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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Chapter16价值

      满月低垂,使人疯狂

      ————

      伏地魔有幸目睹许多战争。

      得益于他并无善恶观念,并无罪恶与正义的束缚,他只是恰巧偶遇战争的一抹虚无,他不对战争的起源、过程与结局做出任何评价。

      这些因土地、资源、信仰、权利而起的战争,这些血与肉的代价,这些痛与泪,这些呐喊与怒吼,这些胜利与失败,皆为他眼中的一段乏味影像。

      战争倾轧下文明建立又毁灭,权利和价值观不断轮换改变。

      伏地魔认同其中的一条观点,生命是战争中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在战争中,这些生命不再是谁的父母兄弟,不再拥有过去和未来,是驱使一柄枪按下扳机的手指,是射出的一枚子弹,再变成冰冷的一串数字,又成为政治家演讲中激发民心的道德感。运气好,也许还会是墓碑上的一行字。

      真可怜,伏地魔想,这个世界的巫师竟只剩下了这样轻贱的价值。

      不过,胜在足够纯粹。

      伏地魔合上那本薄薄的巫师生存手册,将隔在手指和手册之间的纸扔进了垃圾桶中。

      伏地魔被这个世界邀请入局。

      但棋局的裁判似乎不满他的加入,为他设下诸多不好也不坏的限制,好将他控制在一枚棋子之中,而他除了知道哈利波特口中那些过去以外一概不知。

      那些令人头疼的撕裂和自毁感如同没完没了的浪潮一遍又一遍从那半个灵魂中涌来,那片流浪到此的半块灵魂,似乎已经完全放弃隐藏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哈利正在任由情绪屠杀着自己的理智。

      哈利是在深渊上走钢丝的人,他手上端着那些他在乎的东西,却全被命运捉弄般地拨弄下去,这些失去导致的重力失衡让他自己也摇摇欲坠,大概只要一阵轻风、一声呵气,他便要坠落,粉身碎骨。

      伏地魔想,如果哈利真让这些情绪击败了,待会第一个死的大概会是自己。

      ——

      哈利逼迫自己的灵魂回到了年幼时那个小小的碗橱之中。

      这里足够黑暗,足够安静,足够封闭。

      外面有人一直在疯狂地拍打着碗橱的门,他没有去管,他也没有能力去管。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哈利掐住了自己的胳膊,灵魂感觉不到□□的疼痛,但他习惯这样去做。

      他需要思考,他需要冷静,唯独不能失控。

      不能发疯,不能发疯,不能发疯。

      哈利咬着拇指,他的眼睛木讷地瞪着,眼白里全是可怖的红血丝。

      胸口疼的发胀。

      这是一个陷阱,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成功的陷阱,他不能跳进去,他还没有弄清楚当年为什么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还没有抓住那些麻瓜的把柄,他不能发疯。

      他们想要他做什么,他们想要他发疯后做什么?

      他们想要自己沦为恨意的怪物后做什么?

      他的大脑疯狂地回忆着那些信息,那些数据,那些名字,那些关系。

      所有的回忆像团线死死缠在一起。

      回忆这些就会无法控制地要看到那些沾着巫师鲜血的……

      哈利喘了口气,他趴在地上干呕出来,恨不得把心脏脾肺全都呕出来,可灵魂只是一团意识,哪里来的心脏脾肺。

      他盯着角落里那只蜘蛛在,它在破烂的蜘蛛网上趴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可是,哪有什么猎物,碗橱里空空如也,连只蚊子都没有,除了大把大把的灰尘和他。

      可怜的蜘蛛先生,怎么活得和他一样,除了屈辱地活着什么都做不到?

