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决心》观繁星

39、放弃

　　卜董事长是个非常热情的人。

　　社员们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想着该怎么和大人物相处，甚至在肚子里打着见面语的腹稿。
　　结果屁股刚沾到椅子，就被卜董事长打发起来。
　　“嗳，大家都饿了吧？先去拿吃的！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她爽朗笑着，下达指令：“小树，若宁，去帮大家拿烤羊排。这里的烤羊排一绝，绝对不能错过。”

　　大家眼睛都亮了。
　　一转过弯，元宝石立刻贴上游天地的手臂：“小树？你妈妈叫你小树？”
　　侯荣从另一边贴上去，挤着眼睛：“还有那位大小姐，她叫你小树哥呢～～～”

　　游天地：……

　　文意直接去问孙若宁：“你刚才管游师兄小树哥？为什么呀？”

　　孙若宁偷偷瞄了游天地一眼，以手掩唇，眼睛弯弯：“是小名哦。”

　　“小树哥很小的时候得过肺炎，反反复复不好，好几次病危，卜阿姨吓坏了。”
　　“有个朋友跟她说，天地这个名字太大了，小孩儿镇不住。”
　　“卜阿姨就立刻取了小树这个小名。”
　　“巧的是，这个小名一取，肺炎就好了，再也没复发了。”

　　文意捧住脸，转头看向游天地：“好可爱的名字～～～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游天地一脸无奈：“你随意。”

　　文意自己先受不了了：“我叫不出口！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叫你师兄吧！”

　　游天地大松一口气：“我谢谢你。”

　　大家齐齐欢笑。
　　除了元珍珠。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泡在酸水里。

　　这个孙若宁怎么回事啊……
　　又漂亮又有礼貌，完美的千金大小姐。
　　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元珍珠恨不得掏出个手绢放进嘴里咬。
　　这里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没有了！
　　没有了！

　　卜董事长很高兴地介绍着两家的渊源：
　　“那时候小区刚开盘，我们一家人搬进去了两年多，隔壁那栋一直空着。”
　　“我一直想着，隔壁会搬来什么人？可别是什么怪人才好。”
　　“结果呢——”
　　她含笑看着孙若宁，亲昵仿佛看着自己的亲女儿。
　　“最后搬来的小夫妻跟我很投缘，两个孩子也玩得很好。”

　　孙若宁撅起嘴：“才不好呢，小树哥可嫌弃我了。”

　　游天地无奈：“我没有。”

　　卜董事长哈哈大笑：“男孩子就是讨厌，嘴巴特别坏。你小树哥对我也可嫌弃了。”

　　游天地无言以答，只好叹气。

　　文心很少和陌生人说话，此刻也兴致盎然：“孙小姐在念哪个学校呢？”

　　孙若宁：“哎呀，孙小姐太见外了，叫我小宁就好啦。我在念四中。”

　　大家震惊。
　　文意眼睛瞪得溜圆：“你是高中生？”

　　卜董事长：“小宁今年高三，还有五个月就高考了。”
　　她与有荣焉道：“我们小宁成绩相当优秀，老师们都说，她可以把目标定在TOP2。”

　　社员们面面相觑。
　　孙若宁给人的印象，和大家都经历过的高中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首都的高中生，不，确切的说，是有钱人世界的高中生吗？

　　李峰挠挠头：“今天是周四……你们没有晚自习吗？”

　　孙若宁：“没有哦。”
　　她啊了一声：“我好像是听说有些高中有晚自习。”

　　大家心想：不是有些高中，是全国的高中！全都有！

　　孙若宁又道：“我觉得不合理。自习这种事要靠自觉的，把大家强制留在教室里有什么意义呢？”

　　大家心想：我们也觉得挺不合理的。
　　早自习加晚自习，逼得人睡觉时间都没了，整一个事倍功半。
　　但是我们觉得不合理有用吗？没有啊！
　　事情不会因我们的想法而有半点改变。

　　孙若宁：“我觉得人还是要劳逸结合，高三生也不例外。”
　　她抱住卜董事长的胳膊：“就比如，我今天认真学习了一整天，晚上就应该出来吃个大餐休息一下。”

　　卜董事长：“正是这样！小宁真的对自己很有规划！“

　　大家心想：劳逸结合……呵呵呵呵，谁不想劳逸结合呢。
　　可是我们外地人口大省的高中生没有选择。
　　我们只有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劳，没有逸。

　　大金抚着受伤的心口，转移话题：“这个羊排真的好好吃，又香又嫩。”

　　卜董事长：“因为源头好。四季集团在宁夏圈了一块地，自己养了几千只滩羊，科学放牧科学宰杀，比外面源头不明的肉不知好多少。”

　　大家发出“哇哦”的赞叹声。

　　元珍珠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
　　辉煌的灯光洒在堂皇的大厅，在精美的廊柱、花瓶、餐具上激起奢靡闪光。

