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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决裂 ...

  •   送走了瘟神董一博,两个人的生活恢复平静,进入了一种稳定默契的状态。

      “三月三龙抬头”那天,董言晰心血来潮想把卧室格局重排一下,顺便把家具底下的灰尘清理下,来个超级大扫除。

      沈谦负责搬挪,董言晰负责擦洗。

      他们把卧室里的书桌移到了客厅的角落,在书桌空出的地方铺了个气垫床给沈谦,两个人忙活到半夜,公寓仿佛又焕然一新了。

      停不下来的董言晰想起衣柜上的木箱子还没擦,她懒得拿下来了,直接就那么站在小板凳上踮起脚尖去够它。

      这时身后一双手托在她腰上把她举了起来,视野又抬高了些,她就着这个姿势快速把箱子囫囵擦了一遍,也说不清她是勤快还是懒。

      擦完之后董言晰说:“好了,放我下来吧。”

      沈谦把手往回收,把她转身揽在怀里,亲昵地吻了吻她,然后又扣着她的腰把她迎面举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跟他小时候她干的事一样。

      董言晰突然反应过来,踢腿破口骂道:“神经病啊。”

      沈谦把她放下来,又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开心地笑着,董言晰也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破小孩,怎么每天都像中了彩票一样乐成这样。”

      这要给董一博瞧见,怕是又要一阵消化不良了。

      也许是有了动力,慢慢地,沈谦的厨艺越来越好,他的论文成功发表那天,董言晰高兴得好像是自己发表了一样,乐颠颠地帮着洗菜切菜,两个人在公寓自助做了一桌饭好好庆祝了一番。

      与此同时她的工作进入到了一个转折期,需要寻求突破。

      许是机遇,有一个业界出名的进修培训,公司给了他们部门一个名额,董言晰主动找到主管,请求自荐,主管考虑了两天,决定派她出去。

      临行前才得知上次送她回来的那个同事,也被他们部门选派了,公司给两个人订的不是同一趟机票,但是是同一个酒店,董言晰想了想,跟沈谦如实说了。

      “这个培训很重要吗?”沈谦认真地问,显然有些介意。

      董言晰点点头,跟他保证:“绝对不一起吃饭,除了工作,不会有任何接触。”沈谦没再说什么,送她去机场路上话也不多了,看得出来心情不佳。

      登机口分开前,沈谦飞快在她嘴上轻轻啄了她一口,低声叹息似的说:“快点回来。”语气近乎有些撒娇,听得董言晰心都有些化了。

      落地后,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就跟沈谦报备,手机都没法离身了。

      好在那个男同事心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膈应两个人,神色如常地跟她聊天交流。

      培训为期五天,结束后的周末,董言晰只在当地简单转了转,买了些特产和纪念品,就迫不及待地启程回S市了。

      为了给沈谦一个惊喜,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准确的航班时间,悄悄带着一个小礼品摸到了他的学校。

      “在干嘛?”先发个信息刺探一下军情。

      “在图书馆查资料。”

      沈谦发表的期刊论文被院里一位资深教授看中,给了他一个论题让他跟其他几个指定的学生一起研究,刻苦的沈谦同学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下一个课题研究中去了。

      董言晰悄无声息地摸到他常去的资料室,只转了半圈就找到了认真阅读材料的沈谦,小家伙又熬夜了,戴着眼镜也掩不住身上疲倦的气息。

      心无旁骛的沈谦专注地盯着笔电屏幕,边沉思边敲击键盘记录着什么。

      旁边围了一桌一起做课题的同学,他们安静地翻阅着期刊或者资料书,时不时小声交流。

      这一群优秀的学生,用专注和认真,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铸成了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仿佛什么都打扰不了他们。

      董言晰突然有种走错地方的窘迫感,看看这群年轻人,在国内顶尖的校园里,研究着资深教授给的课题,他们有着无限可能,仿佛冉冉而升的朝阳。

      她低头看了自己手里的手链,一根古朴的皮绳,串着一个精致的小锁模样的挂饰,简单又不失俏皮。董言晰握了握紧手心,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谦正在锻炼的课题含金量十足,如果做得好,将会获得美国常春藤院校之一H大的留学推荐名额,沈谦对这个研究本身就感兴趣,因此遇到挑战,显得有些废寝忘食,几乎全身心投入。

