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及川彻】白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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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做梦。
这里的梦指的是白日梦。
青春期的女孩子脑袋里总是充满着奇妙浪漫但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时是窗外的一只小鸟，它幼小而稚嫩的双翼颤巍巍地扇动，企图飞到对它来说高高的枝干，我看着它出神，想象它长大以后宽阔而有力的翅膀，想象它如同它的母亲或父亲一样，看着它幼小的孩子笨拙地尝试飞行。
有时这梦里有小王子和玫瑰，美丽的月光照在玫瑰上闪耀；有时也是一场雨，我淋着细软的雨和某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然后又回头相视一笑，庆祝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
“铃川！”
但更多时候，这些无厘头的幻想总会在物理层面戛然而止，我在老师的怒视下冲他乖巧微笑，企图挽回我在他心中乖巧懂事的好学生形象。
我的后桌传来一声轻笑。
课堂又无波无澜地继续，我没有再幻想，只是回过头，去看那个发出笑的人。
他的头发总是带着一点乱，有时是同学揉的，有时是自己抓的，但并不算乱糟糟，只让人觉得鲜活，五官精致又漂亮，所以在摆出无辜可怜表情的时候总是让人心软。
不过，总是被他用这种表情袭击的岩泉似乎已经习惯，依旧面无表情地对他进行制裁。
此刻这个人满含笑意地看着我，他棕色的眼睛被透进室内的光线照得熠熠闪光，像我小时候总是很喜欢的晶粉钻石。
我面无表情地又回过了头。
其实，最常在我梦里出现的，是这个人。
及川彻。
毫无疑问，帅哥总是让人有更多想要幻想的能力。
我曾经幻想过和国见一起滑雪，想象把雪球扔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使他露出不寻常的生气表情，也曾有过幻想和赤苇的婚后生活。
诚然，我曾经对这些梦怦然心动。
可似乎和这个人坐起前后桌时，我的帅哥主角就有了固定主演。
曾经有十三次，我想去排球部当经理是否会和他关系更密切，是否会和他有一场短暂的恋爱又分离。
毕竟这个人的生命中似乎最重要的还是排球，我不止一次知道他因为排球被分手，恋爱期至今没有突破三个月的大关。
但这永远只停留在想这一步。
及川彻不难相处，甚至是非常好相处，尽管他“渣男”的名声在外，可他也同样幽默风趣，总能体察人心，这或许和他二传的身份也密切相关，在这个班里，总是不缺和他说话玩笑的人。
不过这里面似乎包括了我。
当然，我是那个被动和他说话玩笑的那个。
在坐到这个人面前，第一次因为走神被老师点名后，他就对我表现出来不同寻常的态度。
那里面肯定有九分都是好奇，我在之前也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同学，有的为我美丽的梦惊叹，总让我讲给他听，有的感到无趣，于是过后不再提起。
但及川总是想去猜，猜故事的后续发展，猜对了时，他会和吃到牛奶面包一样露出满足表情，猜错了时，他也只是吐吐舌头，然后开始苦思冥想。
其实猜到猜不到又怎么样，我很愿意为他改变结局。
毕竟这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我们有时能说很久的话，讨论我的梦，或者他讲排球部的趣事，两个人吃吃发笑，有时我们也只是相顾无言然后各自扭过头，像两个笨拙的傻子。
及川彻是包装精致的盲盒，有时拆开会蹦出酸甜可口的糖果，有时是我不喜欢的美式咖啡，虽然他本人认证过不爱喝，但更多时候，他是我最最喜欢的，剔透又美丽的钻石。
漂亮，精致，却有稳定的内核。
他总向我讲述排球的快乐，有时抱怨岩泉的冷酷无情，却不提那些吃的苦，流的泪，受的伤。
或许他只是觉得不需要，对他来说，排球可能是一场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的旅行，他是唯一一个旅人。
旅人只讲述美丽的风景，而不提那磨破的脚和流过的汗。
我眼前的及川彻，有时调皮，但总是体贴温和。
而在排球场上，他冷静，但也热血拼搏着，带着永远的不甘心和不服气，是最最骄傲也不会轻易低头的队长，是我觉得最最最好的二传手。
这个也是及川彻。
这个是更加闪闪发亮，永不熄灭的太阳。
所以我承认，白日梦的导演爱上了她的固定男主演。
在第一次看他打排球时，在又一次相视而笑时，甚至在微微拂过我的风中时。
我想起这个人，我喜欢这个人。
及川彻喜欢一个女孩子。
他好久没恋爱，美其名曰“我只喜欢排球”。