      外面的人仍然在疯狂地、坚持不屑地拍着门。

      仿佛是在替他倒计时。

      哈利从令他虚脱的干呕中缓过些力气,残存的理智推着他去回应。

      哈利狼狈地将自己挪到碗橱门口,他的手指一点点攀着,将门上的活板抠开,一点柔和的光从开启的活板中倾泻,四四方方地框住他的单薄地眼皮。

      柔光中,一双与哈利肖似,被光染成浅金色的眼瞳正在活板外安静地审视着他。

      Ta的背后是成千上万个乳白色,紧紧闭上,缝隙却被鲜血浸透的碗橱。

      “竟然有一个活的。”

      Ta说。

      ……

      哈利波特睁开了眼睛。

      那个叫做安娜的小姑娘,她像拍打着一台不灵光的机器,用手拍着哈利的脸。

      她看拍不醒哈利,又弯腰去推莫丽,她发现那只是一具尸体后,吓得打了个嗝,她头发上全是血,裙子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浑身是被碎石剐蹭的细小伤痕。

      “大哥哥,醒醒!醒醒!醒醒!要塌了,要塌了,哥哥,哥哥,醒醒。”

      这个小姑娘大概除了被说和地精一样丑以外,没什么能够让她崩溃,她除了被尸体吓到一下后,像块硬骨头一样坚持不懈地要弄醒这台机器。

      终于,她成功了,她拍醒了这台机器。

      “塌了?”这台机器不太灵光地问。

      “嗯嗯,还好这边有亮光,我从那里爬了过来。”她点点头,她指着避难室的方向,这条走廊的灯拜爆炸所赐全灭了,衬着那看不清的地狱如同不知终点的漆黑隧道。

      安娜不仅是个爱漂亮的姑娘,她还是个很勇敢的姑娘,她独自一人从这条漆黑一团的隧道中爬了过来。

      显然刚才那场爆炸不仅夺走的两名巫师和一名麻瓜的生命,还企图杀死一整个屋子的孩子。

      机器抱着小女孩,再次被迫看着隧道里的景象,僵硬得像是没上好机油又被迫出来工作的淘汰品。

      一串思维从不知道哪个坏掉的数据端口传来——

      如果,他能努力一点,将这些解释清楚,是不是起码,能让他们在死前和好?

      小女孩压根没认出来把她裙子弄脏的是今天早上用一个很难懂的笑话以及一幅很丑的地精图弄哭她的那个叔叔,她只知道,再不走,她的朋友们要死了。她扯了下机器的手臂,“得走了,哥哥。”

      “哦……”机器——哈利眨了下眼睛,抬腿跨过那个巨石,靴底踩在滑腻的地板上,发出“啪叽”地一声响。

      该是滑稽的声音。

      哈,他正踩在乔治身上。

      莫丽该要恨死他了。

      “大哥哥要小心,这里的地有些滑……哥哥,你的手捏得我有点痛。”安娜细声细气地抱怨了一句。

      “抱歉。”哈利将握紧的手松开了些,他快速地说。

      这段路并不长,哈利在安娜的催促下,他近乎麻木地踏着血肉往前走着。

      安娜说的没错,这块地区确实马上就要坍塌了,许多碎石压在避难室的入口上,所幸炸出一个小小的洞口,大概就是安娜爬出来的地方,承重柱发着刺耳的声音,摇摇欲坠。

      他费了些力气将碎石全部挪开,把那被炸弹余波炸到几乎变形的门打开了些,哈利将那些缩在角落哭丧着脸安静等死的小孩从地下救了出来。

      他们都很乖,很安静,都没有哭,听话且有序地站在哈利给他圈定的安全范围内。

      在看到哈利救出所有人,才小声询问: “哥哥,我们可以说话了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说,“谢谢哥哥。”“乔治叔叔让我们安静。”然后问“乔治叔叔和莫丽奶奶呢?”

      问这话的小孩被安娜踹了一脚。

      小孩们渐渐不再问了,他们都很早熟,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五岁,但他们见惯了生死,能够看得明白大人脸上的神色,能够听懂这些沉默。

      询问大人们为什么再也见不到那些人,而大人们在连活着都是件难事时,可没有时间和心情将生死包好甜美的糖纸后再讲给他们听。

      “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

      “死的没什么痛苦,挺好的。”

      “至少没有被人当作不是人的试验品。”

      小孩子们于是又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安慰哈利。

      他们安慰人的方式也是从大人那学来的,是一些没什么用的毒鸡汤。

      “死了就感受不痛苦啦。”“死是一种解脱。”“下辈子会变好的。”

