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意识选择相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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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你
夜幕降临，城市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夺目。
江云坐在藏蓝色的真皮沙发上，深吸了一口烟，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被堆成了一指节高的小坡，究免是怎样的仇恨，才会不顾一尸两命的罪孽犯下如此揪心的罪行呢？
“喂，萧队”江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熄灭了烟。
萧舟似乎很着急，“喂，江云，安驰他们查到了刘瑶在老家的表哥，但那个人是个瘾君子，现在人在审讯室里犯隐了，苏队不在，现在只有你能开药用吗啡的单子。”
“知道了，我马上到。”江云几乎是在萧舟说完的同时穿好了衣服。
半个小时后，江云给审讯室内快把自己全身抓破了的刘威打了一剂药用吗啡。药性很快发作，刘威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平缓。对于刘威这样毒瘾大的毒贩，这种剂量的吗啡不足以麻痹他的中枢神经。
江云收拾好药箱，走出审讯室，对等在门口的萧舟说“可以进行审讯了，但只有3个小时。”
“这么短？”萧舟有些惊讶。
“药用吗啡罂粟含量很少，刘威的毒瘾太大了，药效短很正常。”江云解释道。
“行吧。”萧舟有些无奈，转头冲蒙头吃泡面的谢靖喊道：“靖子，抓紧时间准备审讯，得在这龟孙再犯瘾之前问出点东西来。”
谢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条含糊道：“是。”
“江法医，辛苦你跑一趟。”萧舟安排完工作拍了拍江云的肩膀。
江云摇摇头，“那我先回去了。”
“嗯”
“萧队，准备好了”谢靖抱着一叠资料和审讯记录本。
萧舟点点头，走进审讯室。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还是不少，江云开着车正好看见一家糕点店还亮着灯，便把车停在路边，买了几种含糖量少的面包打算当早餐。
“小江总。”江云刚准备付钱，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
江云抬起头，认出了这个收银员，正是自家公司的员工。“小吴，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店是我媳妇开的，我晚上下班早就会来帮忙。不过，没想到小江总能记得我。”这个被叫做小吴的员工为自己能被认出来感到很惊喜，姗姗地笑道。
“我记得经常帮我爸送资料就是你吧，所以印象比较深刻。”江云没有在小吴面前卖弄自己卓越的洞察力和记忆力。
“嘿嘿”。小吴抓了执头发。“这单就算我个人送您的吧，我再给您拿几种销量高的面包尝尝，觉得好吃您再来光顾。”
江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小吴就已经熟练地打包好了两袋面包，双手递了过来。
“谢谢。”江云没能对如以热情的态度说出拒绝的话，只得道谢。
走出面包店，江云有点无态。只能明天带去局里解决掉这些面包了。
回到家，江云收拾好面包，直接去了二楼的浴室洗澡。这座小区是江云家的公司投资建造的，当时预留房子的时候，江父选择了顶楼。最终这套房子落在了江云的名义下，江母验收完房子，兴高采烈地设计着婚房，没承想等钥匙交给江云后，这套房子变成了这个在相亲场上屡屡战败的江法医第二个工作场地。
一楼是正常的客厅、厨房和餐桌，但原本被定为卧室的两个房间，一个被各种法医用具和资料堆成仓库，另一个被装修成了案情分析房，黑板，粉笔一应俱全，方便和萧舟深夜讨讨案情。
至此，江父不得不请人把顶楼附赠的小花园的空间接到下面的房子增大了空间，让江云不至于睡沙发。
洗完澡，江云撑着疲惫的身体，吹干了头发，再上床睡觉。因为在江法医健康的生活习惯中，带着湿漉的头发睡觉，得病的概率将会提高。
东方即白，一缕阳光洒进房间，边丞颤了颤眼睫毛，半眯着眼进入了短暂的冥想。过度劳累，让昨晚没有梦魇的缠绕。
边丞回顾着昨天，刘瑶的离奇死亡，冷淡的法医，反复的审问。
“有没有印象深刻的事？”男警察的声音被记忆唤醒。印象深刻，印象.......边丞几乎是瞬间起身，连脸都没顾得上洗，就直奔书房。
打开电脑，调出了刘瑶最后答辩的论文。这种学生答辩论文，按理说答完分数就会删掉。但当时边丞批改完刘瑶的论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没发现究竟怪在哪儿，就先将论文保存了下来，想再研究一下，但边丞前前后后读了不下十遍，就是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在刚刚冥想的时候，边丞脑海里闪过一些灵光，如果把论文和刘瑶的死联系在一起再去读的话，就会发现这篇论文的写作方式前后有很大区别。不过这种区别不是前后由两人主笔，而是写这篇论文时，主笔人的心理状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而在潜意识中把这种转变在本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通过写作体现了出来。
这次论文的课题是“探讨反社会人格的出现条件及辨别”。刘瑶的论文中前后出现了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约翰·安德研究的堕落型反社会人格在超现实理想化状态下会实施犯罪，而第二个例子举的是约尔逊·莫发表的《如何被定义为反社会人格》。
