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逃生【无限】》彼岸西

2、第 2 章

　　庄零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这个场景，没有作答。
　　倒是老余舌头打结似的说道：“没事，小事一桩，不，不碍事。”
　　“官人可否将叉竿送还给奴家？”女子又道。
　　“可，可以。”
　　老余拾起地上那根竿子，见这楼下是个门首，便踏足进去，他一进去，另一名同岁的大叔也跟了进去，那两名三四十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纷纷跟上。
　　唯独庄零没急着奔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隔壁，是间茶坊，主人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家，正在门上倚着，庄零开口：“老人家可是姓王？”
　　那老人家呵嗤一笑：“这清河县谁不认识我王婆？”
　　庄零便迈步，踏进了刚才那户门首。

　　上得二楼，甫一抬头，就撞见极具冲击力的一幕——那名艳妆女子坐于一张杌子前，玉颈前肚兜带儿垂落，胸前白肉袒露，细腰千姿百媚。她在那张杌子上扭动，肩上滑落的薄纱罩衣恰好遮住肚脐眼下方，叫人想入非非。
　　唯独她的双踝上栓着一条大铁链子。

　　“官人，能否留下来陪陪奴家，奴被夫家锁在楼上，出不得门，实在寂寞的很！”
　　说到伤心处，女子一个转身，跌向妆奁台啼哭，却恰好露出身后一片臀肉，在薄纱中若隐若现，隐隐现现。
　　老余和另外那三个男的，脸全部通红，很明显是给憋的。
　　庄零非礼勿视，即刻瞥开目光，喊道：“全部离开这里！”
　　面前几个男人，真如进了妖精的盘丝洞，一点儿抵挡的能力都没有，庄零急切之余伸手抓扯他们，强行将他们带离此地。
　　身后，那女人啼哭声更剧：“官人，奴好寂寞，奴好想好想……”
　　至于好想什么，已化为梨花带雨的嘤嘤啼声。

　　庄零揪着他们来到外面，松开手的瞬间，老余几个的脸，已憋成猪肝色。
　　身为男人，他怎能不知他们究竟怎么了。
　　身旁围着好些个看客，有的只当热闹瞧，有的正义心强，见庄零仪表不凡，拥上来说道：“大官人，恕我多嘴，这楼上的可是个□□，九岁时就被卖到王招宣府上学习弹唱，十二三岁就学会描眉画眼，王招宣死了又被卖给了张大户，跟张大户早有首尾，后来嫁人又耐不住寂寞勾引她小叔叔，闹得人尽皆知，她夫家就是街前卖炊饼的三寸丁武大郎，这武大知道后，愤忿之余将这□□给锁了起来，这□□就整日在窗口吊男子入屋偷欢。”
　　庄零转身，抱拳道：“劳驾兄台，我等打探一个，可知武二现在何处？”
　　“武都头在县衙当差。”那人回道。
　　“多谢！”
　　众人散去，庄零也领着团队先行离开此地。

　　日暮西斜，紫石街外另一条街坊内，众人宿在一家客栈里。
　　庄零在屋里桌边站着，满脸严肃说道：“这一关我们已经知道是什么类型了，女生基本安全。”他看了眼周乔和宋玉，很快又移回桌边：“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九难十劫，这是佛教中很著名的概念，古代和现代约有差毫，这欲，在现代就有一个情欲。这一关要考验的，就是我们的定力。”
　　老余几人经过刚才那种阵仗，现在都跟丢了魂儿似的，没人吭声。
　　庄零依次看过去。

　　四个男人，两个五十岁上下，两个三四十上下，五十的老余是个长途货运司机，爱赌博。
　　他问另外一个大叔：“您做一下自我介绍。”
　　大叔懵然，反应了一下才小声开口：“我叫老张，张大海，我是干餐饮的。”
　　庄零又看向那两个三四十的，让他们自我介绍。
　　“我叫王兵，我是名保安。”
　　另外一个看起来有点沉闷，见庄零看向自己，才开口道：“我叫陈寂安，我是公司的项目经理。”
　　余磊，张大海，王兵，陈寂安。庄零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一关，事关每个男人的生死。

