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NO.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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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逛的时候非常有热情，战利品也是颇为丰盛，但是等脱离开逛街时欢欣的情绪，渡边寅生已经跟条咸鱼没什么区别了。夏油杰好脾气的任由同期挂在他一遍胳膊上，另一边的手上提满了寅生的战利品，没走几步他看着半死不活的同期难免有些好笑，“干嘛一次买这么多，下次又不是不来了。”
“NONONO，”寅生艰难的举起一只手解释；“杰君，喜欢的东西一定要马上买下来，不然下次来看可能就没有了喔。”
女孩子扬起脸对着他笑，也许是因为一直在试衣服的缘故她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的贴在面颊上。她看起来是那么鲜活，碧绿色的眼眸像是藏着整个春天的生机一般，可在那一刻夏油杰却突然想起高专医疗室外传来的哽咽的哭泣和在解剖室内一具一具熟悉或不熟悉的尸体。
里面有在学校里匆匆见过一面的毕业生们，也有曾经在体术课上指导过他们的开朗的学长学姐们，那些曾经生机勃勃的面孔惨白着躺在冰柜内，更多死亡的咒术师确实连全尸都无法保留。
而他们所保护的人……
夏油杰强迫自己停下思考，但是一只冰凉纤细的手却突然贴上了他的面颊。见他望过来，寅生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着街角一家小店；“走吧，杰，你请我吃冰那我请你吃晚饭好啦，上次我跟硝子一起来吃过这家店，他们家的笼屉荞麦面是招牌哦。”
夏油杰抿了抿唇，跟着寅生向着那家店走了过去。
两个人其实都不怎么饿，随便点了几样就相对而坐着沉默。夏油杰不自觉的躲避着寅生的目光，他一边帮两人摆好餐具一边轻声道；“不叫悟和硝……”
“杰，”渡边寅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双手撑着下巴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给我一个名字。”
“……哈？”
夏油杰被这个神展开惊得愣了一下，但等他回神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喂喂喂，你是在cos电影吗寅生酱……”
“难道不帅吗？”寅生一秒破防，她气鼓鼓的伸手拍了一下夏油杰的手背。不过玩归玩闹归闹，渡边寅生还是难得严肃起了面孔；“我说真得，杰，你如果被人威胁了就告诉我。”
“告诉你之后呢？”
“那当然是去干掉他啊。”寅生说得理直气壮且万分认真，但也就是这个样子夏油杰被逗得笑出了声。寅生更加急了，她绞尽脑汁憋出来一句：“或者你有什么愿望？寅生大人都会帮你实现的喔！”
“不要cos悟，寅生，会变笨的。”夏油杰一本正经的调侃：“完全没有人威胁我，最近的愿望也只有把悟揍一顿。”
“那我跟杰一起去套悟的麻袋好了。”
“别太溺爱啊寅生酱！”
看着同期充满关切的眼睛，夏油杰还是撑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了。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真得很明显吗？”
“那你得看对谁了，”寅生喝了一口茶；“对我和硝子很明显，悟的话大概只会觉得你吃坏了东西。”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寅生放下茶杯严肃的问道。
“……我只是有些疑惑。”夏油杰的声音温和却充满疲惫，这些事情如一块块顽石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如鲠在喉。但当他对着同窗倾诉出来的时候，那一块块石头也跟着被他吐出来了一样，即使寅生什么都没说，他的心情也奇迹般轻松了不少。
寅生又捧起了茶杯，她思考了一下才轻声道：“杰，你妈妈做得樱饼真得很好吃。”
“我们之前经常一起去的关东煮店的婆婆一直会给学生们打折，明明赚不到多少钱却会把我们的碗加得满满的。”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去孤儿院出的那个任务认识的藤本先生吗？他刚刚能下地就又回到了孤儿院去照顾孩子们，他说要让每一个孩子都在藤本孤儿院里找到家的感觉。”
寅生的话，触动了夏油杰心里那部分属于温情的回忆。也许人生是真的很困难，但是在他独行的时间里也并不是没有遇到好事情，善良开明一直支持着他所有选择的父母亲，小学时温柔地对他说话的老师，告诉他即使与众不同也没关系，国中时期严厉却会在下雨天绕远路开车送她回家的国文老师……
“组成这个世界的永远不止是恶意，就像咒术界也不只是有诅咒师。”寅生微微笑起来，张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犹豫的男人打断了。
男人挺着肥硕的肚子，犹豫不安的看着夏油杰。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夏油杰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寅生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看来人，挑了挑眉开口道：“您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迟疑着说不出话，就在夏油杰准备起身带渡边寅生离开的时候，男人却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两人不由得顿住了，而饭店内的其他人也惊愕的把目光挪了过来。