　　她一直知道游师兄是有钱人家出身。
　　但只是知道而已。
　　毕竟游师兄一直住在她隔壁的老破小租屋里，每天训练完毕都和大家一起吃苍蝇馆子。

　　今天是第一次，她直观感受到游师兄原本的世界。

　　*

　　吃完饭，卜董事长带着孙若宁上了自己的车，两台奥迪送登山社回学校。
　　元珍珠和双胞胎依旧上了同一辆车，游天地坐进副驾驶。

　　司机大叔笑呵呵：“小游怎么不回家呢？”

　　游天地笑笑：“明早有课。”

　　司机大叔：“这有什么妨碍呢？我可以一大早送你，保证不耽误事儿！”

　　游天地：“这是公器私用，不大好。”

　　司机大叔哈哈大笑：“什么公不公，整个公司都是你家的啊！”

　　游天地：“不是这么算的。”

　　奥迪在大学门口停下。
　　双胞胎挥手告别，进了校门。
　　游天地和元珍珠过了马路，站在小区门口。

　　游天地：“下一辆车应该就到了，我们等宝石一块儿吧。”

　　元珍珠点点头。

　　游天地：“你怎么了？看着有点没精神。我看你一整晚都没吃什么东西。”

　　元珍珠抬头，正好撞进对方关切的眼神里。
　　她心脏猛地一颤。

　　什么意思嘛，你整晚都在注意我？
　　因为你人好，讲义气，还是因为……

　　因为我是特别的？

　　元珍珠仓惶撇开眼神，随便找了个理由：“嗯，有点胃痛。”

　　游天地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不早说？很痛吗？怎么个痛法？灼痛？绞痛？刺痛？”

　　元珍珠被这一连串问题袭击得有点傻眼，结巴道：“没，没有啦，也没有很痛，一点点痛而已。”

　　游天地眉毛紧锁：“一点点痛？不可能。你脸色好差。一定是很难受了。你这家伙，最习惯忍，每次都忍出大毛病来。”
　　他一把抓住元珍珠的手：“走，我们去看急诊。”

　　元珍珠急了，她的胃好着呢，一点也不痛。
　　她弓起腰，全力钉在原地：“对了，你家里不是有胃药吗？给我吃一颗就好了。”

　　游天地：“药是能随便吃的吗？跟我去急诊。”

　　元珍珠：“我不去！我，我害怕急诊！”

　　游天地：“那我们不去急诊，去上次那个私人医院，记得吗？医生护士都很温柔的。”

　　元珍珠后悔死了，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啊！
　　她急中生智：“那，去药店吧问问看吧？这种普通的小毛病，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弄。”

　　游天地想了想，同意了。
　　“我发个信息给宝石，告诉他我们在药店里。”

　　药店的药剂师已经下班了，只剩下一个营业员阿姨。
　　但是她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眯眯：“怎么痛呢？跟我描述一下。”

　　元珍护回忆着自己多年前经历过的一次胃痛：“就是，呃，吃饭的时候突然有点恶心，想吐不吐的，一直烧心。”

　　营业员阿姨一拍手：“知道了，是胃酸过多。吃点铝碳酸镁好了，可以中和胃酸。”
　　她熟练地拿了一盒药出来：“这个牌子好，买的人最多。”

　　游天地看了一眼，点头：“这个牌子我吃过，是有用的。”
　　他把药盒递给元珍珠，叮嘱：“不要直接吞，嚼碎了再吞。”
　　“今晚先这样。要是明天还痛，就要去看医生了啊。”

　　元珍珠胡乱点头。

　　在师兄心里，我是特别的吗？
　　肯定是的吧。
　　我是离他最近的女生。
　　除了我，还有谁能和他这样亲近？

　　连那个孙若宁都不能。

　　但是，我足够特别吗？
　　我在师兄心里的特别，是像师兄在我心里一样的特别吗？

　　元珍珠感觉自己心脏停顿了好几秒。

　　……不是的。
　　她颓然下了结论。

　　游师兄的世界很大。
　　我只是其中一小片。

　　两人出了药店，元宝石挥着手，从马路那头跑来。

　　游天地笑道：“你跑什么？反正我们也要过去的。”

　　元宝石嘿嘿笑：“我想和你们一块儿嘛。”

　　元珍珠看了一眼游天地的侧颜。
　　是沉静又温柔的面容。
　　是让她动心的样子。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就像这样，又轻松，又亲密。

　　最近涌上来的这些奇怪感觉……忍一忍就过去了。
　　慢慢就会习惯了。
　　不值得为了一点混乱的心思去冒险。

　　眼下这个完美的、珍贵的状态，我绝对不要破坏。

　　游天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挑起眉毛：“怎么回事？你好像突然很高兴。”

　　元珍珠举起药盒，笑得眼睛眯起来：“感受到了游师兄的亲切关怀，所以特别高兴。”

　　游天地呼吸一窒。

　　他若无其事伸出手，手指掠过女孩在夜风中飞起的发丝。
　　他笑笑：“我可是你哥。这不是应该的么。”

　　元珍珠：“嘿嘿！哥！我永远的哥！”

　　三个人在夜色中朝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