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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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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琳的嘱咐下,卡卡西终于知道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他会试着把手指探进花盆里,用泥土的松软程度来判断到底该浇多少水,也会在合适的时间把我从暴晒的阳光下解救出来——根本就不是解救!我真的没那么喜欢晒太阳!
气鼓鼓地在心里骂了水门两句,但是想到他漂亮的脸,又气消了一半,同时也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连草也吃颜遁!
卡卡西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
我收回自己‘不是他的朋友’这句话,枯燥无味地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只知道他再不回来的话,我可能真的要干死了。
楼下的那几个小屁孩玩了整整三天的忍者游戏,然后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锁芯转动的清脆声。
我知道回来的人不是卡卡西,因为卡卡西不会这样蹑手蹑脚,而且一副后怕的表情冲到我的面前——“还没死!”
这话挺迷惑,一时之间我摸不清他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不想让我活。
来人顶着一头漆黑亮丽的西瓜头,忙着给我浇水,一边握拳哭成宽面状:“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这可是卡卡西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是我们友情的证明啊!!怎么会一训练起来就忘了呢可怜的小绿……”
你哭归哭,小绿喊谁呢?
我叫明镜。
小西瓜头当然听不到我的自我介绍,他暗自搓搓手,伸出爪子探向叶片……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会摆出一个很诧异的表情。为什么这一代的小鬼们都一个个这么没见识,含羞草没见过吗?
总之,小西瓜头在摸过我的叶片后,感动得一塌糊涂,哭着喊着跟我说他是木叶的什么什么猛兽,励志于成为什么什么的忍者,今天开始就和我是朋友了。我被他吵得头痛,一个都没记住,只来得及知道他的名字:迈特凯。
和他给我取的名字,小绿。
一开始我是不承认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的,只是迈特凯每天定时定点钻进卡卡西的屋子给我浇水,还一边这么喊,看在他尽心尽力伺候我的份上,我也就随他喊了,毕竟也反抗不了。
得,反正我也挺绿的。
也不会再有人喊我明镜了。
我不清楚卡卡西到底接了什么任务,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腥气,刚推开门就忙着走过来看我,一只脚还拖在后面。
嗨,这小孩儿,亏我没白在他家净化了这么久的空气。
只不过他这一负伤,在家待了好几天。
对,好几天,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又换上忍者装扮出门去了,我想了想他腰侧绑好的大面积绷带,和走路都有点困难的右腿,思考现在木叶有这么缺人吗?怎么天天压榨童工呢,哪怕这孩子已经是个上忍了也不能这么不把孩子当孩子使吧?
是的,这个看起来只比我人类时期时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已经是上忍了。
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时期的上忍已经不值钱了,只是迈特凯不停在我耳边天天喊着要超越他一生的对手,我才意识到。
这小孩儿,好像还是个天才。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
我认为就是因为这小破孩儿是天才,才会被上级压榨的,导致我一棵草独守空房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开始抱怨把我从野外挖出来的水门了,既然做不到陪伴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我放在野外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我思索半响。
怎么又忘了自己是一棵草了呢?
我既不能要求陪伴,也不用陪伴。仰着叶子望了望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做梦的时间越来越少,比起做梦,更期待的是今天谁会来给我浇水。这种感觉很微妙,可我忍不住就是好奇。
卡卡西的确算是个好‘主人’,他出任务时总会拜托别的朋友来看望我,而他的朋友如果正巧也出任务了,就会拜托他朋友的朋友……如此一来,我这里倒像成了公共室,卡卡西知道的话,那个别扭的小孩估计又要气上好一阵了。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都是如此,我记得绳树那时候也喜欢闹别扭。
不过我陷入沉睡的那一年绳树才六岁,而卡卡西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这么一说起来,其实卡卡西还是比我大上不少的,我叫他小鬼是不是有点违和呢?后来我又转念一想,管他的呢,要真把我当草的年龄加起来,指不定他爸看见我都得老老实实喊声姐姐。
于是,我又心情很好的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不小心睡了半个月。
冷不丁清醒,发现卡卡西站在我面前,一声不吭,但眼泪哗哗地往下砸,低顺的睫毛完全被打湿,看起来像易碎的小动物,我望见他小小年纪就紧锁的眉头,哭得整个人都在抽搐,心想,难道是因为平常这小鬼傲得厉害,所以在他表现出这样一面的时候,我才会感到心慌吗?