寅生能感觉到身边的夏油杰整个人都僵硬了，日本奉行严苛的年序制度，长者对年幼者行这样的大礼几乎是罕见。夏油杰几乎能听到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剧烈的心跳，男人大声吼道：“真得十分抱歉！”
他似乎已经完全抛弃了脸面等不重要的东西，一心一意的忏悔道；“那天……那天以后，我真得十分后悔，我不应该那样对待你，你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可我却恩将仇报……我真得很抱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要保护我和我的家人……可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我简直不是人……”说着说着他甚至还大哭了起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大声忏悔；“从那天以后……我一直在忏悔，我很想补偿你但我找不到你……于是我去慈善机构捐了很多钱，真得……”
他支起身子，一边哭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许多捐款回执单。夏油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看着男人涕泪横流的脸，仿佛第一次看见人间。渡边寅生无声的叹息，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夏油杰的手冰凉，却下意识反握住唯一的热源。
“不……不，没关系。”夏油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僵硬的把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接过寅生递来的纸巾塞进男人手里。男人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住地忏悔。
等男人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离开以后，店家才笑眯眯地把他们点的餐送上来。送餐上来的小姐姐笑眯眯地给她们解释：“我们老板说了，这顿饭他请了，谢谢你们两个救了我们店的熟客。”
她把餐摆好，收起盘子站在一边感慨道：“这段时间藤本先生一直非常痛苦，每天都在不停地做好事，捐钱，藤本太太和翔太也不断地去附近的寺庙里祈福，今天终于……”
夏油杰长久的沉默着吃着碗里的荞麦面，渡边寅生点的豚骨拉面却没吃几口就停下筷子。她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夏油杰拿筷子的手：“杰，吃不下可以先不吃的。”
夏油杰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眼神里尽是迷茫。渡边寅生微微叹了口气，“就像藤本先生的恐惧一样，其实我们也很难去共情普通人，或者说非咒术师们，因为我们拥有力量可以保护他人和自我，可是他们却连看都看不见，人在面对未知的恐惧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往往都是极端的。”
她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一字一句俱是恳切：“杰，这不是你或者我的错，这件事的错误根本来自于社会和咒术界之间的信息壁垒，在遇到普通人的时候我们难以理解对方的情绪，普通人遇到咒灵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说人和人最重要的是沟通啊沟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忍不住带上了抱怨的语气，夏油杰沉默的握住了她的手，女孩的手纤细细腻，如同一块美玉雕琢而成。但这一刻也正是这只纤细的手，带给了夏油杰些许的安慰与力量。
“……没关系的，杰。”女孩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更加用力的握住夏油杰的手，微笑着说道：“等我们毕业，我们一定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的，我们永远都是一伙的。”
无论是救人还是害人，无论是你要留在咒术界还是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我们都是一伙的，是彼此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同伙。
“好啦好啦，赶紧吃饭了。”渡边寅生笑着收回手重新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的解释道：“再不回去悟那家伙该闹了。”
夏油杰看着女孩低垂着的面孔，心里微微一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些微妙，年轻的咒灵操使尚不明白，但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
作者有话说第5章 NO.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