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女人会梦到赛博江山吗》无岸河

4、可爱的东西变成脏东西了

　　李三在中心机构的资料库中调出了祁越的记录，去年4月6日，他杀了7个中心机构的员工以后叛逃至今尚未归案，资料中还有一段监控录像，录像记录了祁越把他杀的最后一个员工倒吊在监控下面的全部经过。
　　这小子疯了。
　　李三伸手在祁越面前晃悠了两下，“想啥呢，坦白从宽，赶紧交代，什么人派你来的。”
　　“我只是来杀你的。”
　　李三试探地问：“你们不是撤了吗。”
　　祁越一激动，脸上碎裂的皮就开始不住地抖动，
　　“所以他们都怂，他们听见你的名字就吓死了，我真不懂，有什么好怕的，你当年也不过是靠江渡而已，但凡他们有一个肯留下来，你今天都死定了。”
　　李三挪动了一下脚，绊倒了绑住祁越的凳子，祁越向前头着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猛，祁越疼得大叫，“你突然发什么疯？”
　　李三半蹲半跪在祁越面前，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拎着离开地面，对他说：“因为刚才我对你产生了杀心，但看在你给我好好地磕了一个的份上，我不杀你，懂吗。”
　　祁越脖子一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从来不会愧疚吗，你从来没有想过吗，这么多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毁了江渡你知道吗。”
　　李三的表情很有点费解，“你是男同性恋？你暗恋江渡？”
　　M89107笑了一声。
　　祁越大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记得祁越好像是人造人，对祁越是人造人没错，那祁越为什么可以对她发动攻击？
　　李三低头去检查祁越后颈处的芯片，芯片还在。
　　没问题啊，这个芯片确实也不可能被拿出来，拿出来就是一死。
　　李三正全神贯注地端详的时候，砰的一声，她被溅了一脸血和肉。
　　呸呸呸呸呸呸呸，李三使劲擦自己的脸，还流了几滴眼泪才把溅进眼睛里的脏东西弄出来。
　　不可思议，她回头，发现是祁越爆炸了，血喷了三米直接往天花板去了，周围到处都是肉的碎块。
　　人造人攻击自然人确实会爆炸没错，但那个爆炸是立刻发作的，怎么会这么久。
　　李三开始趴在地上摸索着找祁越的芯片，为了方便中心机构记录，这个芯片是不会在爆炸中损毁的。
　　传讯带的光实在太微弱了，李三必须把身体伏得特别低才能看清血肉模糊的地面，正翻找着，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只有在这个高度和角度才能看到的东西。
　　她马上关掉了传讯带的光。
　　果然，更明显了。
　　这个位置，墙壁和地面的接缝处有一条非常非常细的亮线。
　　李三瞬间懂了，这堵墙是一扇门，背后的空间亮着灯。
　　李三站起来，轰塌了这堵墙。
　　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完全愣住了。
　　尸体，好多好多尸体，堆满了墙后的空间，随着她开门的动作，尸体堆朝她倒了过来，她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新鲜的血液也从门后流到了李三脚下。
　　这一瞬间，李三感觉自己被按着头塞进了一座血池，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能闻到血腥味。
　　我的妈呀，李三惊叹。
　　李三伸手捂住了M89107的眼睛，小孩不能看这种东西，M89107很乖地趴在李三怀里一动不动。
　　适应了片刻后，李三移开尸体，朝门后走去，才发现这里是间实验室，亮着白色的灯光，所有的设施都是白色的，除了被染上血的部分。
　　所有尸体都穿着黑衣服，和昨天她遇到的那一拨人，还有祁越，如出一辙，也许都是一个组织的。
　　M89107还趴在她怀里，环抱着她的腰，呼吸平稳。
　　她走到实验室的最深处，发现里面还有一扇门。
　　门是虚掩着的，李三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门背后房间正中央摆放的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一个双眼紧闭浑身□□的男人。
　　这个男人皮肤非常苍白，头发齐肩，是白金色，即便液体的折射让他的脸有几分变形，还是能看出来他长得非常好看，美得极具冲击力。
　　然而即便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也并不具备任何静谧气质，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邪佞气息。
　　什么东西。
　　这时候李三才注意到，墙上有一个电子时钟，只不过上面并不显示当前时间，而是一个倒计时。
　　05: 32
　　05: 31
　　这是什么，还有五分钟了。
　　李三索性直接原地坐了下来，她想知道，倒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什么。
　　M89107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指着透明容器问她：“姐姐，这是什么。”
　　李三一把捂住了M89107的眼睛：“脏东西，别看了。”
　　时间走到了最后。
　　3.
　　2.
