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密码会换但钥匙不会（下） ...
-
黎深有些担忧。
??女孩出差的头两天，忙到每天只合眼两三个小时，但再累也总归会在休息的时候看看他的短信，抽空出现一下报个平安。现在新闻里邻市的救援工作已经收尾，前天晚上询问她什么时候返程的短信却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音。
??黎深也宽慰过自己，可能是她没看到或者干别的忘了回复……也没人规定她就一定得回自己消息不是吗。
??是不是小题大做过于担心了……但万一是心脏出问题了呢？
??根本睡不好，五点多钟早早醒了，起来看了会儿书，又把地拖了一遍，好歹等到7点，手机消息列表的置顶依然毫无动静。
??……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电话接通的时候，女孩声音传来，黎深感觉自己总算松了口气。
??“……黎深？”对面好像有点懵，声音也没什么力气，“怎么了吗？”
??“是我，……在睡觉？”有可能真的担心过头了，黎深有点尴尬。
??“啊？哦没有……”女孩好像还没回神，“没睡呢……哦刚醒……”
??不对劲。
??别问，问就是医生的直觉。这个糊弄劲和查房的时候遇到不听医嘱的病人没差多少。
??“你稍等一下，我再给你打。”黎深抬手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打了个视频过去。
??画面出现的时候，黎深眉毛紧拧了起来。屏幕上女孩的脸色憔悴得吓人，眼下乌青严重到像是他刚工作那会儿连着熬了三个大夜班。
??对面显然根本没仔细看就接通了，“唉怎么是视频……？”
??“你多久没睡觉了？”声音不自觉严厉了起来。
??“……就，刚起嘛……”目光到处乱飘，显然不是真话。
??“再想想，好好说。”对付不听话的病患就得上压力，“……别忘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大概……不到两天……？”自知理亏一样，对面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回头休息一定睡它个昏天黑地补回来？”
??“睡觉和吃饭一样，暴饮暴食解决不了问题。”黎深放缓了语调，多少有点无可奈何。“现在还那么忙吗？”
??女孩摇摇头，“今天我不用去现场了，休整一下明天回来……黎医生这么敬业吗，还远程查房啊。”
??“……你一直没有回消息，怕出了什么事。”
??“啊……！”女孩切换窗口快速看了一眼未读消息，“我的错我忘了……应该是忙起来没顾上……”
??“……人没事就行，那不打扰你了，好好睡一觉。等你明天到了，晚上接你去吃烧烤？”
??“好啊，明天我先回趟家放东西。到时候联系。”
??“嗯，我出发前和你说，那我先挂了……”确认完情况，黎深准备结束话题，毕竟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休息。
??“哎黎深……”眼看准备挂电话，女孩却出声叫住了他，好像还有话要说。
??“嗯？”
??“……你陪我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好。”黎深想了想，“你先去躺好，别待会儿越聊越精神。”
——————————————————————————————————————————
??黎深电话打来的时候，你才恍然惊觉窗外天已经亮了。
??
??昨天你和小宋一起进危险区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出来后还得去临时指挥部送芯核。
??等到你终于回到协会分配的休息室，之前解散先回来的同事们已经睡醒起来吃晚饭了。
??“什么事耽误了这么久？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一起来支援的同事热情地招呼着，“楠姐说这边事情都结束了，晚上大家自由活动。”
??隔壁桌的猎人闻声插嘴：“我们准备临走前去这里的夜市看看，要一起吗？”
??“……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拿份盒饭回房间了。”
??脑海里的乌鸦还在盘旋。小巷里的那些话是单纯的拖延时间，还是真的意有所指，你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但显然有人没打算给你进一步思考的时间。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大开的窗户，窗台边一沓泛黄的卷宗被夜风吹起一角，仿佛正有无形的手徐徐翻阅。
??……来得比预料中快很多。
??你反锁好门。环顾四周确认安全之后走近查看，[见面礼，麻烦猎人小姐签收一下。]卷宗上面还贴了一张打印便签。
??距离第一次正面接触不过几个小时，就能立即带着东西摸到你的房间，这种仿生无人机在暗处盯梢你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能先借机找点线索。）你定下心神，抬手翻开卷宗。确实是之前你没找到的那些档案……早年技术条件所限，有些案子除了时间地点，可以说记载得稀里糊涂。
??（如果只是这样恐怕没什么大用……）你继续翻看，忽然从缝隙里滑落了一张照片。是因为时间太久胶水失去作用才掉下来的吗……？
??你弯腰从地上捡起来。目光扫过了照片，整个人却像忽然被电击一样僵住了。你认识这个人……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
??像是想确认什么，你重新去翻那些剩下的卷宗。细节不重要，时间地点也不重要，你有点明白这些东西对于你真正的价值在哪里了。
??你越翻手抖得越厉害，是那些受害人，那些按理来说和你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年纪——但你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记得他们穿着白大褂，聚在屏蔽门后面看你的每一个眼神。
??心脏在胸膛里跳动如擂鼓，记忆深处的恐惧和愤怒重新抓住了你，就好像你现在不是一个堪称强大的猎人，而只是五六岁无法反抗的稚童。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忘了。”窗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悚然一惊，肌肉记忆拔枪瞄准，却看到准星里是一只蹲在窗框上的乌鸦。
??“……什么时候……？”你暗自责怪自己大意。
??“儿童大脑对记忆的保存是有极限的，而通常情况下创伤刺激后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让你忘记不好的那部分。”
??乌鸦并不理会自己正被手枪指着，“不过你的好像是反过来的，你从来不会选更容易的那条路，对吧？”
??……现在把它打个对穿确实没有任何意义，你收起手枪，“这些是你干的？”
??“不确切。”乌鸦显然不打算进一步说明，“希望猎人小姐对这份人情还满意。”
??“……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帮你的忙。”你确实得承这个情，但不代表你乐意被人摆布。
??乌鸦的嘴里传来了一阵笑声，这个场面多少有些诡异，然后它继续开口了：“如果我说的帮忙就是你自由发挥继续调查呢？你会为了不配合我就当无事发生过吗？”
??……被摆了一道。
??“给你个关键词吧，EVER集团，你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我相信你不会的。”窗框上的乌鸦飘然飞离，很快消失在了行道树的阴影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