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一只秧秧

17、操场

　　早上越清醒的时候，廉和已经吃完早饭坐在酒店休息区看书。
　　“早上好，小弟。”越清冲他打招呼。
　　廉和抬手示意，继续低头看书，只见越清的手机响起，他说：“好，一会我去接你。”
　　退完房，廉和坐到车的后排，越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开车去了卓果果家。
　　卓果果看着车停在面前，越清降下车窗看着她，她本想坐后排，只能拉开车门坐到前排。
　　廉和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
　　“果果，你弟弟真是少言寡语，是不是现在年轻帅哥都这样啊？”越清打趣道。
　　卓果果回头看了廉和一眼，笑了笑：“你太老了，他能和你聊啥？”
　　廉和回头看了卓果果一眼，又侧过头，秋风吹在他脸上冰冰凉凉，他听着前面两个人一路笑谈不断，他微微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浅眠。卓果果几次回头，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清晰喉结。
　　开到服务区，越清去加油，卓果果回头看着廉和，他还是微微仰头眯着眼睛，她咳嗽一声，看到廉和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卓果果，眼神静谧。
　　“饿不饿？”卓果果低声问。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薄唇略弯，转头看着窗外，并不回答。
　　卓果果正想说些什么，越清已经回到车上。
　　车一路开回北京，越清先路过X大，到校门口，看着廉和下车后才送卓果果回家。
　　廉和从车上下来，看着车远去，他咬咬牙转身向宿舍走去，心里空落落的。
　　侯星看到廉和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比走的时候还糟糕。”
　　廉和没有回答，只是把包放下，脱衣服上床静静地躺着。
　　“你不是去见她了吗？怎么了？”侯星走到他床下问。
　　“没事。”
　　廉和蜷起身子，朝向墙，觉得心里有一只野兽，它正在冷冷的凝视他。他拿出手机，打开和卓果果的对话框，终究还是没有发什么，看着看着渐渐地沉睡过去。
　　卓果果下了车，急忙给廉和发信息。
　　“你来我家？”
　　她等了半天不见廉和回复，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廉和冷静的眼神，她拨打他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廉和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把手机拿去充电，宿舍的电话突然响起，侯星迷糊着在床上翻身，廉和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接起电话。
　　“喂。”
　　“师兄，你在宿舍啊？我打你电话，你一直关机。”是郑夕仪的声音。
　　“手机没电了。”廉和安静的说。
　　“你能来操场一趟吗？我在这等你。”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廉和在白T外面套上酱色的帽衫，轻轻关上门。
　　今天的天气更加冷了一些，他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把袖子放了下来，戴上帽子走到操场上，看到远远一角的看台上坐着郑夕仪。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师兄。”郑夕仪侧过头看着他，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小白兔：“侯星师兄说你很喜欢那天的大姐姐。”
　　廉和轻轻嗯了一声，想从口袋里找纸巾，没有找到，看着面前这平时开朗的女孩流着眼泪的模样，他不禁用衣袖想替她擦一擦。
　　郑夕仪抓住他的袖子，恳求：“我明白我不应该再打扰你们，我只是想问清楚。”
　　“你问吧。”廉和放下手，低头静静地说。
　　“除了大姐姐，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或者和别人在一起过？”郑夕仪微微哽咽。
　　“没有。”廉和说。
　　“那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喜欢别人？”郑夕仪抓着他的袖子低声问。
　　廉和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盯着底下爬来爬去的蚂蚁。
　　郑夕仪下了一个台阶，半蹲在地上看着他在深色帽子里的脸尤显清俊，她盯着他的清澈的眼睛，轻声说：“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什么？”廉和疑惑的问。
　　突然郑夕仪抓着他的手臂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廉和没有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操场入口，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看到远处看台上这一幕，静静的站了一会，转身离去。