      他这边潜心努力,董言晰也不甘示弱,培训归来做的报告精心修改,反复推敲,最后提议的一个方案得到了部门主管首肯,于是擦拳磨掌地准备大干起来。

      这大约是他们俩最忙的一年了,每天各自忙完互道一声晚安,早上打着哈欠一起起床,吃早餐,然后各自去公司或学校。

      有天董言晰早上洗完脸,闭着眼睛没摸到帕子,想起来毛巾前一晚被重新整理过,于是大声喊:“谦儿,帮我把毛巾拿来下。”

      柔软的毛轻轻按压在她脸上,直到把水分都吸走了才拿开,她睁开眼,发现沈谦正专注地看着她,嘴角含着忍不住的笑意,董言晰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瞪他:“又有什么好笑的?”

      沈谦把毛巾挂好,拍拍她的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种你好像会跟我过一辈子的感觉。”

      董言晰眼睫抖了抖,把她刚准备涂到眼周的眼霜刮走了一小片,她定了定心神,闭眼按摩眼眶,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说:“这哪跟哪。”

      很快到了沈谦大三暑假,董家爸妈第30周年蜜月归来途中经过S市,打电话来说要看看董言晰工作的地方。

      她如临大敌,连夜把沈谦的东西收拾成两大箱,给他定了个附近的酒店,把他往外送。

      沈谦笑着说:“像不像偷情?”

      “像你个大头鬼,你先出去避几天,乖啊。”董言晰把箱子也推出去,沈谦突然凑过来,抱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我靠,这门口呢!”董言晰挣扎推他,过了不知道几秒,沈谦松开她,用暧昧的嗓音在她耳边笑着说:“亲爱的,等你家的走了,我再回来看你。”

      “神经病啊!”董言晰面红耳赤地关上门。

      气垫床已经收起来了,但是空出的地方也懒得把书桌挪过来了。

      董言晰紧张地去检查了下卫生间和卧室衣柜,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才松了口气。

      多吃几十年米就是不一样,董妈进门就嗅到了不同寻常,张口就问董言晰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董言晰忙矢口否认。

      董妈如同太后驾临一样,吊着眼梢巡视打量董言晰的房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没再多说什么,吃了顿饭就跟董爸一起回A市了。

      这一年过了生日,董言晰就跨入25岁了,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结婚,也有职位升迁的,也有出国定居的。董言晰盘点了下自己,存款还不到6位数,房车没有,一穷二白。

      虽然工作能力有了显而易见的提升,可是还有更多亟需解决的问题,她开始渴望更多的东西。

      隐隐的焦灼催促着她,跑再快点,跳到更高的层面上去。所谓三年一痒,度过了职场初期的不安定阶段,董言晰在职场第三年又开始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但她这次不再冲动了,按下不表,静静等候时机。

      蛰伏将近半年,上司找她谈话,问她英语怎么样,董言晰说还可以。“那去考托业吧,准备一下,欧洲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人员支持,我推荐了你。”

      “你要考虑下吗?”上司不太确定问她。

      董言晰忙点头:“我去。”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诱惑,恰好砸到了一直蠢蠢欲动的董言晰面前,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当天她就买了托业的材料回家,沈谦回来的时候她正查阅网上的考试攻略。“在看什么?”沈谦走到身边。

      “在看托业考试的信息。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儿。”她转过身抬头跟沈谦讲了要外派的事情,出乎意料,以往几乎事事都支持她的沈谦这次沉默了。

      良久,他问:“你去多久回来?”

      “看情况,也许一年也许三年。”董言晰也不确定。

      “也就是说,我要不知道三年还是五年地等你?”沈谦垂下眼皮,面色不愠不怒,可能是看惯了他笑的模样,不笑的时候,就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很不高兴。

      “我没说一定要你等啊。”董言晰察觉到他的反对,尝试对他的话进行解释,但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有想不到什么话来挽回这句话带来的残忍歧义。

      沈谦凉凉地笑了一下,显露出少见的尖锐:“也就是说你其实已经做了决定了,这次不是跟我商量,只是通知我吧。如果我说不同意,你要怎么办?”

