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大妖》酉星洒雨

9、虎豹狼烟

　　陆语浑浑噩噩的回到座位上，美萱还在那里等她。她看着星巴克内部的装潢，空气中似乎丝丝缕缕的浮动着不可名状的东西，有什么奇妙力场正在这其中转化相生，这莫名的波动让她更加魂不守舍。

　　很熟悉，很……

　　“怎么这副样子？我的宝贝，就一会的功夫，谁欺负你了啊。”直到美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语才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美萱关切地看着她，神色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没什么，我……”刚才幻境中的画面还在她眼前摇晃，那棵梅树下嬉笑的二人，和她似是而非的影子。

　　为什么画面中的女子不是她？明明她的记忆，和她直勾勾撞上的那双眼睛，都是如此的热烈直白。

　　“是不是那个男的惹到你了！”听她话锋一转从“帅哥”变成“那个男的”，陆语终于是有了些笑意。

　　“没事！美萱，我们喝！”她举起手中的咖啡，表情一转幻化为灿烂笑颜。

　　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打工已经够苦了，难道还要因为一个“男的”猜来猜去。

　　想不明白的事，就摆烂。这是陆语的哲学。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黑色的影子在吧台的各个角落流动，这些黑色的流体似乎拥有着特殊的生命力，在小小的咖啡厅四处周游，钻进各处缝隙中。黑中似乎还掺杂着红，像是流动的血液。黑气最终幻化为一只似猫似豹的动物形状，从店员背后慢慢攀上，几乎盖住他半个头顶。

　　店内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陆语依旧无知无觉的和美萱聊着天。

　　“女、士，您点的焦糖玛奇朵。”一位前台小哥走过来。他拖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中摆着一杯焦糖玛奇朵。陆语疑惑地盯着他。

　　“我没有点焦糖玛奇朵啊？你们是不是搞错……”话还没有说完，小哥的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什么话也没说，把咖啡放下了。

　　陆语看着他离开，目光看到星巴克透明的窗玻璃外闪过一个熟悉的、鬼鬼祟祟的影子——那位用铜钱卜卦的老先生！

　　那样佝偻瘦削的身形，她绝对不会认错。

　　陆语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会在这里！美萱见她直勾勾盯着外面看，也扭头向外看去，却只看到空荡的大街。

　　再扭过头时，陆语已经不见了踪影。

　　......

　　“你究竟是谁？”街道的一角，陆语把老先生堵在小路的一侧正色问他。她看见他路过另外的小门，视线分明就在她身上流连！那一瞬间心中的疑惑冲破了一切，她从小门飞速冲出，拉住老先生就往暗巷中走。

　　“哎呀……这样对老人家可不礼貌。”老先生慢悠悠的说着，一顿一顿，脸上的皱纹随着说话时嘴部张开的动作移动着，倒像是树皮在讲话。

　　陆语注意到他背着的背包一侧，拴着几枚锈色铜钱，就是她之前看到过的款式。

　　“铜钱阵是你做的？那本书……百妖谱！是你放在我房间门口的？！”陆语大声质问，曾经埋在心底的种种怪异呼啸而出，铺天盖地地冲着这老先生去。

　　老先生顿了顿，神色中有些迷茫。

　　“啊？”

　　他似乎很摸不着头脑。

　　“你说这铜钱？小姑娘，用来卜算的铜钱都一样。还有，什么书？摆谱？”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家楼下是你，现在这里还是你！”陆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真的生气了！

　　她虽然平时不爱争，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据理力争的能力，不是软柿子。

　　“我来这里摆摊啊。这里人流量大，适合我们出摊。算。命的也要吃饭……”苍老的声音响起，陆语有些难为情。

　　这算什么？为了一些幻象和莫名其妙的事情，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

　　“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主要是我这里实在是……”

　　“哎呀，没事。吾视你面色发红，然而神色中有郁气，似乎是遇到些结，印堂也发黑、不甚干净。要不——”

　　老先生眼睛一转，瞳孔中射出几分精光。

　　“要不帮你做个法事吧，驱驱邪。”

　　陆语很想给他一拳，但忍住了。

　　线索到这里就算是断掉，她重新回到星巴克，发现美萱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她拍拍美萱的肩膀，那人扭过头来，眉心闪动着一缕黑气。

　　陆语心下一惊，看向桌面，那杯焦糖玛奇朵被喝了一半，但是——打开的杯子中，居然密密麻麻全是虫卵！

　　她几欲作呕，美萱却发了话。

　　“陆语？”

