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至》乐已

69、出柜

　　顾昔白翻了个身，在床上拱了两下。夏雪松感觉到顾昔白应该是快醒了，便把被子重新抱回了床上。撕掉退热贴，他摸了摸额头，好像已经不热了。
　　果然顾昔白拱了两下没碰到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夏雪松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漱。
　　“松哥……”顾昔白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人都没醒透。
　　“吵醒你了？”夏雪松说，“再睡会儿吧，我去一趟学思。”
　　“起这么早？”顾昔白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9点。
　　顾昔白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你睡醒了吗？中午回来吗？我一会去找你行吗？”
　　夏雪松失笑，“我先回答哪个？”
　　顾昔白盯着夏雪松半天也没接话，感觉好像是还没回过神，人醒了脑子还没醒。
　　夏雪松过来在顾昔白头上揉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方阿姨果然还在家，看见夏雪松出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又给他拿了体温计。
　　“怎么样，好点了没？”
　　夏雪松接过水和体温计跟方阿姨道了谢，“已经不烧了，方阿姨，别跟小白说，可以吗？”
　　方阿姨往顾昔白的房间扫了一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骨子里还真像。前天晚上顾昔白失眠又摔下飘窗的事，顾昔白也不让说。今天夏雪松发烧，也不让说。
　　“你这是要出去？”方阿姨看夏雪松拿着衣服，顺嘴问了一句。
　　“嗯。去一趟培优班。”夏雪松不清楚奶奶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放心，“奶奶一个人在王爷爷家没事吗？”
　　“没事的，奶奶跟王爷爷一起在看书，研究什么表面什么世界的。”方阿姨又拿了一盒退热贴出来，“这个你带着，学习是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夏雪松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方阿姨。”
　　学思培优刚开门，还没有开始上课。夏雪松问梁小燕要了间空教室想要睡一会，刚坐下还不到十分钟，顾昔白就跟着来了。没有事先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
　　等夏雪松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只来得及把退热贴撕掉，都没来得及藏好门就被推开了。
　　顾昔白靠在门口也不进去，就那么看着夏雪松。
　　夏雪松知道没办法再隐瞒了，轻轻叹了口气。
　　“昨天吹了点冷风，可能着凉了。”
　　顾昔白只是盯着夏雪松，不动也不说话。
　　“我怕传染给你……”
　　顾昔白没有反应。
　　“小白……”
　　顾昔白还是无动于衷。
　　“我错了……”
　　夏雪松走过来要拉顾昔白的手，顾昔白往后一缩，躲开了。
　　“错哪了？”
　　“不该瞒着你。”夏雪松说。
　　顾昔白面色终于松动，“你还知道啊，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夏雪松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就是怕你这样……”
　　“我知道你需要赚钱，工作对你很重要，我不会拦着你。”顾昔白向前一步，靠近了夏雪松说，“但是，我也可以帮你的。”
　　“不用。”夏雪松薄唇紧抿，往后退了一步。学思也好，酒吧也罢，那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希望把顾昔白拖下水。
　　顾昔白原本只是气夏雪松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生病了还不好好休息，但夏雪松的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他。夏雪松心里压着那多事都不跟他说，让他觉得非常委屈，刚刚压下去的怒气翻着倍的涌了上来。
　　“不用？好啊！”顾昔白又往前上了一步，抓住了夏雪松的手腕，“那我是不是也不用管你的感受了？”
　　夏雪松身后就是课桌，已经退无可退，他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心下一阵慌乱。可是他发着高烧身上没有力气，根本推不动顾昔白，只能尽量后仰，跟顾昔白拉开一点距离。
　　“小燕姐来了。”
　　顾昔白不为所动，扣住夏雪松的后颈把人拉了回来，“那又怎样？”
　　“小白，你别……”
　　夏雪松话才说一半，就被顾昔白的唇堵了回去。夏雪松这下真的吓得连头皮都炸了，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听到梁小燕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夏雪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他主动的，他可以说是自己强吻了顾昔白，可是现在这个场面……
　　完了。他想。
　　顾昔白终于放开了夏雪松，夏雪松还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顾昔白第一次看到夏雪松的脸上露出如此脆弱又绝望的表情。顾昔白心下一颤，侧身挡在了夏雪松和梁小燕中间。
　　“小燕姐。”
　　梁小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听到顾昔白叫她才回过神来，笑意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唇角。
　　顾昔白是知道梁小燕要上来送水的，他原本就是故意要出柜的。他已经做好了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觉悟，结果看见梁小燕这一脸姨母笑反倒把他给笑懵了。
　　“小燕姐？”
　　“哦！”梁小燕仿佛刚回魂，把水杯往顾昔白手里一塞，“你们继续！”
　　梁小燕说完转身就要跑，顾昔白赶紧叫住了她。
　　“等等！”顾昔白回身把水杯塞到夏雪松手里，两步追了上去，“啥意思？”
　　梁小燕笑的一脸荡漾，捂着嘴激动的不行，“你知道我磕你们俩的CP磕了多久了吗？没想到这次竟然磕到真的了！我的天哪，你让我缓缓！”