      董言晰觉得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沈谦,她干巴巴地坚持:“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我要出去看看,我现在高不成低不就,我要改变。”

      沈谦看出她的倔强,眼神有些受伤地闪了闪,低声说:“要我等你不是不可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想过我吗?”

      有啊,董言晰突然有些恼怒,但是没吭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亏。沈谦后退了两步,拿起自己的大衣,叹口气:“你这几天好好再考虑下吧。”说着关门出去了。

      这是沈谦第一次单方面对她宣战,以前若有小矛盾,都是她碎碎念着,他笑着听着,每次不到10分钟就和好了。

      这一次,没那么简单了,沈谦没有切断她的联系,消息还是会照常回复,电话也会接,但是就是不肯回她的公寓了。

      这一年冬天,两人第一次没有一起回家。

      董言晰回到家放下行李箱就直奔沈谦的家里,心里感慨,不得了了,平时看起来脾气那么好,倔起来一个月都哄不好。

      沈谦给她开了门,瘦削的背影走在前面,董言晰心疼道:“哎呀我的小谦谦,你瞧你又瘦了,今晚去我家吃饭不?”沈谦沉默地转身看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等两个人都坐下来了,他才声音平静地问:“你想好了吗?”

      董言晰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躲不过,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去我是一定会去的,但是我保证我尽快回来。”

      沈谦冷冷地掀了下嘴角:“我就知道。”

      她的心突然被狠狠揪了起来,但她不能认输,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不然以后一直都会吊在车尾扯他的后腿。

      沈谦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涩然:“我们去年研究的课题成功了,杨教授想把留学推荐名额留给我,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董言晰大惊,心中升起一阵骇然和恐惧,身体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你说呢?”沈谦睁开眼,湖水一般幽深的眸子静静盯着她。

      像有一锅沸水浇在董言晰的胸腔,这种感觉比那晚沈谦守在她公寓楼下摊牌事的感觉还要慌乱,灼得心尖滚烫地痛,她听到自己焦急的声音说:“你不应该放弃,现在也许还来得及,你快给教授打电话,收回你的决定!”

      “我为什么要去?”沈谦不在乎地移开视线,眼神淡漠地去看手里的玻璃杯。

      “我不接受你因为我而放弃这次机会!”董言晰态度强硬,语气坚决。

      沈谦抬头:“你怕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赖不上你。”

      “谦儿”,董言晰有点不适应这么犀利的沈谦,有些瑟缩地看着他:“你能好好说话吗?”

      “这不正在好好跟你说着呢。”沈谦放下茶杯:“你害怕对我负不起责,你不敢对外坦荡公开我们的关系。你的人生规划里有我吗?五年后,十年后我在什么位置,你能给我答案吗?”

      董言晰哑口无言,五年后十年后谁能说的准,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不定他会发现身边比她优秀的女孩,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也许比她更适合他。

      跟他在一起固然心动,但是作为姐姐,她更爱惜这个弟弟的羽毛,她希望他是不受束缚的,他前途光明,聪颖努力,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他的一生,不该过早地跟她捆绑在一起。

      但是这些想法她都没跟他讲过,毕竟,她是很真诚地对待这份感情,以后那些虚无的变化,现在说出来除了伤人,毫无益处。

      可是沈谦不给她留余地,生生把这些问题强硬地摆在了她面前,要她承诺,要她坦白,非常决绝地,要么鱼死要么网破。

      她眼眶有些发红,试图缓和地说:“顺其自然不好吗,慢慢来啊。”

      可是他何其聪明,精准地卡在她的七寸:“我们顺其自然快两年了,准备什么时候向你爸妈公开关系?”

      董言晰不说话。

      还有什么比沉默更伤人,沈谦明白了,眼眶也有些红了:“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只是被动接受了我吗?你从来都没想过以男朋友的称号把我带到你爸妈面前。”

      董言晰心如刀绞,她觉得他说的话不全对,可是此时辩解,马上就会被他带到下一个陷阱里,让她被迫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有些颓然地想,哪怕现在和好了,他同意我去了,又有什么用?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他等下去。

      两个人谈话期间,沈谦的手机振动了两次,他都掐掉了,这次沉默的间隙,电话正好又打进来,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拿起了电话:“你好?”

