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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自打楚月恒和时言念回来已经过了几天,然而同心殿内还是空荡荡的,既无可以使唤的仆侍,也无登门拜访的客人。这样也好,方便他们实施计划。

      楚月恒坐在殿内的座椅上,随手接过时言念刚为他沏好的一杯茶,低头稍稍抿了一口。“咳、咳,时言念,你给我喝的什么?”

      时言念被楚月恒的这一阵猛咳吓了一跳,断断续续地道:“碧、碧螺春啊?我在殿下的书房里找到的,我还以为殿下爱喝……”

      见楚月恒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时言念颤颤地举起双手。“殿、殿下,我、我真没下毒,我发誓。”

      “谅你也不敢,”楚月恒又瞪了时言念一眼,又神色莫名地看了看手中清香四溢的茶水,“真是,喝惯了白水,一下碰到这么品质绝佳的茶叶,我居然还受不了了?可恶至极。”

      时言念听着楚月恒的呢喃,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道:

      “那,殿下,要不我去重新给你倒杯热汤?”

      “……不必”

      时言念自去将倾洒出来的茶渍收拾干净。楚月恒又看了眼杯中热气氤氲的茶水,心里颇感郁闷,面上却仍强装镇定,将那杯碧螺春搁置在桌案上。放下时还刻意搁远了些,以作“不相问闻”之举。待再去看时言念时,却发现他居然又自觉拿起掸子,打扫起屋内摆设来了。楚月恒顿觉无语,该说不愧是习惯成自然么?可怕呀可怕……

      “殿下……”时言念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言语间有些犹豫:“你当真不去趟关雎宫吗?”楚月恒闻言一时怔愣。

      “母后……”

      眼下自己仍处于“失明”的状态,若是母后知道了,会不会……这个念头刚一生成,却又被楚月恒掐断了。想什么呢,从小到大,母后从来未曾关注过自己,就连五年前去无启国为质时,她也不曾前来送别。

      “不必了,母后,大概不想看到我。”

      时言念看着楚月恒嘴角溢出的苦笑,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通传声。“时将军到——”时言念急忙收敛心神,同楚月恒一道恭候时老将军的到来。

      .

      “太子殿下。”时老将军踏入同心殿内,一眼看见坐着的楚月恒,先行躬身一礼。

      “时将军。”

      “父亲。”

      楚月恒和时言念也行礼以对。

      “时将军先请坐吧。”楚月恒指了指一侧的座椅。时言念想去沏茶,却被时老将军拦住了。

      时老将军在西侧桌案边坐定后,转头重新看向楚月恒。“太子殿下,犬子告诉臣,太子殿下有要事同臣商议。”

      “正是,”楚月恒扬言一笑,突然扯下了遮目的白布条,“本太子欲夺帝位,还望时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只见楚月恒右手一拽,随即,白布条掉落,露出的那双眼睛,目光如炬。

      时老将军凝视着楚月恒顾盼神飞的双眸,片刻后,突然嘴角上扬,躬身一礼道:“臣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时将军快快免礼,”楚月恒急忙示意时言念扶时老将军起来,“能得时将军如此助力,是我之幸,本太子感激不尽,他日待我成功继位,定要重重酬谢时将军。”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臣以为,太子殿下既是储君,登基为帝乃是名正言顺,”时老将军说着,转过头看了看一旁凛凛站着的时言念,见他面上满是坚毅的神情,轻轻一笑,继续道,“况且,这次五皇王的预备继位,本就大有问题。”

      “哦?”楚月恒闻言凝神思索,他本想先喝口水,伸出手才发觉桌上只有原先那杯茶,只好及时收回手,重新转向时老将军。“时将军,我同时言念刚刚从无启国归来,对于当前宫内的情况还不甚了解,可否请时将军告诉我一些有关的消息,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既是太子殿下所求,臣定当知无不言。”时老将军又拱手行了一礼,方缓缓开口叙述。“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此次五皇王的预备继位能够获得朝中文武百官明面上的支持,主要靠的还是当初先皇留下的一纸诏书。”

      “父亲,莫不是这诏书上,明确写着的下任国君人选,正是这五皇王。”

      “嗯,”时老将军点点头,明确了时言念的猜想,“但,这也是奇怪之处。”

      “此言何意?”楚月恒启唇问询。

      “太子殿下可知,这诏书的落款日期,乃是大康三十二年。”

      “什、什么?”

      重梦国大康三十二年,即是八年前,彼时楚月恒早已是太子,年方二六,可楚智伯却仅仅是幼学之年。若是先皇那时就已经立下了要立楚智伯为下任国主的诏书,却又从头到尾都没有废除楚月恒的储君之位,这也未免太过蹊跷。

      “父亲,莫不是,这诏书造假?”时言念推测道。

      可时老将军却略显迟疑地摇了摇头。“这诏书是当年负责保管的刘近侍亲手呈上的,而且诏书上的字迹经过确认,确是出自先皇陛下之手。”

      楚月恒闻言皱眉沉思。却又听得时老将军再次开口。“可按常理来讲,先皇陛下是断然不可能立五皇王为下任国主的。”

      时老将军语气笃定,引得楚月恒和时言念均是颇为不解地望着他。时老将军垂眸思索片刻,温声开口。“太子殿下可知,先皇陛下为何立殿下生母为后?”

