　　后来那个男同学找了个老公结婚了……
　　当年，尚云殊出于家族任务联姻的时候，他曾经和傅嘉年表示过，希望自己的妹妹尚云凌能嫁到傅家。按理说两家关系如此合契，傅嘉年和尚云凌的婚事本该顺利成章，没成想，傅嘉年竟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
　　为此，他还和傅嘉年闹过一段时间的不愉快。好在后来尚云凌想通出国了，这件事也便告一段落。
　　他一直笃信，傅嘉年是独身主义，所以不肯娶云凌。
　　但就刚才他看到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
　　尚云殊用力地摇摇头。
　　乱想什么！
　　他对自己说，那个人只是坐在嘉年床上，穿得比较特别罢了。两人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哪里需要胡思乱想。
　　从小一起长大，傅嘉年的品行，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他坐在沙发上思考。
　　这个问题有些烧脑，他不自觉地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用火点燃了，轻轻地放在嘴边吸着，似乎这样能让问题变得更简单一些。
　　闻到熟悉的烟味，傅嘉年几乎是立刻从休息室里出来。
　　“云殊。”他唤到。
　　尚云殊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嘉年问。
　　尚云殊维持理智道：“刚刚。”
　　随后又补充道：“我以为你在屋里休息，就没进去。”
　　“要一起吃饭吗？”傅嘉年道。“之前去吃的那个法餐，还蛮好吃的。”
　　尚云殊望着傅嘉年的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很正常，不像是做奇奇怪怪事情的人。
　　但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去吧。”他道。“如果你没有别人约的话。”
　　如果办公室里的那个人和你只是普通关系的话。
　　“没事。”傅嘉年笑道。“谁会约我？”
　　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楚天佑面色苍白地拄着拐杖从门里走出来。
　　“这位是——”尚云殊终于能问出口。
　　“一个朋友。”傅嘉年道。
　　他语气平淡，倒不像有假。
　　尚云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身体虚弱，神情阴森，衣服穿得不像正经衣服，身上还纹着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难以想象傅嘉年会和这种人成为朋友。
　　听傅嘉年这样说，楚天佑只是扯扯嘴角，冲尚云殊露出一个微笑。
　　“是，我们是普通的朋友。”
　　他刻意在普通两字上加重了字音。
　　“哦？”
　　尚云殊是个场面人，自然知道此刻应该留客人一同吃饭。可是傅嘉年的这个朋友，他偏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只道：“嘉年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你好，尚云殊。”
　　他伸出手去，楚天佑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你好，楚天佑。”
　　他的笑让尚云殊浑身难受，尚云殊只得道：“不知道楚先生一会儿是什么安排？”
　　傅嘉年回道：“天佑一会儿回他那边，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楚天佑立马含羞带怨地看了他一眼。
　　尚云殊将烟放在烟灰缸中碾碎——傅嘉年不抽烟，这烟灰缸原本就是为着他来而准备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敢在傅嘉年办公室里抽烟了。
　　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有机会，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
　　傅嘉年将楚天佑这尊大神送至电梯，又返回身去接尚云殊这座大佛。
　　尚董事长坐着沙发上，用手揉着疲惫的额头。
　　“我看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尚云殊道。“头发不像样，穿得也不像样，还纹着身，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混混！你以后少跟他往来！”
　　“好。”傅嘉年应到。“以后不和他往来了。本来我们也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罢了。”
　　尚云殊又忍不住指责道：“尚卫不让人省心也就算了，你这么大的人，比我还大了，怎么还不知道什么人能和他一起玩，什么人不能，这也要我教吗？”
　　“我以后绝对不和他一起玩了。”傅嘉年伸出三根手指，作发誓的模样。
　　“去你的！”尚云殊被他的举止逗笑，把手上准备好的盒子扔过去。
　　“替我去参加尚卫的成人礼，你辛苦了。”
　　傅嘉年收到东西，并未急着打开，只是笑道：“小卫对我来讲，和你一样，都是最亲的人。我去他的成人礼，你还值得买点东西做人情？”
　　尚云殊额头青筋隐隐暴起：“要是这小兔崽子是个好东西，你去一百遍我都不管。可是尚卫这人明显的不思进取，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一点出息都不长！你去一趟，不知要费多少心。”
　　“怎么不长出息？”傅嘉年替尚卫辩解道。“小卫都已经拿到国外的offer，还留在国内读书，这已经很用功了。我去成人礼的时候，他的同学还跟我说，他课间都还在背单词。”
　　尚云殊冷哼一声。
　　“他同学当然只说好话。念书好就是有出息吗？该长的心眼一个也不长，说他两句还顶嘴，这叫有出息？”
　　傅嘉年道：“云殊，我知道你为段瑾离开的事一直生气，可是，小卫是无辜的。即使你有气，也不该迁怒到他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