      “抱歉,我元宵节没空。”仿佛是关于元宵节的邀约,沈谦礼貌地拒绝了,他抬头看了眼,低头坐在那里的董言晰,嘴角抿了抿:“可以,如果时间空出来了我会打电话你。”

      他冷漠地挂了电话,终于找到了一丝跟她说话的力气:“你看到了,如果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以考虑等你。”

      “要不你别等我了。”董言晰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她只感觉到,这句话出口后,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了似的。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恩”,董言晰点点头,起身:“去接触一下她吧,祝你们玩得开心。”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咬着牙,走出了他家的门。

      话到此处,已是两败俱伤。沈谦想伸手去拉她,被她一句“玩得开心”又定在了原地,无处宣泄的郁懑齐齐堵在胸口,在她出门后,他不能自控地伸手拿起那个水杯想砸到地上。

      但是他看到没有完全关上的门,手又顿住了。

      他精神恍惚地去锁上了门,但是很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失去了砸杯子的冲动,由此可见,人的冲动只需要五秒,就可以克制。

      一向迟钝的董一博像开了窍一样,敏锐地嗅到了火药味,摸索到沈谦的房间里,问他俩怎么了。

      沈谦低头靠在墙上,两手盖在自己头顶上,沉默地不说话。去年才信誓旦旦地以为两个人可以走得长长久久,他计划好了一切,不允许任何差池破坏他的设想。

      可是说打脸就打脸,他没想到她这么倔,哪怕是敷衍,都不愿给他一个承诺。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他把脸埋在手掌心,低声叹着气。

      两个人形同陌路地分别回了S市,杨教授又找了沈谦谈话,为他感到惋惜,望他珍惜这次机会。

      沈谦还有一天的考虑时间,他想找董言晰再谈谈,正准备出校门时,收到一个电话,是一家同城物流正在校门口等他来领取包裹。

      他出门去看,心瞬间就凉了下去,三个分装整齐的包裹,从书籍到衣物,从办公电脑到生活用品,无一不漏地给他寄了回来。比那次送他出去住酒店收拾得还齐全。

      他麻木着半个身子,在物流的帮助下,把行李运回了宿舍,给杨教授回了个电话:“我考虑好了。”他用最快地速度打点了一切,在杨教授的推荐下,先以交流生身份过去,再等待各种材料和奖学金的审批。

      三个月后,一架从S市上空飞往波士顿的的飞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云霄。

      这边董言晰刚刚通过英语考试,正在办理签证,董一博给她发了条消息:“他走了。”而当事人,没留给她只言片语。董言晰扶着办公桌,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不久后她的事情也办理妥当了,公寓里的东西都分批处理了。生日那天,她又收到一套VK礼盒,于是打电话给陆协川:“你现在还送这个什么意思?”

      陆协川表示很无辜:“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董言晰突然反应过来,去查了寄件人号码,果然还是空号,她以前只以为是陆协川为了给他惊喜才故意匿名匿号的,一直默认成了是他送的,没有仔细问过这个问题。

      电话号码跟前几次一样,都是XXX-XXX-XXX-XX的格式,她瞧着有些怪异,突然想到了什么,调出手机计算器,135+243+091+51,最后得出一个数字。

      她想起那年夏天,她在他们家玩电脑,搜着这些著名的单品,他坐在后面看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本是隐在时光之下的一件陈年往事,他从未说出来,她也不曾知晓,如水的时间,会冲刷掉一切物障,让所有感情无所遁形。

      很早就把你放在心上,只是没告诉你。

      她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空空如也的公寓,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房。

      有些东西,可能一去也不复返了,她明白自己到底放走了什么,手机上的数字像某个人隐藏多年的爱情,像一记重锤,锤在她的肩头,她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决裂的逻辑和动机处理得比较薄弱,需要多添加一些细节和矛盾才更合理,还有女主的不配得感和惶恐,都没太体现出来。
    太早以前写的了,以后有时间可能会再修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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