　　廉和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还是第一次被女生亲吻，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心里不讨厌郑夕仪，也许没有卓果果，他会试着和她接触，他晃晃脑袋，拔下充电器打开手机，手机里有卓果果好几条未接通话。他回拨，那边无人接听，他苦笑了一下，放下手机。随手拿一本书翻阅起来，依旧心乱如麻。他看了下时间，今天要去咖啡馆打工，他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之前为了去找卓果果，他请了假，今天需要忙一整天才行。
　　他收拾完咖啡馆的吧台，已经是晚上十点，他从储物柜拿出手机，没有卓果果的任何信息，他握着手机心中十分失落，但是想到那天的一幕，赌气一般的也没有给她发信息，赶着末班地铁回到学校，他推开门，看到侯星继续在打游戏。廉和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觉得很是疲惫，口渴难耐，他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脱了外衣还是觉得十分的燥热。
　　侯星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去打工了？”
　　“嗯。”廉和坐下来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
　　“难怪你的果果来找你没见到。”侯星盯着屏幕上的动作。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廉和把头贴在桌子上微微眯着眼睛。
　　“她打电话来宿舍，我就记得你说了句操场什么的，就和她说你去操场了。”侯星说。
　　廉和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着急的说：“你仔细说一遍。”
　　侯星看到他反应异常，停下游戏，看着他说：“早上我听见你说什么操场，以为你去跑步了，后来她打固话，问我你去哪了，我就说你去操场了。我买早饭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离开学校，你们没见到？”
　　廉和抓起手机来不及穿外套就向外冲去。
　　她来过？她去了操场？
　　廉和拨打着卓果果的电话和微信，无人接听，他一路小跑到校门口，叫了一辆车，直奔卓果果家。到了门口他三步并两步的上楼输入密码走了进去，屋里灯是灭的，没有人在家。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打开柜子，衣服还在，看看门口的鞋，也都在。他那件黑色的外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装在袋子里放在沙发上。
　　廉和拿起那件衣服，上面残留着洗衣液的清淡香味。他又拿出手机继续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他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那件衣服。

　　卓果果从操场回来一路上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刚回到家，看到从老家带回的廉和的黑色外套，轻轻拿起来叠好，找了一个塑料袋放进去。
　　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是徐平给她发的信息。
　　“我来北京了，出来聚一聚？”
　　卓果果笑了一下打车过去，下车后看到那张数年未见的熟悉面庞，忍不住冲过去把她抱住端详：“你胖了。”
　　“你瘦了。”徐平嘟着嘴说。
　　“哈哈。”卓果果拍拍她的屁股：“瞅你的大屁股。”
　　“你怎么不说瞅你的小胸呢？”徐平不甘示弱。
　　两人互看一眼，抱起来在路边乱跳，往来的人奇怪的看着她们也毫不在意。
　　“你孩子呢？”卓果果搂过她的肩膀。
　　“肯定在家啊，我难道带两个拖油瓶出差吗？你的杀猪盘怎么样了？”徐平低声问。
　　卓果果想到廉和，惨惨的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样，杀猪了呗。”
　　“没被骗钱？”徐平一脸严肃的问。
　　“真没有。”卓果果笑着掐了一下她圆圆的脸。
　　“你和易一鸣办完手续了？”
　　卓果果落寞的点点头。
　　“走，姐们今晚请客，庆祝你重回单身，不醉不归。”徐平揽住她的腰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老友相聚必然十分愉快，卓果果觉得身心轻松，暂时遗忘了这两天的压力和不快，尤其是早上那不忍回想的一幕。她在KTV里喝酒唱歌，徐平还特意点了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陪她同饮。这个男生长得瘦瘦高高，清瘦的下颌让卓果果想起某人，她说好几句话，那个男生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回答。卓果果用手捏住他的下巴，骑跪在他的身上，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却只是冷冷的盯着卓果果回视。徐平赶紧把她拉了下来，冲男生连连道歉方才请他出去。
　　“你今天很不正常啊？”徐平看着脸红彤彤的卓果果说。
　　“你说一个人刚和你说喜欢你，转头就去亲别的女生，代表什么？”卓果果苦笑。
　　徐平没有说话，拍拍她的背，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疯的样子。
　　“你喜欢他吗？”徐平问。
　　“我喜欢啊，我不喜欢他怎么会这么难过。”卓果果喝完一杯酒，把被子啪的倒扣在桌上，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可是，我老了，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小姑娘，我有什么资本和人家比呢？”
　　徐平心疼的摸摸卓果果的脸：“他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他说他喜欢我，他的心为我而跳，我信了。然后呢，他去亲别人。”卓果果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她屈起膝盖抱着，委屈的看着徐平。
　　“那咱们不要他不行吗？”徐平拿纸巾擦擦她的眼泪。
　　“可是我心里，全是他。”卓果果摸着自己的心口，轻轻说：“平平，这里好疼。”
　　徐平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原以为卓果果在感情上很迟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为情所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