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送来的信》青月眠

14、chapter 14

　　加比收下了金月草，正准备先给玛莎治伤，却被她拒绝了。
　　她无所谓地摇摇头：“就这样回去，否则某些人心头怕是要不安了。”
　　加比看了看她身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和她脸上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冷漠，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
　　“手给我，给你治治内伤。”
　　玛莎眨眨眼，把手递给他。
　　她感觉一阵暖流从他们相连的手上传来，温柔地流经自己的身体，作痛的五脏六腑都归于平静。
　　她主动抽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残留的一丝温度，有些局促地低声道：“谢谢。”
　　“你中毒太深，解毒需要一个月。每三天我需要亲自动手，期间你必须一直吃药。”
　　玛莎有些苦恼：“我的随从中有我的长姐和二哥的‘眼睛’，出来见面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可否请你们入住我的府邸？”
　　看他们皱起了眉，她又赶忙补充：“期间你们的吃住和其他一切费用都由我承担。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向我提。”
　　加比看向诺兰，诺兰犹豫了一下只说回去问问家里人。
　　玛莎留下自己的地址后便离开。
　　诺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原本可没打算留一个月。”
　　加比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她太可怜了。一个小女孩儿，经历这些事情。罗娜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只知道揍我呢。”
　　他又开玩笑似的：“万一说不准她真当女王了呢，那你拿那枚徽章能换的东西可就多了。”
　　诺兰耸耸肩：“或许吧。不管怎样，回去问问叔叔阿姨吧。”
　　“走吧。”
　　……
　　回到旅店，他们把这件事情完整地告诉了麦格和克莱尔。
　　罗娜对公主表现出强烈的好奇，两位成年精灵则是无所谓的态度。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反正都是出来玩。就算惹上事也不怕，没有人能留下我们。”
　　对于此等霸气侧漏的发言，三个未成年精灵直接疯狂星星眼。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在这座名为索玛隆的小城停留一个月。
　　一天后他们以游行的风神神官的身份住进了公主的府邸。
　　令他们惊奇的是，府中内侍无一人询问他们的来历，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他们。尤其是玛莎走过的时候，有的侍女还会轻微地颤抖。
　　而玛莎表现出来的是完全的坏脾气，骄纵跋扈，一有不顺心就大声斥骂，那双绿眼睛少有低头看人的时候。
　　只有在治疗的时候，玛莎会屏退仆人，只留下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侍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小会儿。
　　她睡得很沉，烈焰般火红的发在枕上铺开，苍白的唇紧紧抿起，像是梦中也不得安宁。
　　加比想她此时就像一只乖顺的幼狮，收起那些故作强大的爪牙。
　　他问过她为什么可以在陌生人面前睡这么沉，玛莎也有些困惑。
　　“不知道，总觉得你们很亲近……而且你们没有害我的理由。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座山上了。”
　　加比想大概还因为精灵天生的亲和力。
　　玛莎天天都会练剑。
　　她束起长发，挥舞着铁剑，墨绿色的眼睛严肃地看着前方，像是认真地在击败假想中的敌人。
　　她师从人族的大师，所用剑法和精灵族的剑法有很大不同。
　　罗娜看得很认真，第三天的时候便没忍住，主动提剑上台，要跟玛莎对打。
　　加比忍不住传音给她：“你下手轻点儿，好歹比人家大这么多岁呢。”
　　罗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小姑娘。”
　　她缩小身形，变得和玛莎一样高，又收起自己的寒月剑，只将一把普通的铁剑拿在手上。
　　罗娜抬手束起自己的金发，碧绿色的眼睛弯起，清澈地闪着光，下巴微扬，声音轻快又自信：“来，我们来比一场！”
　　“好！”
　　玛莎微微眯眼，全神贯注地盯着罗娜和她的剑。
　　“嗡——”
　　两剑相交，又迅速分开。
　　玛莎瞅见一个破绽，急速攻去，却被罗娜优雅地旋身滑至身后，而自己由于冲劲儿被带动向前无法及时停下——
　　罗娜没用剑，只是抬腿，将玛莎踹到台下去。
　　“诶，不至于吧。”
　　加比从看台上起身，急急忙忙地跑到玛莎身边，把灰头土脸的玛莎扶起来，绕着她紧张地瞅来瞅去。
　　罗娜跳下看台，对加比紧张的样子不满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没使劲儿。”
　　加比冷哼一声：“废话，这是我第一个病人，我当然得上心了。”
　　罗娜没说话，只狐疑地看了看加比。
　　诺兰坐在看台上笑而不语，忽然察觉到什么，收起笑容向天空看去。
　　一只正往天空飞去的鸟儿忽地坠落下来，被诺兰接住。
　　他沉默地看着那只双眼无神的鸟，清除了它身上的傀儡术，看着它双眼逐渐清明，扇扇翅飞走。
　　紧紧抓住诺兰肩膀的露露全身金色的羽毛炸起来，“啾啾啾”地叫。
　　诺兰伸手抚平她的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害怕。”
　　他又遥遥看向无知无觉的玛莎，叹了口气。
　　玛莎站起来，重新拿起剑，不服输地看着罗娜：“再来！”
　　罗娜挑挑眉，眼里有几分惊讶：“好！不过这次可别那么急，你的破绽太多了。”
　　她不再用自己惯常的招式，用起前两日从玛莎身上学来的剑招，和她一来一回地打起来。
　　罗娜有指点之意，玛莎像是领会到她的意思，努力跟着她的节奏。
　　“当啷。”
　　玛莎的剑被罗娜挑飞在地。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脸喘着气，沉默地从地上拿起剑指着罗娜：“再来。”
　　罗娜抿抿唇，提剑便上。
　　这一次她们俩节奏更慢。
　　罗娜引导着玛莎攻击的方向和力度，直到她的剑再一次被挑飞。
　　玛莎休息片刻，又拿起剑，语气和表情都很平和：“再来。”
　　一次又一次，玛莎的剑被罗娜击落，又一次次地捡起剑，重复着“再来”。
　　她的红发已经散开，凌乱地散在脑后，被汗打湿成一绺绺，脸颊绯红，墨绿色的眼瞳水光盈盈，疲惫又迷离。
　　直到她连捡起剑的力气都没有了，罗娜强行叫停了她。
　　罗娜恢复本来的样子，收起剑，剑眉舒展，金色的马尾在脑后随着她铿锵的步伐有节奏地晃荡。
　　她一把抱起玛莎：“好姑娘，今天到此为止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玛莎没有力气说话，双目闭起，将脑袋靠在罗娜的肩头，任由她将自己抱回房间。
　　加比一脸焦急，赶紧跟了上去。
　　诺兰摇摇头，对露露说：“你看，他就是关心则乱。”
　　露露迷茫地歪了歪头。
　　这之后的每一天，都由玛莎自己先练习一会儿，之后罗娜和她对练。
　　罗娜对玛莎的评价也越发的高：“她不是天才，但悟性还不错，又肯坚持下功夫。”
　　第十三天的时候，玛莎成功凝结出一个小小的火球。
　　尽管火球很小，持续的时间也很短，不过须臾便消逝在她的手心，但玛莎还是表现出极度的欢喜。
　　她坐在床上，因为体内毒素被排出而微微红润起来的脸扬起来，手捏成拳，像是仍在感知那一抹消失的温度，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的火焰。
　　那一抹火光终是没有消失，只是在她墨绿色的眸子里更旺盛地重燃。
　　加比看着玛莎，不太懂她眼里燃着的是什么。他只是想，这个小姑娘这一刻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骄傲。
　　第十五天的时候，密林女巫来到了索玛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