　　“卧槽？”顾昔白这下彻底懵了。
　　梁小燕把顾昔白推回教室，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梁小燕走了半天了顾昔白还懵着，他缓缓抬起手指着门问夏雪松，“你听见了吗？”
　　夏雪松端着水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后背的冷汗都没消，“听见了。”
　　顾昔白眨了眨眼，忽然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他蹲在地上笑的肩膀不住的抖动，笑的肚子都疼了还是止不住的在笑。
　　他笑的心下发酸，笑的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
　　顾昔白其实很清楚的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过完年可能就没办法再回来了他的心里就慌得不行。虽然夏雪松跟他说了“以后”，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夏雪松真的会给他“以后”，他甚至觉得夏雪松在逃避“以后”。
　　顾昔白很害怕，他害怕他一转身夏雪松就不见了，就像每天早上身边空荡荡的被窝，他甚至都不确定夏雪松是不是真的有在那里睡过。
　　所以他才想要在夏雪松的身上留下点什么，比如他锁骨上的牙印，比如当着梁小燕的面出柜。顾昔白的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他想要在夏雪松身上盖上自己的章，但又害怕做的太过分会让夏雪松难堪。
　　所以他咬人只敢咬锁骨，咬完了还要心虚的舔一舔。
　　所以他出柜只敢找梁小燕，亲完了还下意识的把夏雪松护在身后。
　　顾昔白蹲在地上放肆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夏雪松，我是故意的！”顾昔白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我是故意的，你怕不怕？”
　　夏雪松咬着嘴唇，胸口痛的厉害。他看到顾昔白这个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顾昔白，没有安全感。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给他安全感。因为他自己也一样没有安全感。
　　夏雪松觉得，喜欢顾昔白，是他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都无关，甚至与顾昔白也无关。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他不能把顾昔白拖进他生活的沼泽，所以他要跟顾昔白保持距离，他不敢对顾昔白吐露心事。他喜欢顾昔白，只要喜欢就够了。
　　可是顾昔白不这样想，他喜欢夏雪松，就想要得到他的全部。他不能参与夏雪松的过去，但是他想要融入夏雪松的未来，他想要夏雪松的“以后”，他们的“以后”。
　　夏雪松握住顾昔白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小白，我们回家吧。”
　　顾昔白吸了吸鼻子，“不怕传染我了？”
　　夏雪松帮顾昔白把眼泪擦掉，一语双关的说，“亲都亲了，怕也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路过前台的时候，梁小燕还在看着他们笑，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顾昔白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叫了一声，“小燕姐。”
　　反倒是夏雪松淡定自若，“小燕姐，我们先走了。”
　　“嗯，走吧。”梁小燕竭力控制住要飞到外太空的嘴角，“以后要是没地方去就来姐姐这，姐姐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顾昔白一口口水呛在嗓子眼，狠狠地咳起来。他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抢了一步，夏雪松一抬胳膊挡住了他，“小心。”
　　见此情形，梁小燕笑的更欢快了。
　　从学思培优出来，一直到上了出租车，顾昔白的脸还是红扑扑的，看上去他比夏雪松更像个发烧的病人。
　　顾昔白就是这样，上头的时候仿佛穿了黄金圣衣，刀枪不入，无所不能。等到发完了疯脸皮就变得比糯米纸还薄，轻轻一口气就能吹化了。
　　“对不起……”顾昔白在座位下悄悄碰了碰夏雪松的手，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夏雪松差点都听不清。
　　下了车，夏雪松就看见奶奶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朝他们招手，夏雪松也抬起手跟奶奶招了招。
　　“我不怕出柜，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忍不了别人说你一句不好。”
　　夏雪松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顾昔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好半天都没有动。
　　奶奶站在窗户边，看他们两个站在小区门口，也不知在干什么，索性开了窗叫他们。
　　“小白！大孙子！站那干嘛呢，快进来！”
　　顾昔白答应一声，和夏雪松一起上楼去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奶奶和方阿姨还有一个女生一人拿着一件毛衣在比量，沙发上还有两件差不多款式的羽绒服和一堆不知道装着什么衣服的购物袋，看牌子都是顾昔白常穿的那家。
　　夏雪松不认识那个女生，顾昔白跟她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小琴姐。”
　　顾昔白随即低声给夏雪松解释了一下，“王爷爷的孙女。”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我欺。她们挨个把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比量，一边比量一边讨论个不停，两个大男生站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十分钟后，夏雪松和顾昔白一人抱着一堆衣服站在客厅里，四目相对，一脸茫然。

　　咱就是说啊，真的一点都不想评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