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之后和大魔头HE了》余肆鹤

3、无风镇-荷水村1

　　但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年他神魂俱灭如今又一朝复活本就荒诞又离奇，带个人在身边会不会对他有所影响也不好说。

　　“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哪个富家子弟。”宁酒灯说，“我没有家，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家中之人什么的，求你了，带上我吧。”

　　“你有事相求？”纪屿书问，否则他实在想不到这宁酒灯是为了什么，他并无可图谋之处，身上唯一的银钱除去他给的，就只有那两枚铜板了。

　　宁酒灯点头：“是，我有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可如今他的魂魄不全，我一人之力难以集齐他的魂魄，若是事成，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说到这，纪屿书倒是提起了兴趣，这世上落井下石之人他见得多，但这人都未必在了却还有人惦记着可实在少见，只是这真心能真到几时也未尝可知：“任何条件？家财散尽，贫苦一生你也愿意？”
　　“当然，区区身外之物，为了他，我自是愿意的。”宁酒灯说。

　　纪屿书一时惊的没说出话，这世上有情人为了心中情感甘愿奉献一切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少之又少，实在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嘴上功夫谁都能做，再者他的感情真不真对纪屿书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乎，纪屿书双手一摊：“……先交定金，看看诚意。”

　　不是他掉钱眼里了，只是这一路上用得上银子的地方真的很多，万一这宁酒灯半路离开，他的前路就苦苦又漫漫了。

　　宁酒灯倒是听话，从袖中摸出来一个金元宝，递给纪屿书：“哥哥答应了。”

　　“嗯，先安顿一下，明日出发，如何？”是，答应了，不能跟银子和金子过不去，这是他当年游山玩水得来的经验，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会欺骗你，唯有银钱是你的就是你的。

　　“好。”宁酒灯若有所思地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了，又自顾自的开口，“哥哥，这样会耽误你原本的打算吗，我这一趟会路过三家族遗址。”

　　“不会。”那可真是太好了，纪屿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太多神色，其实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正儿八经地和人说过话了，所以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传达他的心情。

　　总之就是，他觉得宁酒灯不介意这个，因为宁酒灯总是在笑，他的笑很纯粹，至少纪屿书没在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纪屿书将金元宝收好，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宁酒灯：“你不是说……你今日只带了那两锭银子么。”
　　宁酒灯面不改色：“嗯，其他的都是金子。”
　　纪屿书：“……”

　　回到护灵殿中，里面依旧没人，不过角落里多了一堆松果，却没见到松鼠。

　　纪屿书将破草席铺在了地上，人往上面一坐，便准备出神。
　　“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宁酒灯走过来，挨着他一块在草席上坐下。

　　纪屿书目视前方，眼神都没移过，但嘴已经不过脑子地开始动了：“你要与我同行，就不必再如此反复试探了，你若不知道我是谁，你也不会找上我。”

　　宁酒灯看他，忽而笑了，笑得大声，让纪屿书都在他这两声笑里回过了神。
　　“你是，纪屿书。”宁酒灯话落，话语中的笃定却与他眼神里的希冀不大相符，很矛盾。

　　“是。”纪屿书说。
　　至此，二人都未再开口，宁酒灯双腿盘坐，右手撑在膝盖上支着脑袋，笑得春风明媚，纪屿书像是习惯了，没什么反应。
　　虽并未再进行交流，护灵殿里倒也不尴尬。

　　天色渐晚，一只雪鹰飞进来，落在了宁酒灯的肩头，宁酒灯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将它抛了出去，雪鹰脚上绑的一小卷纸宁酒灯都未曾取下来。

　　“你知道这个庙供的是哪路神仙吗。”纪屿书没问那封书信，宁酒灯看起来也不在意书信。

　　“供的那个没飞升，算不上神仙，也没人供他，供着他的都是些动物，他上过登神长阶，不过他跑上去把一路神仙折腾惨了然后自己又跑下来了。”
　　纪屿书有点想笑，听起来这人本事不小，但也不为成神，那他上那个登神长阶干什么，上着玩吗。

　　“五门派的人牙都要咬碎了吧，这么多年了一个能成神的都没有，一个没有信徒的人却能上得了登神长阶。”他们本就求神心切，结果却一直也没个动静，当初三家族覆灭让他们钻了出来，还真是，世事无常，不过五门派里没几个心术真正的，也不奇怪。
　　“是的呀哥哥。”宁酒灯没去在乎他语气里对五门派的不满，转而笑盈盈地看他。

　　“别叫我哥哥了，你知道我是纪屿书，叫名字便可。”
　　“知道了哥哥，我出去一下。”宁酒灯也不知道不是故意的，总之他就是不改，纪屿书也就随他去了。

　　宁酒灯没说去做什么，纪屿书也不问，他的直觉的确说宁酒灯不简单，他的直觉还说宁酒灯应该不会害他。

　　不多时，宁酒灯回来了，身上的衣物换了，不再是那套纯白的流云锦，换成了绯白二色都晕染于上的衣物，纪屿书都能想象到若是被日光一照，肯定好看。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套翠白的衣物，旋即，那套衣物便出现在了纪屿书手上：“我猜你喜欢这料子，昨日一见，你往我身上看了好几眼。”
　　纪屿书沉默了一瞬，选择欣然接受。

　　“你和你的传闻一点都不像。”宁酒灯看着他，“好看，很衬你。”
　　“传闻又不能信。”不能信的事他都当乐子听的。

　　宁酒灯没再继续聊下去，转而从袖中拿出一手串，上面有两节手指骨头样貌的小节，与翠色珠子和山鬼钱串在一块，递给纪屿书：“此去或许凶险，拿着能保命。”