　　“你怎么离开了，我好半天没找到你。店员送的焦糖玛奇朵看起来很好喝，我忍不住喝了一半，你不会介意吧？”

　　声音甜腻到不似原本的她，这股甜腻中还带着懵懂，听起来像是初入世的孩童。

　　陆语捏紧了拳头。曾经出现在她眼前那些不够清晰、被她忽略的文字，此刻都开始一层层清晰起来，仿佛即将打碎一层薄薄的茧。

　　“不、介、意。”她回答她，牙关紧咬，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颤。这不是她熟悉的美萱，这里…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有什么东西在变。

　　美萱却止住了话头，她拿起咖啡，想把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陆语连忙夺过她手中的杯子，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下声响极大，星巴克里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们这边。陆语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全部呆愣僵硬，眉心也都挂着若有似无的黑气。

　　半空中，一道黑影缓慢攀上，似是感慨于她的反应速度，那道黑影幻化成如猫似豹的模样，上下分开，咧出一个尖刻的空气笑容。

　　“碌羽…妖师。莫非你还有记忆？”

　　陆语点头。心脏剧烈地怦怦跳着，手也发着抖，但这一刻的她却比谁都要笃定。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记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装！

　　“你既然知道我有记忆，就应该知道我能对付你。”大脑飞速转动着，她努力把到目前为止获得的剧情碎片全部拼凑在一起！

　　那道鬼影似乎颤动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样子，随即又飘飘然离她近了一寸。

　　“哦？有记忆，好事啊……那你可知，派我虎豹狼烟来的人是谁？”

　　眼前突兀掠过那个红衣猎猎的花下人，陆语睁大眼睛。

　　“别以为你逃到这里，就能躲得过我们尊主——碌羽，你还记得吗？”那道黑色虚影在她身边盘旋，整个时空恍若静止，虚影口中讷讷谓叹，又似悲悯、又似惋惜，语气中带着强行按下的躁动和隐隐约约的疯狂。

　　“在那桃花源里，就是你，一把冰凌刀，结果了我们尊上性命！尊上这么信任你，明明与你人妖殊途，却舍命救你，带你回百妖谷，百般呵护、千般照料……”

　　好精彩的剧情。不过陆语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装都装了！

　　她一咬牙，拿出大学参加话剧社团的劲儿。

　　“是我又何妨？”

　　“你！你居然亲口承认！不要脸！”虎豹狼烟似乎气急，它声音中依旧发着狠，整个躯体却团团转起来，场景一下子变得有些滑稽，陆语盯着这团似是在原地来回踱步的污黑东西，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眼熟。

　　她还很突兀的想到那个梦境，以及梦中提到的替命偶。

　　“想来我不过也是尊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谁夺谁命，何必在意？”她懒然一笑，话语不经思考的流出，却连她自己心头都连带着有些痛。

　　这种心痛的感觉究竟是……

　　“你！都说尊上待你不薄……”

　　“少废话，放了我的朋友。还有，以后别搞那些什么虫卵啊蛊术的，挺恶心的。”

　　已经发挥了在话剧社的十成功力了！怎么着都该能蒙对吧！

　　她是设计师，真的不是捉妖师。什么灵武大陆小花人——她不知道，不懂，也不愿意懂。

　　附着于灵魂之上的纯白茧层再一次渐厚起来。

　　虎豹狼烟看她这样子，似乎也拿她没办法。一团黑气在她身侧虚飘飘绕了一圈，居然真的收了起来——她身侧的景象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连同眉心冒着黑气的美萱似乎也开始悠悠醒转。热闹的人生甫一撞入耳膜，陆语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更加明显。

　　“宝贝？”美萱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迷茫，随即反胃似的吐了起来。

　　陆语连忙递给她一个垃圾桶。

　　美萱抱着桶呕吐，吐出绿绿黄黄一片青幽虫卵。她看到这些东西进了垃圾桶，心中呕意更甚。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什么也没吃啊！”

　　周围的人再次看过来，不再是那副呆愣愣死气沉沉的样子。陆语无奈地带着崩溃的美萱去卫生间洗漱，心中不知怎的，定睛多看了那黄绿之物一眼。

　　很熟悉，在哪见过，并且——应该是药用，对身体有助益，还有一些别的功效。

　　不是害人的东西。

　　而且，这杯焦糖玛奇朵，一开始是服务员端着盘子来送给她的…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