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决心》观繁星

41、娘娘山，出发！

　　登山社已经正式定下五一计划：登顶海拔5472米的娘娘山。
　　于是，一切训练都围绕着这一目标紧锣密鼓的展开。

　　日常训练照旧，每周末的郊外拉练升级为负重越野。
　　攀岩之外，还增加了雪山行走的训练。

　　身体训练之外，游天地亲任讲师，给大家从头讲解高原环境、包扎急救等高山知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五一来到，社团即将出发。

　　元珍珠兴奋建议：“给我们的队伍取个名字吧！”

　　游天地点头：“没错。虽然是同一个社团，但是每年出来都不会是同一批人。”
　　“我们今年这一批，需要一个名字。”

　　元珍珠高举双手：“独一无二的名字，独一无二的我们！”
　　“我已经想到一个名字，星星小队！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热烈响应：“不错哦！好听！可以！”

　　游天地以为元珍珠知道了什么。
　　神女峰的峰顶，嘎玛，星星之地。

　　……姐姐死去的地方。

　　下一秒，他摇摇头，失笑。
　　巧合罢了。

　　于是，本次的八人出征队伍正式命名为：星星小队。

　　*

　　五月一日清晨，飞机从首都出发，经过三小时飞行后，降落在西部天府之城。
　　游天地在机场包了一辆十二座商务车，拉着队伍直接开往山区。
　　下午五点，商务车开进了东照镇。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拢共只有一条街。
　　街道一边是猛然拔起的山峰，另一边是陡然断开的崖壁。
　　整座东照镇仿佛挂在陡坡之上，岌岌可危，充满危险气息。

　　就是这样一个小镇，却是整个夹金山脉的住宿补给之地。
　　前往攀登山脉各个峰点，或者进入山谷徒步，这里是唯一出发点。

　　星星小队预定的住宿点，在街道的最尽头，是小镇上规模最大的酒店。
　　酒店虽然有名字，却早已在各路登山客口中浓缩为三个字“大酒店”。

　　商务车停在大酒店门口，车门一开，元珍珠和文心先扶下一个完全瘫软的人：文意。

　　五小时车程的最后一个小时，文意开始起高原反应；车子到达海拔3200米的东照镇时，她已经时近乎废人一个。

　　文意只觉得整个脑子就像一团岩浆，灼热涌动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她完全软在别人身上，满心绝望，带着哭腔道：“完了，我完了，我登不成山啦，我白来了。”

　　游天地跟在后面，声音坚定：“不会的。不是大事。”
　　“我一会儿拿氧气瓶到你房间。你吸点氧，多喝点睡觉，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就会好了。”

　　文意继续哭唧唧：“要是到时候不好呢？”

　　游天地：“会好的。”

　　文意大哭：“你骗我！我不信！”
　　然后哭的动作扯到了脑袋里不知道哪根筋，乱七八糟的灼痛变得更严重，她只觉得眼珠子都刺痛起来。

　　元珍珠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李峰整个脸惨白。
　　她惊道：“李峰？你也不舒服吗？”

　　李峰的眼角肌肉抽动了一下，强笑道：“没事。”

　　元珍珠叹气，真是没必要的男子汉自尊。
　　她把文意交给文心，跑到大厅另一头，游天地正在那里帮大家办理入住。
　　“李峰也高反了。”她通报道。

　　游天地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会儿我出去多买几个氧气瓶。”
　　他嘴角一勾：“你倒是没事。活蹦乱跳的。”

　　元珍珠哼了一声，“你不也是？你没事就是正常的，我没事就很奇怪吗？”

　　游天地笑起来：“好好，是我不对，是我小瞧您了。”

　　*

　　当晚没安排任何活动，游天地买了氧气瓶和晚饭送到房间，叮嘱大家早早上床睡觉。

　　然而，第二天早晨，不但文意和李峰没有好转，连元宝石也倒下了。

　　身体不舒服的元宝石彻底化身为姐宝男，揪着姐姐的外套边缘，哼哼唧唧不肯放手。

　　元珍珠心疼地摸摸弟弟额头，“姥爷家可是海拔3800米呀，比这里还高呢，你一点事也没有，怎么这里倒不行了呢？”

　　元宝石：“因为太久没去姥爷家，不习惯了吧。都好多年了。”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点伤感。

　　五个男生住在同一个大房间，靠门的那一边，游天地收好随身的东西，“那我们出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他额外叮嘱元珍珠一句：“你也是，不要剧烈运动，多喝热水。”

　　元珍珠点头，目送游师兄、大金和侯荣出门去。

　　元宝石哼唧着：“你会在这里陪我吧？要陪我哦，不准走开。”

