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晚》发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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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楼梯往下走，林楚枫的手一直虚虚地放在沈决琛身后，好像是真的信了沈决琛那番话。
　　沈决琛本来自己也没把握，但是看现在这样，林楚枫他居然信了。
　　就这啊，学霸这么好骗的？
　　那是不是把他买了他也会乖乖的给人数钱？
　　沈决琛看着一阶一阶的楼梯，不禁想起这个比喻。
　　到了放书的教室，沈决琛先一步掀开白布，灰尘沿着白布摆动的痕迹飞向半空。
　　沈决琛不慎被灰尘呛到，用手捂着嘴，转过头对着林楚枫身边的空隙咳个不停。
　　林楚枫放下白布，一只手虚扶在他腰前，另一只手则帮他拍背。
　　等到他停下来之后，林楚枫将手收回。沈决琛回过头再去看刚刚被掀起来的地方。
　　书上也落了灰尘，这间教室没人打扫？
　　林楚枫走到那堆书面前蹲下，对着空的地方，吹了一下书的表面。
　　灰尘飞扬，像急匆流逝的时光。
　　“林楚枫。”沈决琛喊他。
　　“嗯？”
　　“你拿这堆，我拿另一堆。”
　　说完沈决琛在一摞书前站定，也学着林楚枫的样子，对着书的表面吹一口气，然后双腿微曲，弯下腰，双手环在书下，随后直起身，从书堆底部将书抱在身前。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前后脚地进了教室。
　　“可以啊，两个人这么快就搬回来了。”
　　说着，胡夏把头伸进教室里环视一圈。
　　“张嘉扬，高任你们两个出来。”
　　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地从教室出来，其中一个看上去冷冷的。
　　胡夏指着林楚枫面前的一摞书说：“张嘉扬，这摞书你发一半。”
　　顿了顿，随后指着沈决琛面前的书说：
　　“高任，这摞你发一半。”
　　胡夏抬起眼，看了看林楚枫又看了看沈决琛说“剩下的你们自己发。”
　　胡夏走后，张嘉扬自来熟地窜到林楚枫面前，一脸讨好的看着林楚枫说 “你是林楚枫？就是那个什么状元？我操真学霸！”
　　林楚枫一脸尴尬地把手中的书挑一半放在张嘉扬手里，顺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我是林楚枫。”
　　就在张嘉扬准备再次开口时，一只手伸出捂住了张嘉扬的嘴。
　　好像也顺便捂住了他的鼻子。
　　“唔唔唔！”
　　他顺着那只手看去，发现是高任。
　　“少说点，人家都不一定认识你。”
　　直到张嘉扬脸都憋红了，他手才松开。
　　一松手，鼻子和嘴巴都得到了解放，他抓着高任的手臂喘气，转头就瞪了一眼高任。
　　沈决琛当时还在挑书，挑完刚抬头就眼睁睁地看到刚走到他面前的高任突然“咻”的一下就窜到了张嘉扬身后，还捂住了他的嘴。
　　但林楚枫也只是笑笑，更多的还是尴尬。
　　就这么看着他们闹，沈决琛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报道结束，刚好4点整。
　　舒清识就站在校门口，看见沈决琛出来，立刻张开双臂，笑脸相迎。
　　“琛琛啊，觉得远中怎么样啊？”
　　“一般。”
　　沈决琛一只手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舒清识坐在前面，手边打着方向盘边看向左外后视镜。
　　“我听说小枫也在远中啊？你们分到不同的班了？”
　　沈决琛没想到她会先说。
　　“没有分不同班，在一个班。”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我和他是同桌。”
　　舒清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也只是压下表情，继续开口：“同桌呀，那可以啊。小枫成绩很好，正好可以帮帮你。人家有什么困难你也要帮着点啊。”
　　帮他？他有什么需要我帮？
　　“他会有需要我帮的地方吗？”
　　“不一定没有啊，我听你林叔说，小枫画的画和小学生一样呢。”
　　林叔，他们还有联系？之前沈决琛就总在舒清识口中听见林初，何曾枫。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是男的，难不成是舒清识的……出轨人？
　　还是两个？
　　但沈决琛不信自己母亲是会出轨的人。
　　他鼓起勇气，在内后视镜里直视母亲的眼睛。
　　“妈，总在你口中听见林叔和何叔，他们是谁？”
　　舒清识难得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啊，他连这件事都没跟你说？”
　　沈决琛不明白自己母亲在说什么，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林初还是何曾枫？
　　舒清识接着说：“林叔，林初，小枫的爸爸。何叔，何曾枫，也是小枫的爸爸。”
　　“他……两个爸爸？”
　　坐在驾驶位的女人从内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随即在红灯前停下。她左手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回头看着沈决琛。
　　“对啊，两个爸爸怎么了？他有两个爸爸不也把他教的很好么？”
　　她停了一下，随后说道：“他们两情相悦就好啊，性别不重要。”
　　相爱就好，性别不重要。
　　沈决琛看着舒清识。
　　明明已经年过30，但举止里却尽是风情万种。
　　“所以，林楚枫是被领养的？”
　　“对呀，你才知道啊？”
　　绿灯亮了，舒清识灵活地转着方向盘。看着方向盘和母亲的手指转动，沈决琛盯着座椅背后一言不发。
　　思绪翻滚，眼前出现林楚枫的身影。
　　“小弟弟，以后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我罩着你！”
　　那时候，小小的沈决琛天真地以为自己一定有这个能力。
　　直到那天，从老师口中传来了恶讯。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混合着小冰块，一滴一颗地砸在沈决琛地心上。
　　他靠在走廊墙壁上缩成一团，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减少心中的疼痛和罪恶感。
　　雨没停，天上的小冰块也没停。
　　呼吸越来越不通畅，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眼眶中溢出液体，从眼尾滑到了下巴。一小团的沈决琛倔强地伸出红彤彤的小手，在下巴湿哒哒的地方随意地擦过。
　　他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林楚枫出事了。
　　就在当天上午，林楚枫和沈决琛两人在班级里画画。两个人小小的，穿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坐在中等高度的小板凳上，沈决琛拿着颜料盘和画笔在帮林楚枫改颜色。
　　画板被突然间掀翻，沈决琛抬头看去，发现是班级里那些成绩不好又仗着家里有势的刺头小孩。
　　带头的是一个叫李辉的小少爷。依仗着家族的地位，在学校里为非作歹。
　　他们一群人走到被掀翻的画板边上，李辉蹲下矮小的身体，把画板丢出了窗户。另一个人扬手，一瞬间，林楚枫脸上出现了一片红印。
　　将近十来个的小孩子就这样打了起来。
　　后来是因为林楚枫以一抵十，再加上沈决琛的拖延技术，两人成功干趴下这几个刺头。
　　不过林楚枫战斗的过程中有意地让李辉打了自己几下，也故意放轻力度。
　　后来双方家长进行追究和争辩，也只是得到个责任在双方的结果。
　　那个时候就小小的林楚枫，家庭竟是这样的。怪不得那些小男孩在知道林楚枫的事后会选择对他下手。
　　“琛琛？小琛？沈决琛！”
　　意识被一道声音拉回，他抬头，眼睛聚焦了好久，才看清坐在驾驶座的母亲正转过头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了？”
　　说着，沈决琛转头看了看车窗外。
　　绿树成荫，一个独栋式建筑出现在画面的正中心。
　　他弯腰下了车，为母亲拉开了车门。
　　“回家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