这篇文章如果单独看这个论文，并不会觉得第二个例子有什么不对劲，但结合刘瑶离奇地死亡，就会发现，刘瑶在写这篇论文时，一定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导致她开始出现反社会人格。然而这种反社会人格不是针对他人的恶意伤害，而是针对自己，因为刘瑶第二个例子中，潜移默化地将自己定义为约尔逊·莫德笔下的简·亚瑟，因此边丞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刘瑶真的是自杀。
江云作为法医，是局里为数不多除了突发案件外可以正常打卡上班的人员之一。因此，他今早准点上班时，就看见刑侦部各个办公桌都堆满了资料、卷宗和档案袋，不过杂乱的办公桌都有一个共同点，康师父的桶装泡面和被各种烟灰堆成山的烟灰缸。
“又熬了一个通宵，吃点早餐吧。”江云把昨晚的面包放到离得最近的桌子上。
安驰看见吃的，立马有了精神，忙塞了满满一口的面包，含糊道：“江哥，你就是我亲爹。”
“瞧你那点出息，昨天萧队把自己的火腿分你一半时，你还说萧队是你亲爷爷呢。”谢靖也拿了一块面包，吃了一口，看着俩腮帮子鼓的像胖头鱼的安驰，笑道。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拿面包，办公厅里的气氛也不那么压抑了。
“江法医，箫队叫你。”一个女警走过来。江云记得她是局里唯一的文职，大大小小的卷宗整理都是她一个人负责，名字叫杨清。
“嗯，知道了。”江云点点头，走向萧舟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萧舟沉闷的声音“进。”
“你这是抽了多少。”江云看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萧舟顺手将烟灰缸推到一边，“昨晚审讯刘威，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问出了什么？”江云拉过萧舟面前的椅子坐下。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确定那个心理医生不是凶手？根据刘瑶的社会关系，最有可能且具备作案能力的只有他。”
“直觉。”
萧舟挑起眉，笑道：“江法医也会有用这个词的时候。”
“他虽然有作案能力，但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凭你的审讯，能让他露出马脚吗？”
萧舟叹了口气“确实凭借他具备的心理学知识，如果真的想对付警察，我们或许连正常的审讯都做不到。”
“所以，昨晚刘威说了什么？”江云转动着桌上的笔。
“根据刘威的说法，刘瑶自高中住校，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上了大学后，就再没回过家。但在一年前，她突然回家了，还带了很多东西给邻里的小朋友，对亲朋好友的态度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性情大变？”
“对，不仅这点，每当别人问刘瑶的大学生活，她只会分享考上研究生以后的事情，而且提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心理学的教授。”萧舟说完，点了一根烟。
弥漫的烟雾下，江云的神情变得沉重，“性情大变，只字不提以前。那个教授是不是只带研究生？”
萧舟笑道：“江法医的刑侦经验很足啊。没错，刘瑶确实是考上研究生后，才遇到的边丞。”
“那问题的关键在刘瑶考上研究生之前，或者…… 更早？”
萧舟点点头，“但刘瑶在大学没有和他人发生过冲突，也没有反常行为，所以我们现在正紧急调阅刘瑶在老家时的档案卷宗，不过并没有收获。”
“没有收获？”江云有些惊讶。
“这个没有收获并不是侦察方向出错，而是刘瑶上的高中是慈善机构为山区的孩子建造的学校，教师稀缺，档案也不会按时更新，所以，昨天安排了两名刑警，连夜赶往那所高中，看能不能找到知情者。”萧舟揉了揉脖子，流露出肉眼可见的疲惫。
江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所以现在只能等消息？”
“也可以从那个教授身上找到突破口。”萧舟敏锐地观察到江云的神色变化，忙加了一句，“但不是传唤他来审讯室，而是走访讯问。”
江云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等等，我这都两天没换过衣服了，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个教授然后顺道把我送回家吧”。萧舟适当地打了个哈欠，“疲劳驾驶容易出交通事故。”
“行吧。”
箫舟坐在副驾驶上，熟练地连上蓝牙，认真地挑选完歌单，便合衣开始闭目养神了。
白色的SUV与早高锋的车辆背道而驰，很快就来到昨天边丞下车的位置。
“喂，醒醒，那个教授的具体住址在哪心？”江云拍了拍已经进入睡眠的萧舟。
“昨天不是你送他回家的吗？”箫舟坐起身，揉了揉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昨天他就让我停在这个位置。”
“然后你就很听话地让他下了车？”箫舟对江法医如此反常的行为感到意外。
“华竟他不是凶手，留点个人隐私又不碍事，而且你不是有他的个人信息吗？”
“这可不符合你作为多年刑侦法医的敏锐啊。”萧舟边调侃江云边用手机调出了边丞的家庭住址，“走吧，XX小区，C栋402。”箫舟没等江云反驳快速念完了地址。
边丞抽完了第七根烟，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把这个猜测与警方分享，虽然知道警方一定会反复讯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是不会骗人。
边丞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拿出了《XX心理学》和《XXX心理研究》，这两本书是心理学的基础，而且可以通俗地解释刘瑶心理状态的变化。