　　元珍珠摸着弟弟额头：“放心啦，我不走。你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会舒服了。”

　　元宝石果然年轻气盛身强体壮，顶着不舒服也很快陷入甜甜梦乡。

　　房间里涌动着轻轻的呼噜声和某种压抑的喘息声。

　　元珍珠悄悄走到李峰的床边，小声询问：“睡不着吗？很难受吗？”

　　李峰睁开眼，勉强笑笑：“没事。”

　　元珍珠伸手去摸李峰额头，担忧道：“好像有一点点烫哦。”
　　“哎呀怎么办，我听说在高原发烧会特别难受。”

　　李峰声音嘶哑：“真的没事。”

　　元珍珠灵机一动：“想不想喝冰可乐？”

　　李峰肉眼可见眼神亮了一下。

　　元珍珠笑了，“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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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男生三人组在街上闲逛。
　　这个镇子是夹金山脉的进山关卡，作为进入山脉前的物资补给站至关重要，但游玩的话……实在是乏善可陈。

　　三个人无聊得开始看橱窗——旅行社的橱窗。
　　这条长度不过两公里的商业街，路边却有超过二十家旅行社，针对的是那些试图征服高山的普通游客。

　　侯荣趴在玻璃上，念着广告词：
　　“趁周末登顶雪山，朋友圈点赞爆棚！”
　　“入门级雪山，老头老太都能上去！”
　　“不要协作，不要经验，不要装备，脱下你的西装，穿上冲锋衣就能登顶！”

　　他转头，眼睛瞪得溜圆：“他们把登雪山说得好容易哦！真的这么容易吗？那我们辛苦训练一年有什么意义？”

　　游天地眉头死锁：“这些广告词也太夸张，太不负责了。”
　　“娘娘山海拔只有五千多米，确实算是入门级雪山。”
　　他加重语气强调：“但是，再入门，再所谓新手友好，它也是高原地带的雪山，不是大城市周边的小山包。”
　　“急性高反、体力不支、意外滑坠，哪一样都分分钟要你的命。”

　　“真的吗？这么危险吗？”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游天地转身一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一身黑衣，显得脸色白得可怕。
　　除此之外，她还瘦得有点过分，人在衣中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黑衣女人虚弱地笑了一下，声音惶恐：“真的吗？这么危险？有可能会死？”

　　游天地皱眉，没说话。
　　这叫我怎么回答？跟你说，真的会死？这也太难听了。

　　大金上前一步，打起哈哈：“危险总是会有的啦，你坐车也有可能出车祸不是？”
　　“但是这边旅游业很成熟了，向导也都很专业，他们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黑衣女人深吸一口气，“说的也是。”
　　她礼貌笑笑，推门进了旅行社。

　　侯荣低声感叹：“她好瘦啊，脸色也好差，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她为什么要来登山？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大金拍他：“别乱说。”

　　游天地两手插兜，沉默地走开了。

　　大金跟过去，无奈道：“你想怎样？叫她不要登山了，改签机票打道回府吗？”

　　游天地无言以答。

　　大金哈哈笑：“我懂你，你希望所有人先训练到专业水平，再来登山。”

　　游天地：“这样才是最负责的做法。”

　　大金：“这里也不是只有娘娘山啊。她应该是去小金山。小金山比娘娘山容易多了，路程特别短，保护站又特别密。不用担心啦。”

　　游天地耸耸肩：“我没有担心。”

　　*

　　另一边，元珍珠带着梦幻神奇水回来了。

　　她把冰凉的玻璃瓶递给李峰，微微喘气，问道：“宝石没醒过吧？”

　　李峰摇头。

　　元珍珠松了一口气。

　　冰凉的气泡水下肚，身体里的灼热也被躺平了些许。
　　李峰满足得叹出一口气。
　　他这才注意到元珍珠脖子上的濡湿。
　　“你从哪里买的？很远吗？”
　　他不安道：“游师兄不是交代你不要剧烈运动吗……”

　　元珍珠不在意挥挥手：“没事啦。”
　　她语调夸张：“大厅里有一个自动贩售机，办入住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本来打算在那里买的，但是你敢信吗？那里面的可乐是常温的！天啊！这世上什么人会喝常温可乐！”
　　“我只好再去别处找，还好找到了。”

　　她笑眯眯：“你加油睡会儿。我多买了一些，拜托前台的大姐放在她们员工用的冰箱里了。一会你睡醒了我再给你拿一瓶。”

　　李峰咽下千言万语，乖乖躺下，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