      还有小孩掏出手帕给哈利擦干净脸上的血污,安娜眼馋到在旁边撅着嘴鼓着脸。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时代,才让小孩张嘴便是生生死死,闻着浓厚的血腥气也不觉着恶心想吐,看见尸体时就知道需要躲起来,保持安静。知道发现自己的是巫师,得知又能好好活上好一会,就又彻底放松下来,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巫师的小孩大多都是怪异的。

      他们一人一句,想给这具快要死机的救世机器里灌上滚烫的鲜血。

      “魔力是最珍贵的宝物,魔力会抚慰所有的痛苦。”

      这些小孩一齐说,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灯,像唱诗班里沐浴着光的孩童。

      这是这几年才诞生的咒语,没什么用处,大抵是无法更恨自己的出身,这些多余的恨反倒成了一些轻薄的信仰。

      哈利的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他嗓音干涩,忍着恶心,跟着重复道:“魔力是最珍贵的宝物,魔力会抚慰所有的痛苦。”

      “待会要好好跟着我。”

      他联络了其他安全屋,挑了一个人不多的安全屋,通知对方准备好接收这些孩子和迎对敌袭。

      哈利又轻声问:“你们知道金妮姐姐去了哪吗?”

      “知道哦。”

      一个小孩伸出手,指着不远处。

      是陋居安全屋的资料库,资料库的入口处瘫软着一些被蝙蝠啃咬过的尸体,有一条尚且新鲜的血迹,一直拖行到瞭望塔处。

      拜阿尼马格斯所赐,哈利拥有绝佳的夜视能力,他能够看到一串被血迹遮住的脚印。

      那脚印倒退着,拖拽着不知生死的金妮,走到瞭望塔里去。

      哈利想起了今天与他一同前来,前些天刚加入凤凰社的成员,仅仅过去半天,他已经记不起这个只是见过几面的新人长什么样。

      这位刚入职陋居的菜鸟,哈利没来得及查看过他的资料,背景审查并不是他的事情。

      而陋居恰好缺乏人手,又加上恰好哈利今天到陋居于是带上了对方,恰好陋居受到了袭击。

      真是某种恰好吗?

      哈利并不会特意去接触一个新人,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加入凤凰社的新人,他们能撑住几个月或者几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哈利这些人一样,不将自身死亡视为恐惧,用生命践行守护二字。

      又有谁能在长达四年近乎一边倒的溃败中一直坚持反抗?

      凤凰社的每一个新加入的成员都会有非常严格的审查机制。

      每一位成员的过往都会被记录在册,他的亲缘,他的过往,有没有与麻瓜接触过,有没有与食死徒接触过,都会在魔力的帮助下被查的一干二净。

      背叛者会丧失所有关于巫师的记忆,会丧失魔力,这是一种诅咒,但像现在巫师这种状况,竟也算得上是一种祝福。

      但如果哈利现在去翻找这位新人的过往,他会发现,记录上只有空白一片。

      空白的模样,空白的名字,空白的过往。

      是一个莫名其妙便出现在这里的人,来历不明,一切不明。

      哈利看向那条通往瞭望塔的楼梯,他瞥见了楼梯尽头的门微微打开,漏着点光。

      他想起了四年级时做的梦,他共享着那个看门老人的视野,也是穿过这样的楼梯,那个房间也是漏着点闪烁的光,吸引着好奇的老者奔赴死亡。

      他压低声音说:“待会我让你们上来,你们再过来,现在,待在角落处不要动。”

      小孩们点点头,乖乖地缩在保护咒之下。

      哈利在上楼时,避开了那些血迹,放轻了呼吸。

      这段楼梯并不长。

      哈利很快便走到了门前,这些痕迹让他确信,屋子里应当只有那个新人和金妮,他没什么犹豫地推开了门。

      他听到了翻页的声音。

      那个新人——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廉价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却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今天早上哈利看过的那份报告。

      异常、格格不入。

      男人察觉到哈利的出现,嘴角大概是要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来。

      只是,他根本来不及这样做。

      男人被拎着衣领按在墙上,椅子被带倒翻在一旁,那柄银白色的刀刃直切要害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哈利冷声问。

      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只继续完成那个看似好脾气的笑容。

      “我只是个哑炮,波特先生。”男人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着,“像您这样厉害的人,当然不像我这样害怕死亡……”

      哈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你加入凤凰社做什么?祈求我来保护你?为什么不继续待在麻瓜界装聋作哑,却到我面前找死?”