边丞把书放进公文包里，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就听见了门铃声。
“来了。”边丞扣好表带开门。
“你好，我是昨天通过电话的箫舟，这位是江云，你们昨天见过。”萧舟对边丞出示了证件。
边丞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中转瞬即逝了一丝惊讶，“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的调查，目前有关死者的个人情况，还是只能讯问您，不知道昨天回去后，您有没有想起点什么？”萧舟板着一张扑克脸，一本正经地使用敬语。
边丞心想，昨天审讯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需要去警局吗？”
“不用，在家就行，当然如果方便的话。”萧舟很客气地说。
边丞很想说不方便，但一想要和一名刑警和一名法医一起坐在咖啡厅，感觉更诡异。“方便，请进吧。”
江云坐在灰色的羊戒沙发上，观察着房间布置。
“要喝什么？”边丞站在冰箱门前讯问道。
箫舟：“随便”
江云：“都行”
边丞：“……”
边丞拿了两瓶矿泉水，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转去厨房，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言。
茶几上的三个茶杯冒着热气。
“那么，您有没有想起什么让您觉得在意的事呢？”萧舟跷着二郎腿，坐姿放松，语气不改礼貌。
萧舟觉得对对方使用敬语，会使对方产生被重视的错觉，从而让对方饭松警惕，但他好像忘记了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专攻心理学的教授。
“其实不用刻意地对我使用敬语。”边丞一语道破了萧舟的心思。
“我觉得对边教授这样的专家，理应更尊重些。”萧舟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边丞对于这样刻意的尊重不予置评。“我确实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也仅仅是猜测。”
“没关系，只要和案情有关的都行。”萧舟直起身。
边丞拿出早上复印出来的论文，“这是刘瑶生前最后一篇论文，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先将论文保存了下来，今天早上我突然想起这篇论文，当我结合刘瑶的死再进行阅读时发现这篇论文前后的写作方式有很大的区别，具体体现在刘瑶在论文中举的第二个例子，她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己当成约尔逊·莫笔下的简·亚瑟，也就是说她自己在写这篇论文时，已经有了反社会人格，但就我的观察和经验看，这种反社会人格是刘瑶针对自己而产生的”边丞停顿了一会儿，“所以，我认为刘瑶应该是自杀”。
气氛陷入了沉默。
萧舟看看面前尚存一丝热气的茶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您的这个猜测有理论依据吗？”
“有的。”边丞从公文包中拿出那两本书，很熟练地翻到了相应的页码，“你们可以根据刘瑶所写的论文，再结合这两本书中的讲解进行分析，我想结果应该不会错。”
江云拿起其中的一本，里面的确提到心理创伤后的人确会产生对他人或自身的伤害行为，如果伤害程度过大，则被定义为反社会人格，但其中的实例和刘瑶的情况相比，却有些出入。
“那这一类对自身有反社会人格的人，会在结束生命前进行较为修烈的自残行为吗？”江云放下书，提出了疑问。
“在一定的概率和理论依据下得出的结论来说这种情况极少或不会发生，因为人一旦有了自杀的念头，潜意识中其他自残方式将会被淡化或是遗忘。”边丞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但有一种情况除外，如果被同一种心理创伤伤害过第二次，人会陷入极度疯狂的状态，从而对自己的失望程度增加，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失去理智，进行一些较为惨烈的自残，等疼痛让自己清醒后，仍没有消除对自己的失望感就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自身的痛苦。”边丞说完，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情，不出所料，萧舟对自己的这一推断仍保持怀疑，但这位姓江的法医却相信自己。
箫舟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谢谢您提供的信息，这两本书方便让我们带走吗？”
“方便”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萧舟起身向口走去。
送走萧江二人后，边丞便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无论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定性，都与自己无关，边丞心想。
白色的SUV穿梭在车流中。
“把我送到案发现场吧”萧舟看着车窗外，沉声说道。
“不回去换衣服了？”江云督了萧舟一眼。
“刚那个教授的话提醒了我一些事，我去复斟一下现场或许会有新发现。”
“好。”
下午的天气有些冷风，两三只乌鸦停在树枝上，拨弄着翅膀，明明是夏天，却给人秋天的感觉，凉意像是从心底传送给大脑的。但这只会让人裹紧外套，而不会向身边人寻求温暖。内心冰冷又何妨，生活还要继续。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下意识选择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