      见楚月恒懵懵地摇头,时老将军顿了顿,继续缓缓道,“那是因为,殿下的生母华皇后,其母族华氏,势力庞大。若是先皇陛下能得其支持,必定能稳固势力,坐稳帝位。”

      楚月恒闻言微愣,随即又有些恍然的无奈之感。原来,父皇同母后竟是纯粹利益上的政治联姻,难怪……

      “当年华皇后嫁与先皇陛下的条件,除了后位,便是其子定为重梦国下任国主。是以,当年殿下一出生,便被先皇陛下立为了太子。”

      “父亲所言即是说,便是为了稳固重梦国的江山社稷,下任国主,也必定是殿下无疑。”时老将军转过头看向发声的时言念,只见他的眼眸中,顾盼生辉。

      “正是。”时老将军收回视线,郑重点头。

      “可若是如此,我父皇……”蓦地,楚月恒瞳孔骤缩,猛地回头看向时老将军。

      “父亲,莫非……”时言念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顿觉毛骨悚然。

      时老将军见他们都突然噤声,齐刷刷地看向自己,便知两人都猜到了。“不错,先皇陛下的驾崩,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闻言,楚月恒和时言念霎时惊得冷汗涔涔。楚月恒甚至无意识地喝了一大口先前被他嫌弃的碧螺春。

      待楚月恒和时言念回过神来,时老将军才再次开口。“太子殿下可知,先皇陛下是何时驾崩的?”

      “这我知道,我父皇是七月末去的。”

      “的确,”时老将军点点头,“但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先皇陛下便已卧病在床了。”

      楚月恒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很快调整过来。“敢问时将军,我父皇,生了何病?”

      “不知……”

      “什、什么?”

      “父亲,何为不知,难道在先皇陛下得病期间,没有御医为其诊治吗?”时言念语气略显焦急。

      “倒也不是,先皇陛下初得病时,确是有一名太医院的窦御医为其诊治的,当时窦御医诊治过后,只言说先皇陛下是气血不足之症。”

      “那怎会……”

      时老将军眉头紧蹙,沉声道:“可颇令人生疑之处在于,就在先皇陛下驾崩前一天,先皇陛下骤然病情加重,而那名窦御医却在这当头,突然下落不明。之后,先皇陛下便因救治不及,撒手人寰了。”

      语毕,同心殿内,肃然无声。

      许久,时言念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父亲,这么说,先皇陛下,极有可能是为五皇王所害了。”

      时老将军眸色暗了暗,语气深沉。“眼下我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是空口无凭的猜测罢了。”

      “无碍,我们不妨先这么猜下去。”时老将军闻言抬头,却见楚月恒正襟危坐,语气虽仍透出几分慌乱,但眸中却逐渐被一种沉稳之色浸染。

      “殿下?”

      楚月恒微微偏过头,给了时言念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重又转向时老将军,继续缓缓说道:“若我父皇真是为五皇弟所害,那么依时将军先前所言,楚智伯极有可能是从我父皇的汤药中下手的。也就是说,我父皇是被毒害的。那么你们觉得,什么人最有机会,能够瞒过前朝后宫,帮楚智伯实现他的下毒诡计?”

      “殿下,据臣所知,皇室贵族的汤药一向只经过三类人之手。一者是御医,二者是熬药的侍从,再有,便是侍候服药的总管,”见楚月恒点头示意,时言念继续道,“通常来讲,熬药的侍从皆是从太医院派出诊治的御医的随扈中挑选的,若真是御医下手,那么侍从也难脱干系。所以,最有可能毒害先皇陛下的人,不是御医,便是总管。”

      “眼下御医既已失踪,熬药侍从也无从查起,看来,我们只能先将总管作为突破口了,”楚月恒侧头想了想,“时将军,你可知,原来侍候我父皇的总管,姓甚名谁,现下何处?”

      时老将军顿了顿,神色有些莫名。“回殿下,原先侍候先皇陛下的总管赵氏,现在……正跟随五皇王出入前朝后宫,似是成了他的亲信。”

      “哦?”楚月恒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容,“这么说,还真是有必要见见这位赵总管了。”

      “殿下,还有那位负责保管诏书的刘近侍,你最好也探探他的底细。”时言念提醒道。

      楚月恒闻言凝神细思。“不急,那位刘近侍现在还活着,若是没有投奔我五皇弟的阵营,便极有可能是被他胁迫了。若真是如此,当下立即找他恐怕也无甚作用,所以,我们不妨从赵总管下手,先给楚智伯来一记重拳。”

      楚月恒嘴角上扬,狭长的眼眸微眯,眸中散发出狩猎者兴奋的精光。“看来,我们需要好好部署一番了。”

      .

      一番商谈后,时老将军暂时回府,同心殿内又只剩下了楚月恒和时言念两人。

      时言念看着沉浸在自己神思里许久的楚月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你很兴奋吗?”

      “嗯?没有啊?”

      “那,殿下,你能放过那杯碧螺春吗?”

      “……哦。”

      楚月恒颇为不甘地停下“蹂/躏”碧螺春的“毒爪”,随即愤愤地摔了杯盖。

      “小气,又不是你家的。”

      “……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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