      “我是受邀加入的凤凰社,波特先生。”男人说,“米勒娃·麦格,她邀请我加入了凤凰社。”

      哈利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多给几分信任,“既然是她邀请你,那你为什么没有认出她的声音?你能猜不到我为什么离开吗?你没有将这些告知他们吗?”

      男人眼中的诧异不似作伪,好像真的没有听到那三声遗言。他神态自然地回答:“什么声音?我也很奇怪您为什么离开,毕竟这里并不是彻底安全了,可是您却突然离开,也没有告知原因,后来我检测到了新的敌人,也作了通知。波特先生,我以为,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新人,在入驻瞭望塔后的所有职责了,没有人告知我,加入凤凰社就是一定要去送死的。”

      男人的眼神挪到一旁,他状若关心似地问:“波特先生,我还想知道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情况怎么样,我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但我为了看护韦斯莱小姐,一直没能下去查看情况。”

      哈利大概习惯了那浓厚的血腥气,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金妮躺在门后,他松开了男人的领子。但那把刀没有。

      金妮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胸膛还有起伏,伤口处只做了最简单的包扎。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给我安上这个?”

      伏地魔拿手指拨弄了下脖子上,由长刀变成的银白色项圈。

      哈利帮金妮将身上的子弹用魔力取了出来,并将那瓶一直没能用出去的治疗药剂倒入金妮的口中,控制语气用平淡地口吻说,“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我应该直接杀死你。”

      伏地魔打量着哈利,对方的反应明显是不认识自己,但是他的脸并没有变过,除了眼睛的颜色。

      “我危险在哪呢?对您而言,我只是一个哑炮。”

      哈利确认金妮完全脱离死亡的威胁后重新站起身,他起来时的动作扯开了些领口,令伏地魔看见了盖在他黑色衣物下的白色绷带,大概是之前的作战扯开了伤口,正渗着大片大片的血。

      “危险在于,我这样直白的告知了我的杀意,你却仍要问我问题,就好像,你知道我在看到你时会想要杀了你,你不好奇我的杀意,却好奇别的。”

      黑色发丝垂在他的眼前,发丝间隙可以看见那枚碍眼的闪电疤痕,干涸的血渍混着黑色的灰黏在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和脖颈上,他的唇色因失血有些寡淡,显得他狼狈又脆弱,但他眉眼间神情克制着保持平静,压着那些黑白杂糅而成及其动人的颜色。

      “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我能够分得清真正的弱者,害怕?”

      那双眼睛看过来,像不知深浅的幽绿湖泊,他大概用了大脑封闭术,伏地魔拥有的那半块灵魂没什么动静。

      “我的刀推进一点你就会死,可是你还在这不知死活的试探,满口谎言。”

      “现在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加入凤凰社?也许,我该给你拟定一个自我介绍的格式?好让你不要说些有的没的,或者,我该直接用摄神取念弄坏你的脑子?”

      哈利又重新靠近了男人,他的声音轻柔,衬着威胁不似威胁。

      “您可以叫我汤姆,汤姆·亚历克斯,曾隶属亚历克斯家族,因一场事故失去所有的魔力被家族除名,在麻瓜界呆了一段时间,前些天受邀加入了凤凰社。”

      这个名字令哈利的呼吸停顿了半刻。

      又一个可怕的巧合。

      “谁邀请的你?”他又问了一遍,哈利更加凑近了些,他的手指贴在男人的腹部一路向上,他的魔力穿过肌肉直抵男人的魔力本源,他仔细用魔力探查着,判别对方失去魔力的原因不是诅咒,确定他曾是一位巫师,并非麻瓜伪装。

      被魔力探查的感觉并不好受,但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伏地魔的魔力只是无法使用,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他也有些好奇,哈利是否能够破解死神留下的限制。

      但显然,死神的限制就和祂留下的镣铐一样可靠。

      伏地魔说:“我说过,是米勒娃·麦格。”

      哈利听到名字抬眼,与伏地魔对视上了,他皱了下眉,手指很快离开了男人的身体,“你这是什么眼神?”