他曾经喜欢过那些和他恋爱的女生，有时被她们温柔的笑脸打动，有时喜欢她们充满怒气，生气勃勃的神态。
但毫无疑问是喜欢过的。
所以他接受告白，或者去告白。
可是他还是被甩。
他知道，他是最最自私的人，喜欢一个人，却又要求别人能等他训练完，等他加训完，等他再加训完。
他试图更好更快地训练完，去赴一场约。
可及川彻是一个在排球上非常非常贪婪的人，仍有无法逾越的高墙，仍有紧追其后的天才学弟。
所以不能停下，也无法停下。
那是他最焦虑的一段时间。
所以那个也许美好快乐的约被他的焦虑磨碎。
然后前桌搬来一个女生，一个叫铃川里奈的奇怪女生。
她眉眼好看，却也很淡，人也是很淡淡的样子，起初这并不能让及川彻注意到。
是在一次数学课，那时春高结束，他们输给白鸟泽。
是最沮丧，最无力，最气馁的时候。
这个总是淡淡，也不怎么和他说话的女孩子在老师的点名里猛然回神，接受他的好奇心，向他讲述奇妙可爱的想法，无厘头，莫名其妙，但浪漫，连他乱糟糟的情绪也被抑制住。
他开始好奇更多。
这个好奇很小，很普通，经常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直到最后，演变成一种他也说不清的情绪。
他也许，喜欢她。
很突然的一次，我们正说着话，及川说：“你明天要去买漫画吗？”
我看向他，他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露出门牙，居然有点傻兮兮。
于是我点点头说好。
那句他没有说完的话，我简短的回答，都是那些所谓的心照不宣。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春日周末，我站在公交站台，看着穿着白色套头卫衣的他冲我走过来。
他很高，牛仔裤遮不住他纤细的脚踝，看上去是很秀气的高中生，无法让人想象他的体内蕴含着多大的力量，能叫排球落在白线边缘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们走进书店，他找他的假面骑士，我翻我的网O王子。
这个店其实有点偏，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是很厉害地没有倒闭，店里书架间或放着可供读书的长椅。
我们拿着选好的书随意坐下翻阅，偶尔说几句话斗嘴，轻轻的风从书店的窗吹进来，带着温柔，也很浪漫。
过了不知道是几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天仍很蓝，也很亮。
及川彻突然拿起书说要去结账，我莫名其妙，于是也拿起最新出的几话去结账。
路上很安静，他没有开口提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也不想问，然后渐渐地，他颤抖僵硬的手试探着与我合拢。
在这个无人知道的下午，我们轻盈地恋爱一次。
实际上没有人再提进一步的话，我们太忙，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
我要升学，他要比赛。
又或者不只是比赛。
我偶尔于题海中回神，想起他和我在line上有时似有略去的言语，想起在老师办公桌上看到的意向，写有及川彻那一栏上填着“阿根廷”，也只是喟然一笑。
这个人，终究是要在这个名为排球的路上发光发热的，即使他需要舍弃很多东西，即使离开家人、离开朋友，即使迷茫，自己心中仍有不安和害怕。
那个说着“如果自己觉得自己没有才能的话那大概一辈子不会有了”的人一定会作出决定。
他要往前走。
及川彻终究还是告诉了我，从未言明的暧昧对象试图从我脸上搜寻到一些什么，他看起来有些难过、愧疚，也很不舍，但最多的是坚定。
我几步上前，在他惊讶的表情中狠狠扯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然后接吻。
“祝你上电视，祝你打爆牛岛。”
我最后只是这样说着离开，他站在原地目送，每一次我回头，他总会和我挥手道别。
再见。再见。再见。
他无声地这么说。
及川彻去阿根廷的那天已经立夏，我走到登机口的时候浑身是汗，只庆幸自己早就和他说不来了，没让他最后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那个很好认出的背影站在H口，穿着白色的外套，风进来，把他敞开的外套吹得鼓鼓，与纤细的脖子对比着有几分滑稽。
然后播报的声音响起。
他拉起拉链，竖起衣领，身姿颀长，光线映出的倒影都比别人好看几分。
然后渐渐远去。
美丽浪漫的幻想短暂地被心善的魔法师实现，而魔法师已经远行。
潮热的水汽在我脑中蒸腾，我有些发晕，那些白日梦化作一个一个泡泡，从我的身体里轻盈地逸散，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及川彻】白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