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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密码会换但钥匙不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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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烧烤店，说是吃饭，重点也在聊天。你胃口好，话还多，黎深就坐在对面陪着，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
??你倒也不觉得奇怪。打小他对你来说就是一个耐心极好的优质听众，不光能听，有回应，还总能接上你的话题。
??大人们都说有黎深陪你的时候，闹腾丫头都不疯了。
??只有夏以昼不服气，说老坐着聊天有什么意思，然后试图带你们出去玩，通常你跟着去了，而黎深婉拒。……总之他大概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吧。
??
??“啊对了。”结束了对小时候的闲聊和回忆，你想起来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差点忘了，拿湿巾擦嘴擦手然后开始在背包里翻腾。
??黎深对于你想一出是一出已经很习惯了，只是眼神表达了一下疑问。
??真不怪你没收捡，回程行李都被打乱了，塞不下的零碎小东西被你一股脑倒进了背包……本来打算回家再清来着。
??“找到了找到了……早知道还是把盒子留着……”你把从包里“刨”出来的东西递给对面的男人。
??盒子倒也不是你不想留，实在是有点占地方塞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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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伸手接过端详了一下，是一只陶瓷小猫挂件，拴着……一把钥匙？
??“给你的！”女孩解释着，“听人说出差应该要给朋友带手信。”
??“没听说过手信是钥匙的……”黎深打量着手里的钥匙串，目光稍微有点复杂。
??“……是上面的瓷猫啦，邻市特产趋吉避凶保平安的！……其实是同事匀给我的，昨天前天不是状态不好嘛我没想到这些……”女孩相当实诚，借花献佛也得说清楚。
??想了想又态度诚恳补充道：“以后有机会我再专门给你带别的。”
??“……有就很好了，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但核心问题还没得到解答：“那钥匙……？”
??黎深平日虽说对人情世故不放在心上，不过就算再钝感，收到异性朋友送的钥匙依然不免多想。不过按照对她的了解……应该也许可能大概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钥匙……是我放在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女孩挠了挠头，“这次不是拜托你帮我清冰箱来着，以后估计这样的时候还有很多，所以我就想干脆放一把钥匙在你这好了。”
??（真正钝感的果然另有其人。）黎深捏着钥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本来有些莫名欢腾的心忽地往下坠了一点，这个礼物瞬间不太想收了：“下次再告诉我密码一样的吧？”
??“密码我时不时要换的，钥匙无论如何总能用。”女孩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而且，就昨天跟你提的，我在查一些事。”
??“嗯，我记得。”
??“今天去协会也是为这个……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不过最坏的结果总是要考虑……你想啊，我出生入死这些年攒的点家当，最后总不能便宜国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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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试图在句尾皮一下活跃气氛，但显然是失败了，黎深的脸黑得吓人。
??不管你怎么组织语言，这确实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以前虽然也要面对危险，但学院的出发前遗书你从来交白卷：你哪还需要跟谁嘱托些什么呢……
??真正开始考虑“身后事”，其实也就是这几天。具体是哪里和之前不同了，你暂时还没想清楚：不过有人会因为自己忘记回消息就着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总该是难过的吧。何况为人很值得信赖，自己留下的东西托付给他感觉也放心。
??所以鬼使神差地，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你翻出备用钥匙，当作纪念品的瓷猫正好大小也适合当钥匙链，你一边把钥匙挂上一边暗叹自己难道是个天才。
??……但是好像搞砸了。
??你从来没见过黎深这么挂脸的时候。感觉随时可能把东西扔给你起身离开，然后再也不理你了。
??你缩缩脖子：“这不是……假设嘛，以防万一，我也不是说一定会出事……”
??“……没有万一。”
??哦还好，没有不理你，只是从牙缝里挤了四个字。
??“……那钥匙……？”你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努力用最委屈的表情给自己博同情分。
??……对面的男人依然黑着脸看你，你眨巴眨巴眼睛。
??你必不可能输，跟他撒娇你就没输过。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黎深还是败下阵来。摘下眼镜捏着鼻梁长叹一口气：“拿你没办法……不过……”
??“我保证每次都安全回来然后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你再接再厉。
??“嗯……这还差不多。”黎深面色稍缓，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串，最终还是颇为郑重地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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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是真的生气。
??最开始只是有点别扭，等听到她在那自顾自地开始交代遗言，黎深觉得换谁来都很难不生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死观能让她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话？到底一直在查多么危险的事情？）脑海里翻腾着这些想法，他很难再分神做表情管理。
??（……不过，无论如何，她在这件事上总归是第一个想到自己了吧？）黎深感觉手里的瓷猫分量格外沉——不想拿，但也不想辜负。
??等回过神来，对面明显被自己的表情吓到了，正在努力装乖——她最喜欢用的撒娇伎俩。
??黎深本来是不想理的，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不如说他就没能忍住过。
??（总归是拦不住她的，）黎深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收下了。
??“好耶！”女孩表情立刻灿烂了。
??黎深当然不是图她说的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只是要听她亲口保证安全回来。（平日里多一些牵绊，她在涉险的时候或许也会多一些顾及吧？）
??
??把人送到楼下后，黎深下车帮忙拿行李。
??“早点休息，黑眼圈看着人没精神。”还是忍不住嘱咐着。
??“你可别说我，平时戴个大墨镜遮黑眼圈的不知道是谁～”女孩接过旅行包，“好啦你也快回去吧。”
??“稍等一下，”黎深打开后座车门，“这些你拿着。”
??“……是什么？”女孩看了看后座上的泡沫保温袋。
??“开心果榛子和春季限定的乳酪盒子，之前答应补给你的。保质期太短了下次别一口气买太多……想吃我再给你带。还有一盒马卡龙，够你多吃几天。”
??
??目送女孩上楼，黎深摸出了之前收下的钥匙。瓷猫手感微微有些凉，但不至于冰冷。掂起来还有些分量……像是能把心里的空洞填满。
??他是个心外科医生，当然知道自己的心脏不会物理意义上的忽然雀跃、下坠或者被外物填充。
??但这些身体外延的“幻觉”对他来说依然弥足珍贵。
??楼上属于她房间的灯亮了，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窗台向他挥手。
??（……现在这样也很好。）黎深嘴角上扬，闪了一下大灯当作回应。
??该回家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