难道这就是傲娇?傲起来有多厉害,娇起来才让人心疼不已?
我没能多想,努力摆了摆自己的枝叶。
别哭了呀,卡卡西。
你是个好孩子。
那天回来后,卡卡西总是半夜惊醒,整个人从被窝翻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不一会儿又愣愣举起自己的手,关节处有常年磨练手里剑留下的厚茧,但不妨碍月色悄悄把它映出冷白色的肤感,是一双少年的手。
我听着洗手台传来已经持续了很久的水声,有点担心他会把自己搓下一层皮,又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懂珍惜水资源。
听姐姐说,有个叫风之国的地方,坐落在漫天黄沙里,那里的小孩想要天天洗澡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高一点,好做梦。
我撇撇嘴,又睡去了。
然后第二天晚上又这样被卡卡西吵醒。
或许是他出任务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不利于小孩子身心发展的事情,我想了想他过于凄惨的身世,虽然只是脑补出来的,但还是觉得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天天为了木叶村鞠躬尽瘁,跟死神抢任务,木叶方面连个心理治疗师都没派来过。
再这样下去,这小孩儿估计就得黑化了。
不过我的担心没持续多久,卡卡西小少年又屁颠屁颠出去跑任务了,我只好跟来照顾我的漂亮红眼睛姐姐撒撒娇,在她低头喃喃自语当中得到卡卡西之所以这么消沉的原因。
琳死了。
我偶发性耳聋的忽视‘宇智波带土’这个名字,仰头望天,想起那个脸上有两道紫色条纹的温柔女孩子,和姐姐一样的医疗忍者。
原来她死了啊,忍者还真是一群看起来就会早死的高危人群。
后来有一天,村子里欢天喜地仿佛过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迎来了木叶第四代火影大人上任,听说是卡卡西那家伙的老师,我大概猜到是谁了,那颗太阳做火影,好像也还不错。
猿飞叔叔一定很开心吧,终于可以退任天天到处溜达玩了。
波风水门就任的那天晚上,卡卡西难得心情好了一些,他把我从窗台上搬下来,放到他枕头边,侧枕着头跟我聊天——我收回 ‘他心情好一些了’这句话,这孩子真的快黑化了,他居然在和一棵草聊天!
他可能自己也忘了他在说什么,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而我在思索他问我的那个问题:“你几岁了?”,恶寒地抖了抖身子,再次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在问一棵草‘你几岁了’诶!
惊讶之余,我撇撇嘴,看在他还是个小屁孩儿的份上,就勉强回答他吧。
第二天早晨。
卡卡西望着地上的四片叶子,眉眼陷入沉思。
紧接着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我气结——拜托是你自己问我多大的!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本来就只有四岁!你要是问我现在几岁了我就算把自己身上的叶子抖完都数不清!你这个臭小鬼还不感恩戴德地谢谢姑奶奶我愿意搭理你#¥%……
但其实卡卡西好像没有想那么多,他走过来摸摸我的叶子,指尖触上来的瞬间被弱小的叶片含入其中,在他眼中可能像急着讨好般,于是通澈透亮的眼眸里飘出一丝自责的情绪,用很忧伤的语气低头跟我说:“对不起,小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是我不小心拽到你了,我跟你道歉。”
我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憋成红树枝。
小绿叫谁呢!!
我叫明镜!你这个臭!小!鬼!!
我被他气得决定后面几年再也不要搭理他,而卡卡西也认为那天晚上是个意外,更何况我这么小一棵草,看起来也不可能已经树龄四年了。
我对此感到不屑,还说他是小孩儿呢,一点小孩儿的想象力都没有,就不能把我想象成是树精附体,上天看他可怜特派我下凡拯救他于水火之中巴拉巴拉……
哎,我停止自己小孩子突破天际的想象力,再次思考起我最初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颗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