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同人文】合集》山上有鲤鱼

4、【柏源】梦里住了一个神仙4

　　曾经昂扬向上的少年成熟了许多，也疲倦了许多。遮不住的眼下青黑，似乎许久没有抬起过的嘴角紧抿。还有那强壮高大的身躯，此刻竟颤抖得无法自已。

　　柏源出现在我五步之外，双手合十，衬衣透湿。他也看到了我，可从来义无反顾奔向我的骑士，这一次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蜷缩的手指，我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我。

　　“柏源，是你吗？”我此刻惊喜又庆幸。

　　“陛...下？”柏源愣了许久，久到我都快没有了耐心，他干涩沙哑的声音才响起。里面是厚重的思念，委屈，和不敢叫之升腾的一抹希望。

　　声音也变样了。我不过是离开了两个月，他怎么就憔悴成这样。还是说，在他的世界里，时间远不止这么一点。

　　我快步走到他身前，头顶只到他的胸膛。可是我只需要稍微抬起下巴，我的骑士就会俯下身子看向我。

　　“真好啊，这么快又梦见你了。”他突然笑了，可他红透的眼眶刺痛了我，像他最爱的兔子。“我早该多做些祷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我不在乎。在心里日夜刻画的人竟就这么实打实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只剩欢愉。

　　所以我抬起手，想要触碰他有些瘦削的脸颊。

　　“怎么瘦成这...”

　　话音未落，柏源垂下眼睛，轻轻偏过头，不再看我。

　　我意识到，他在躲我。

　　“柏源，为什么不让我碰你？”我害怕了，手在他脸颊边不自觉地握拳，一股酸麻的东西像根脉一般直连手指尖，声音急切。

　　是恨我了么？恨我几次三番那样丢下他，用近乎残忍决绝的方式从他眼前消失？

　　“柏源，别恨我。”我必须咬着嘴唇，才能克制我心中巨大的恐慌。

　　他闻言，神色比我还慌张，依然不敢看向我，只是痛苦地摇摇头，声音温柔而缥缈。

　　“不，陛下。我怎么会恨您呢...”

　　“那你为何躲开我？”

　　他低下头。我只能从他坠下的几缕发丝中，看到他不停颤动的睫毛，和高挺鼻梁上的汗珠。晶莹，脆弱。今天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便不知用脆弱这个词形容过他多少次了。

　　明明他是我最锋利坚韧的南国之刃。

　　“因为...”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仿佛每一个音，都是从他内心最隐秘处割下来的。

　　“因为您是梦，我不能碰。每次我试图触碰梦里的您，您都会...消失不见。”最后四个字，声声泣血，字字滴泪。

　　我清楚地听见他的眼泪落在我手背的闷响。

　　“柏源，别哭啊。”我手忙脚乱地想要替他擦泪，可他还是躲开了。

　　他脸上带着混乱的泪痕，却笑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说，没关系，陛下，我能这样看着您已经很满足了。

　　傻瓜...傻瓜！

　　我看着眼前可望不可及的家伙，又气又疼，竟也跟着他一起落泪了。

　　“别...我不想让您哭，陛下。”柏源肉眼可见地慌了，他一次一次地抬起手又放下，最后只是握拳抵在自己的心口处，紧紧地攥着衣裳。

　　“陛下别哭，这不像您。若您因为我而流泪，那柏源罪该万死。”他已经哑到好几个字发不出声音。

　　“我就要哭，我的柏源都不愿意让我碰了，我为什么不能哭。”我连眼泪都不抹，肆无忌惮地控诉他。

　　柏源却只是摇头，动作缓慢地后撤一步，右手按胸，单膝跪在我面前，是南洲国将军最标准最高规格的敬礼。

　　“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会为您赴汤蹈火，扫除一切阻碍。如果我的存在会让您如此难过，那么请您...”

　　他掌心向上，颤抖着将左手伸过头顶。

　　“请您，施予我最痛苦的惩罚，让我看着您再一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