      伏地魔嘴角勾起一点意味不明地笑,他轻声说,“大概是无法遏制的倾慕。”

      哈利像是没听见,他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他继续审问。

      “你为什么不继续装成一个麻瓜和他们混在一起?”

      “我做不到,波特先生,即使我失去了魔力,但我仍然无法和这群曾经能够被我轻松杀戮的虫豸待在一起,和他们待在一起总令我觉得被放在了猎物之中。”

      “也许食死徒更适合你,他们和麻瓜政客签了‘互利互惠’条约,你可以随意地去屠戮麻瓜名单上的人。”

      “可这不符合我的美学,波特先生,跟着您才符合我的美学。”伏地魔笑着说。

      哈利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有对男人口中的“美学”产生好奇。

      哈利只是在这位汤姆的标签下填上了偏执狂、反社会。

      “我会向您证明我可以帮到您,况且,我看上去精神正常,对您来说应该也算一种价值,不过,在展现我的一些价值前,能不能问您两个问题?”

      “可以。”哈利说,语气刻薄地可怕,“但你可以不再用敬称了吗?我不知道你在装模作样些什么。”

      伏地魔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称呼。

      “你有没有因为成为一个巫师而感到痛苦过。”

      “没有。”哈利回答的很快。

      “那你,有没有,因为拥有魔力,而感到痛苦过?”伏地魔轻声问,他的眼睛低垂,落在哈利被遮掩绑着绷带的胸膛上。

      哈利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起又放下。

      哈利说:“没有。”

      伏地魔脸上的笑容变浅了一些。

      随后,他先是抬了下手,然后才走过去拿起落在地上的数据,如果是往常的哈利,他大概能够发现这些破绽,察觉到这个男人口中的经历处处是谎言,至少,男人并不如他所说,是在很久以前失去魔力,但哈利现在的状态称不上是正常。

      伏地魔翻开某一页,这些数据,真的是单纯由数字构成的数据,只夹杂着一些简写字母,他指着一行数字说:“虽然数据被打乱,但既然是实验性数据,那就会有规律,通过规律并不难将这些数据归类为两种,一种是影响类——就像制作魔药为了药效加入的材料以及操作过程、一种是结果——就像你想要魔药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麻瓜使用了许多方法,也就是通过加入许多影响项去降低这个结果。可以总结出最常出现、也最具有相关性的影响项A,麻瓜通过加大这项未知物体A的使用量来降低测量的结果,很遗憾,我无法单凭几千组数字就能知晓A到底是什么,但这项未知,一定是十分稀有、或者说一次性的东西。”

      “而这些数字中唯一出现的字母Mag*是麻瓜为这个测量结果挑选的单位,再通过测量结果的数值与数据中出现过的时间、个体和距离数值进行比对,不难判断是它应该是个体单位,是标准巫师魔力,所以,他们是用巫师的数量作为单位来衡量这个测量结果,因此麻瓜探测的是巫师魔力的存在,也就是巫师的存在。”

      “结论,你只需要知道结论:麻瓜能够追踪巫师的存在,但精准度没有那么高,因此他们大概只能追踪到大量巫师聚集群。除开那些加入后会导致结果没有统计……”伏地魔注意到哈利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茫然,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除开一些极端数值,可以得出一个最准确的测量结果阈值,在不限距离的情况下,麻瓜能检测到魔力最低阈值应该是六到七百之间,换个实际物体,大概是,霍格沃茨现在所有的师生加在一起。所以你今天离开去了霍格沃茨?那我能理解为什么你在听到我提到米勒娃时会觉得我在撒谎。”