　　李三蓄势待发，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数字跳动到1的这个瞬间，M89107顺着李三的肩膀倒在了地上。
　　M89107死了。
　　李三懵了。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李三回头，瞧见器皿中的男人睁开了双眼，他正在看她。
　　一瞬间，李三的警觉拉到了极限，危险，危险，这个人非常危险，她发动异能，却无法限制男人的行动。
　　男人朝李三走了过来。
　　李三感觉，一双冰冷的手伸进了她的大脑，不住地翻搅，她视觉中只剩下一片黑灰色的麻点，耳边响起了尖锐的蜂鸣。
　　恶心，眩晕，想死。
　　李三挥手，把整间实验所有尖锐的东西全部朝男人扎了过来。
　　男人在她面前停住了，那双手退出了李三的大脑，李三仍然像失了智一样地把东西往男人身上插。
　　李三失控了，整动楼都在震动，窗户齐刷刷地碎裂落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声音，连实验室的天花板都裂开了一条缝隙，直到男人说：“姐姐，你想杀了我吗？”
　　李三终于停住了。
　　“你是谁。”
　　男人已经被李三扎成了筛子，唯独脸是完好的，“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是M89107”
　　“是我。”
　　“你怎么会，这是你的异能？”
　　“是我的异能，我被他们追杀，堵进了这栋楼，出了点意外，我就暂时控制了那个小姑娘的脑子，当时她刚死，被那个，呃，就是你昨天扔下楼的光头杀的。”
　　李三懂了，外面那些摞起来躺的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他杀的，难怪他说有“很多人”追杀他，而她却没见到“很多人”，因为“很多人”都被他杀了堆在这里了。
　　“你的异能是精神控制？”
　　男人笑眯眯的，“正是。”
　　这项异能李三只在中心机构的记录中见过，简单说就是他可以读别人的心，查看别人的记忆，控制别人的大脑，再发展一下，他就可以像对那个小姑娘做的那样，把自己的意识暂时附在别人身上。
　　太恶心了。
　　中心机构把精神控制和李三的异能并列为危险等级最高的两个异能，标注：邪恶倾向99%。
　　李三过去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她现在明白了，拥有这项异能却不成为人渣恶棍疯子的概率的确只有百分之一。
　　男人笑眯眯地说：“我就是那百分之一哦。”
　　话音刚落他就被李三狠狠扔出去砸在了墙上，李三攥住他的脖颈一字一顿：
　　“别，再，读，我的脑子，你的异能是很强大没错，但你的身体很普通，我要杀你只用一个瞬间。”
　　的确如此，异能人类身体的皮肤硬度速度力量等各项指标全部强于普通人类，但程度大有不同，据李三判断，这个男人的身体强度在异能人类中也就普普通通。
　　男人靠在墙上，如果忽略他浑身是血的话，他姿势还有点慵懒，他问：“真有那么普通？比江渡差？”
　　李三的手收紧了。
　　今天真是撞鬼了，每见到一个人都江渡江渡的念，老天在提示她，江渡大限快到了？
　　男人歪头，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李三的手背，“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提你前男友的，只不过他确实是以物理强度闻名的呀。”
　　他说完又开始盯着李三的脸看，昨天李三就注意到了，她摘掉头盔的时候，M89107特别惊讶。
　　李三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脸看，我从来没见过你，你认识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是吗？”
　　男人有点惊讶：“你真的好聪明。”
　　“江褪？”她发现，她提起这个禁忌的名字，男人竟毫不吃惊。
　　“不是她”，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又不是江渡，只知道江褪。”
　　李三简直要无语了，“你再提一句江渡试试。”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我错了。”
　　“你认识江褪？”
　　“她那么有名，谁不知道她。”
　　曾经也的确如此。
　　李三传讯带响了，楚平彰来接他们了，已经快到了。
　　李三从外面的死人身上扒下来一件衣服扔给M89107，“遮着点。”
　　“哦”，M89107低着头系衣服，一边系一边嘴角微微上扬，李三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自己先往顶楼走了。
　　两个人都站定的时候，楚平彰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竟然是楚平彰亲自来接的，他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个人惊讶极了，“很棘手？”
　　“还行，我碰到祁越了，这主要是他的血”，还有M89107的，“林家傲的事有结果吗。”
　　楚平彰说：“是林枉。”
　　楚平彰把一卷录像带递给李三。
　　李三一上车就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睡觉，M89107就坐在她身边，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头金发特别耀眼，楚平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两眼，发现他实际上一直在盯着李三的脸看。
　　楚平彰回头，“你在看什么。”
　　M89107笑笑，“她长得可真好看。”
　　楚平彰一拧眉，M89107笑得更灿烂了，还有点挑衅，“这是不可以说的吗，好吧，我错了。”
　　“你坐到前面来。”
　　“好好好”，M89107撑着座椅翻到了楚平彰旁边，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特别惨白，配合他的那张妖艳到吊诡的脸，还有他那些许得意的表情，他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
　　领袖为了压制江渡把这个东西弄回中心机构到底是错是对真的很难讲，楚平彰觉得M89107比江渡还让人毛骨悚然。
　　M89107问，“李三几岁了，她有亲人吗。”
　　楚平彰没说话，但在M89107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答案，于是M89107还是知道了。
　　黑暗里，M89107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下垂了垂。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