　　“好。”纪屿书接过，直接戴在了腕上。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哥哥，别人给你你也直接戴么。”宁酒灯唇角微勾，看着那串骨串，暗暗勾了勾手指，骨串上的骨头看起来更润了。

　　“不会。”纪屿书当然不会，毕竟也没人会给他衣服后还给搭个配饰，再者他现在和宁酒灯算得上是盟友，宁酒灯暂时没有理由害他……其实也说不准，算了，懒得琢磨这么多，他选择相信直觉。

　　答应助他的友人集齐魂魄，纪屿书其实也没想太多，他是觉得宁酒灯有些可怜的，但再具体的他却说不出来，也许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或许不止可怜，可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了。

　　此行第一要去的，是无风镇，不过据宁酒灯所言，那地不太平，有鬼怪横行，五门派中的峰楠派有人来过，但无功而返，这群鬼怪，只作怪，不伤人，擅隐匿，就因它们不伤人，峰楠派便也没太放在心上，派来的都是些初入门的弟子。

　　无风镇地处偏僻，不过两年前还不是人烟稀疏的景象，当时还有个“小京城”的称号。
　　这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批大批的人开始南迁，现如今在那儿的，除却走不动又无儿无女的老人，也就只有一些不得已又走不远的乞儿。

　　“五门派现在都这么个作风？”纪屿书有些诧异，怎么说呢，两百年前至少他们还得做做表面功夫，为了面子也得把邪祟除了然后正气浩然地挥挥衣袖，留个背影离开。

　　“不清楚，但无风镇这个事他们就这样，估计是觉得不伤人性命所以才不放在心上。”宁酒灯说完嗤笑了一声，也没继续对五门派的人做出评价。
　　无风镇离这里四十里路，如果不绕路，四个时辰便可到达。
　　敲定好明日出发，二人双双入眠修整。

　　翌日，护灵殿外站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男子手上拿着个竹简，另一只手拿着只毛笔，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蹲在了纪屿书和宁酒灯躺着的草席前边，就这么看着他俩。

　　一睁眼纪屿书就对上了一张脸，场面相当惊悚，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旁边的宁酒灯也被这动静吵醒了。

　　原本宁酒灯还有些困倦的神情在看见还有个白衣男子之后就立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不耐烦，他睨了男子一眼：“你来干什么。”

　　白衣男子身上的配饰比宁酒灯那三颗戒指都夸张，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收集民愿，你有什么愿望吗。”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着纪屿书说的。
　　“国师大人，他不是你民愿范围内的民，你不是记了这么多么，快回去跟你的陛下复命吧。”宁酒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顺手把纪屿书的衣领理顺了，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发冠出来，抬手给纪屿书束了个发。

　　纪屿书其实不太习惯与人接触，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躲开，这位盟友或许天生热心肠。

　　他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白衣之人，根据宁酒灯刚才所言，这位的身份不难猜，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愿景国师了，这个国家有二国师，天命国师游街时就不知所踪，但好像没人知道，愿景国师就是天天收集民愿那位。

　　“哈哈，这你就不对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子民皆于民愿之内。”话落，愿景国师就收获了宁酒灯一记白眼。
　　纪屿书摇头：“我并没有什么愿望。”

　　愿景国师听了，沉默了一瞬：“你别听我的名声不怎么样，但是你只要说了，我肯定帮你实现。”

　　街上那些人说的大多数都是些异想天开不劳而获的愿望，没有实现的必要，天命国师每次游街时他们高喊国师大人举世无双，游街过后不过三日就没人再这么将他挂在嘴边了，有些人还会抱怨，太少了。
　　因为人总是贪心的，他们只会觉得不够，还不够。

　　“真没……”
　　“他有什么愿望用得着你么，程、临、轶。”
　　宁酒灯话中的威胁让纪屿书都愣了一瞬，稍加思索，纪屿书得出结论：看来他应该只对盟友有耐心。

　　“好了好了，别动怒，我走就是了。”程临轶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程临轶跑了之后，宁酒灯满身戾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一脸和善的笑：“哥哥，我们走吧。”
　　“嗯。”纪屿书跟在宁酒灯身后往外走。

　　宁酒灯比他高了半个脑袋，前一天素的不像话，后一天就把喜欢的配饰全都带上了，不过不同于刚才那位愿景国师。
　　纪屿书看程临轶第一眼只觉得他身上的配饰羁缨束带，太繁琐，太多太杂，看着都有点累，但宁酒灯这样他反而觉得好看，配他刚刚好。

　　无风镇偏北，如今已经九月，这一路上都热得不像话，在经过一个名叫荷水的村落时，纪屿书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荷水村的风带着凉意，距无风镇也只差半个时辰的路，二人索性就在此休息整顿。

　　他们向村中走了几步，一蓬头垢面的男人就站在路旁，看着他们，男人身后还有三个孩童，只探出个脑袋，也在打量他们。
　　纪屿书冲那男人一拱手，行了一礼，道：“我们途经此处……”

　　“打，打……”男人咿咿呀呀的比划，指着宁酒灯，嘴里的话不清楚。
　　“打他吗？”纪屿书问男人。

　　男人情绪并不强烈，只是从他的行为和动作来看，宛若孩童，他看着纪屿书，咧嘴笑了：“柳条…柳条…打…”

　　“他是荷水村的守村人，柳条净身，驱邪除煞。”宁酒灯说罢，蹲下问男人身后的小女孩：“能帮帮忙吗。”
　　小姑娘看了看男人，男人并没有看回来，目光一直落在宁酒灯和纪屿书身上，小女孩见状，点了点头，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