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转正录》葆玖

5、跪地的求婚

　　“嗯～”胡任冀突然吸入一口空气，整个人突然从卧榻上笔直坐起，随之头低沉。
　　陶兰溯引出符纸，仙力为引，从脊梁植入胡任冀体内。
　　“爸爸，这就好了？”王悦将陶兰溯扶下卧榻。
　　“嗯。”
　　胡任冀失去依靠，“哐当！”一声后脑勺着地，整个人翻仰，人还没醒。
　　“我都忘记这还有个人了。”王悦摸着脑袋，给陶兰溯道歉。
　　“没事。”陶兰溯将胡任冀扶起。
　　“几点了？”这时胡任冀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那双淡然的杏仁眼，胡任冀觉得自己姿势很是别扭，腰弯了，腿也弯了，脖子也是弯的，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正常的。
　　而且这个姿势，很是抽筋……
　　向后一靠碰到陶兰溯的胸膛，胡任冀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怎么了？”陶兰溯问。
　　“我……我要先回家。”现在必须要和他保持距离，至少要一米，胡任冀目测两人间距，大挪一步，小挪几步。
　　“我送你。”陶兰溯说。
　　“王悦送我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去。”王悦拒绝。
　　“没想到王悦小朋友气量这么小，还在为了几个苹果和我斤斤计较。”
　　王悦手作刀状挥向他，“你才气量小。”
　　“王悦，送他回去。”
　　“好的，爸爸。”
　　王悦速速抬来老式自行车，重重一放，“请您上车。”
　　“你先上。”
　　“我要坐后面！”
　　“打住！王悦你身体好，你骑。”陶兰溯真是被吵得头疼。
　　“算了，我来。”胡任冀一个跨步上车。
　　“怎么了，老胡，我来吧，你就在后座好好休息。”王悦骄傲得很，双手掐腰，嘲讽道。
　　“不上来我走了。”
　　“好走不送！拜拜～”
　　“王悦。”陶兰溯又呵斥他。
　　待王悦迈开腿准备坐在后座，胡任冀一个蹬腿将车开了一步，致使王悦坐在了地上。
　　“老胡，你是没长大？真真幼稚！”
　　两人吵闹了好几番，才被陶兰溯一个怒吼给轰走。
　　两人沿着伴山公路一路下滑，按照正常月份来说，现在正值北半球秋季，但莆艻县早已结束了秋季，前一周白皑皑的雪从天而降，预示着冬季的到来，好在公路上的雪清理得早，路面已经没了积雪，不然自行车不仅颠簸还会打滑了。
　　“老胡，你为什么这么大力举办沁羊宴？”王悦问。
　　“我在这里工作过。”
　　“这有什么关系，很多人都在这里工作过，也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
　　“因为我深爱这里。”
　　“哈？”
　　“工作的那三年，我见证了一个乡村的蓬勃发展，一个回光返照的时光，这种生命力与成就感此生难忘。”这是胡任冀给吴乡长写的一段采访稿，他从未忘记这个地方是怎么将他从苦海中救起。
　　“感染？是吃了苹果会有苹果香味的意思吗？”
　　“这个比喻好像没错，但是更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在一片土地得到了认可。”
　　“像是忠诚的信徒得到了神明的认可？”
　　“不太一样，让我认清了自己，得到了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它破败下去。”胡任冀突然刹闸，仿佛想到什么，“你……你爸爸……”
　　“怎么了？”王悦还在后车座思考他所说的话，有点深刻不是很好理解。
　　“你们是家人对吧。”
　　“家人？不是，用你们的法律条文那样定义，他更像是我的监护人。”
　　“你妈妈呢？”
　　“什么妈妈，妈妈又是什么意思？”
　　胡任冀才发现王悦脑子里面都是浆糊，“那爸爸是什么意思？”
　　“尊敬的长辈。”
　　“你仿佛对语言涉猎不深，不够精通。”
　　“什么意思？”
　　胡任冀突然一个大转弯，自行车轮胎在一瞬间在伴山公路上滑出一道黑色的痕迹，差点把王悦从本就不牢固的后座甩下去。
　　“喂，你干嘛往回骑啊！”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陶兰溯应该还没有结婚，胡任冀卖力向着山上的杏祥庙飞奔，一切就还来得及！
　　“你……你……疯……疯……疯……了！”刮来的风呼哧呼哧打在脸上，王悦一个短句都说不完整。
　　胡任冀简直就是把自行车扔给王悦的，要不是王悦反应速度出众，保底接不住这个快散架的自行车。
　　陶兰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躺椅，躺在院子里晒月亮。他穿着鹅黄色的纯色针织毛衣，并不白皙的肤色竟在茭白的月光下发亮，他双眸微闭，剑眉舒展，英气十足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柔和。
　　“是忘记拿东西了？”他听到推门的声音，眉尾轻轻扬起。
　　“是。”胡任冀走在他的面前，在躺椅处侧面蹲下，一只手撑起一旁的脸，“陶兰溯，你领什么证？”
　　“领养证。”
　　“我说的是结婚证。”
　　他睁眼，对上他那双无奈的狐狸眼，“结婚证？”他坐起身，双手紧握扶手道，声音带着很大的不确定性，“你……你和谁结婚了？”
　　“和你。”
　　“啊？”