      哈利蹙着眉,他将面前男人的反社会标签前添加了高功能三个字。

      他努力消化着这些话,辨别真伪,可是结局却是已经摆在那里了,麻瓜的确用某种方法找到了被魔力严加保护的霍格沃茨。和他最坏的猜测一致,麻瓜做到了,他们能够追踪巫师,他们一定是从那些咒语中发现了漏洞——咒语能够驱逐麻瓜,但没有咒语能够隔断巫师本身魔力。

      即使相信了七八分,但哈利仍旧质疑道:“为什么不是释放过的魔法或者已经存在的魔法阵。”

      伏地魔将数据翻到前面,“我记得,这里的2s到3s应该是巫师释放咒语的平均时间,那么后面这些相近的数值,除去记录这些释放魔咒的时间,另外一些更大的数值应是记录魔力残留的时间,但最长的只有半天,再加上,这些时间相关的样本很少,不能支撑你的猜测。”

      “而魔法阵,只是巫师与物体之间的契约,这种契约中的魔力流动,就像你这把刀,即使它变成任何东西,都不能够被检测到任何魔力,因为你与它之间的契约是属于你和它,不能被第三者感知,你没有学过吗?当初给你铸刀的人也没有给你提及?”

      哈利没有回答。

      伏地魔放下了那些纸,他即使穿着算不上整洁得体的衣物,此刻却像一个身份地位极高的教授,他神色自然地袒露着对于所有结论精准度的严苛要求,又天生带着些将价值利用完便后弃之如敝的剥削感,他根本不在意这一串串数字背后伴随的恐怖与血腥——“这些数据样本过少,干扰项太多,时效性也很差,结论置信度其实不高。”

      “你需要更多的数据是吗?我可以帮你……”

      “波特先生,可你看上去不像是要替我去拿到什么数据,”伏地魔打断了他,平静地看着那双布着红血丝的绿眸,“你看上去只想要找个理由,然后去把谁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你又用你那聪明的脑子推断出了什么?”哈利似笑非笑地问。

      “我知道的不多,我只想要一次机会,让我展现更多的价值,获取你难得的信任,之前那些不过是我的一些业余爱好。”伏地魔说。

      “而且,”伏地魔伸出手拾起哈利的手指,哈利有些生理性厌恶般地的往后缩了下,但是他没能逃脱伏地魔掌心,他被伏地魔用力捏着手指,按住开关启动了这枚银色的微型炸弹,“我是生是死,掌控在你的呼吸之间。”

      伏地魔放开了哈利的手,甚至体贴地往后站了一些。

      哈利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眼睛,即使在知道几秒钟之后就要被炸成碎块,对方漆黑的瞳孔仍然维持着原状。

      说明这个理智的疯子要么是真的没有说谎,要么单纯不在乎是生是死。

      无论哪一种,对于哈利而言,都具有价值。

      可他真的能够掌控这样危险的人吗?

      那红光越闪越快。

      他没什么可以拿来当筹码的东西。

      除了烂命一条。

      他凭什么不能赌这个男人带来的价值要远超危险?

      ??他连更可怕的事情都敢赌。

      哈利眨了下眼睛,闪烁的红光熄灭了。

      “为了你口中的价值着想,不要碰我。下次,你会死。”哈利没什么感情地说。

      伏地魔显然没将哈利的警告放在心里。

      他刚死里逃生,却仍不知死活般地试探道:“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波特先生,除你以外,还存在精神濒临崩溃,但是不像你这样特殊。能正常地表现出控制不了情绪的状态,无法控制表情,会歇斯底里,会流泪但又能清楚说完一段话的巫师吗?”

      TBC

      ?副标题源于《奥赛罗》:都是月亮的错。满月低垂,使人疯狂。

      ?Mag:magus,巫师的拉丁文,取了缩写

      ?伏说的那一大串不用细看,只用看结论。

      ?最后一句也许会改掉。

      ?伏:大家好啊,虽然我柔弱,被死神ban了魔力但还是尽力给大家表演一个对着即将暴走的老婆精准踩雷但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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