　　“我在和你求婚。”胡任冀手中举起着一个苹果果柄折叠而成的结，“你愿意吗？”
　　那个结很小，一长一短汇入一个节点，组成一个对勾，如同一颗另类的长条爱心，更如对勾。
　　“你……”
　　“你愿意吗？”
　　他那如火般的真挚，那如水般的问寻，只需要他的一个同意，就可以开启一段火耕水耨的感情。
　　“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这违背常理！”
　　“常理，这就是常理。”
　　“这算什么常理，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足够了，这就是常理。”
　　“你错了。”
　　“那你说，我到底是哪里错了。”
　　陶兰溯欲言又止，望着他倔强的眼神，伸出的手却很久后缓缓落下，他语气坚硬，不容反驳，“你回去吧。”
　　真是可笑。
　　他就是贱，胡任冀自嘲笑了起来，茭白的月光显得他多么暗淡无光，狼狈收场。
　　“我明白了，什么常理什么错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归根结底，是你已经不爱了。”
　　“喂，老胡！你说话归说话，不要伤人！”王悦自行车也不扶了，一个气沉丹田跃步朝着两人飞过来。
　　自行车零件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任冀突然很开怀笑了起来，无奈地张开双臂，“是我着急了，那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王悦停滞在半空，一时不知是前进好还是后退。
　　陶兰溯转过身，双手搭上他的小臂，和他小声说：“好好照顾自己。”
　　王悦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极速转弯，将快要最后一个落底的自行车把手稳稳接住，蹲下身子安静地修着自行车。
　　他的爸爸是有问题吧，他可视力贼好，看得真真的，山神大人的双脚微微抬起，在胡任冀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这是山神大人主动贴上去的！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嘛？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还亲人家啊！难道这是什么引出法力的神秘仪式？
　　他非常不理解，但是要尊重山神大人。
　　“什么意思？”胡任冀双手拥着他，额头抵至陶兰溯的肩头。
　　陶兰溯双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心跳承受着来自他的重量，左手上的红色劫绳亮出耀眼的光芒，左手开始从指尖发麻，整个臂膀开始失去意识。
　　他头扬起，闭了闭眸，再次睁眼亦是凶狠，“都说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他扬起手略施法力，朝着胡任冀后脖颈处重重打了一击。
　　胡任冀就这样在他肩头没了意识。
　　“王悦！”陶兰溯半身没了意识，他只能扶着胡任冀坐在地面上，左手的红色劫绳在手臂留下一道玄色烙印。
　　“爸爸。”王悦的头是不敢朝这看一眼的，只能低着头扛着修好的自行车瞬移到两人面前，“你的劫绳……”
　　“带他回去，在我没回来之前你要寸步不离。”陶兰溯劫绳上面翠绿色的玉石已有了反应。
　　“可是，爸爸你……”
　　“快去！”
　　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将苹果果柄收入兜里。四周密密麻麻的红色针线从地面疯长，狠准插入陶兰溯的穴位，将陶兰溯硬生生拽成双膝跪地。
　　“《天规》第十八章第三百六十五条十八则 仙神与人不可结缘，不得通婚。”一位盲人红衣少女出现在堆满雪的屋檐上，周围发亮的雪显得她更为美艳，一条长长的绸缎遮住她的眼睛，剩下的丝绸随风飘扬，一根金黄色的劫绳在她白皙的脚踝上泛出耀眼的金光。她落在针线编织而成的伞面上，随着一双小巧的赤足在离地面不远处滞留，红色针线汇成一根环绕在她的身边，“陶兰溯，又是你。”
　　她的语速很慢，声音却字字制冷。
　　陶兰溯唇角溢出血渍，“翟唐。”

　　【小剧场（在很久很久之前一场飞升动员大会上的宣讲）】
　　主持仙：请问三位上神代表还有什么送给正在飞升的各位同仁呢？
　　翟唐（黑脸）：不要加班或者加学，对心情、身体都不好，对自己更不好。
　　贺之佲（啧啧）：你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翟唐（笑）：你也可以上文书调岗。
　　贺之佲（戏谑道）：也只有翟上神有资格加班，我等不配。
　　翟唐（冷淡）：不劳费心，我还是有能力回去。
　　贺之佲：我没上心，只不过有点佩服你。
　　主持仙：贺之佲上神和陶兰溯上神有什么送给各位同仁呢？
　　贺之佲：神界很轻松，请各位努力飞升，除非你有远大的理想非常想去人界锻炼。
　　翟唐（笑）：你在暗讽我。
　　贺之佲（笑）：是明讽。
　　主持仙：咱们陶兰溯上神呢？
　　陶兰溯：《天规》很厚，好好学习。
　　贺之佲：正八经飞升的，就和一般上神的文化素养不一样。
　　翟唐（冷哼）：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