　　庄零观察着他们，然后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嫖过吗？”
　　他的问题让这四个男人都看向了他，表情也如出一辙地尴尬。
　　“我对你们的隐私没有兴趣，我只是要确保大家安全过了这一关。”庄零诚恳地说道。
　　老余点点头，有点无奈：“我找过小姐。”
　　他坦白后，张大海和王兵都承认了，只有陈寂安没有开口，庄零看着他，陈寂安最后也回应了。

　　“看来这一关并不是随机挑选参与者的。”庄零说完，立刻转入了正题：“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了吧，那名艳妆女子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潘金莲。”
　　众人都不说话，但都一脸认真地听庄零说话。
　　“潘金莲是《金瓶梅》和《水浒传》里的人物，她的事迹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在她害死武大之后，武松替武大报仇，杀了她和西门庆。我刚才问了当地人，武松并不在东京办事，而是就在县衙。本关剧情与原著稍有不同，武大知道潘金莲偷人后，并没有与西门庆打斗，而是将潘金莲锁了起来，而她勾引路人，就是这一关的难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西门庆。”

　　老余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懂了，一旦上了钩，武大就会被害死，武松就会杀人。”
　　“对。”庄零重重地说道。
　　几人又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欲这个字，不想也难。

　　“人生大智，不过一个忍字。”庄零站起来，一一走过他们身边，压住他们肩膀道：“这一关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只要能忍住，就能躺赢。”

　　夜色笼罩了天边，窗口上有一轮美丽的月亮。
　　为了大家的安全，庄零决定五个男人分两间睡，陈寂安是四人当中最有可能不犯规的，由他监视王兵，老余和张大海由庄零监视，两个女生当然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大家都梦见一条肥腻的大蛇盘在自己床头，吐着带毒液的引信，只不过在尾端长有女□□官，向着男人开放。
　　包括庄零在内，五个男人一整夜都在与这条大蛇交姤，直到天明梦境散去。
　　醒来后竟出了一身冷汗。

　　晌午时分，七人走上大街，预备避开紫石街，就挑了家对面的酒楼进去吃午饭。
　　中途隔壁来了两个身形干瘦、形容猥琐的男子，正聊得欢，只听其中一个说道：“这枕边风月之事，那婆娘真比娼妓还娴熟。”
　　“哥哥在那儿爽到几时？”同伴馋的舔嘴。
　　“武大那厮起早贪黑地卖炊饼，一整日不都是机会？”
　　一个眼神递过去，兄弟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余、张大海、王兵，全部扭着脖子细听，面色随着话中内容而涨红。
　　饭未吃完，老余咻地站起身道：“我去隔壁赌坊玩几把。”
　　张大海紧跟着站起来：“我也一起去。”
　　王兵闷葫芦一个，不怎么跟人说话，低着头坐在那儿喝酒，隔壁桌聊起潘金莲，他再次扭头去听。
　　又说了几句狂言浪语，这二人起身离开，看他们獐头鼠目的狡猾神态，就知他们要去哪里。
　　王兵突然站起来，一声招呼不打，跟着出了酒楼。

　　庄零预感到这样发展下去事态会加重，起身吆喝大家离开此地。
　　晚夕时分，老余和张大海归来，看他们一脸晦气的样子，庄零多少放心一点，又等了一时，王兵归来，他的脸色更为阴沉。
　　庄零把众人聚到一间房里，重申道：“这一关非同小可，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轻心，想活命，一定要经得住诱惑。”

　　入夜，自然也没办法安睡。
　　隔壁房间，陈寂安看着床帐，低声开口道：“王兵，你白天去哪了？”
　　果然，王兵并没有睡着，相反，他清醒得很，他说：“我去了紫石街。”

　　陈寂安偏头看向他，恰好，王兵也转过来与他对视着，王兵说道：“我跟着那二人就到了紫石街，他们上了潘金莲。”
　　听到这里，陈寂安用胳膊肘支起自己，压扁了声音问道：“你有没有上？”
　　王兵发狠地说道：“我听着她的□□声，真想弄死她，但我想到武松，还是不敢。”
　　陈寂安听得出王兵话里那份浓浓的压抑，他也看得出王兵对女人的那种虐待欲，他重新躺回去，不再开口。
　　但他心里有种直觉，他们中间，王兵会最快出事。

　　半夜，王兵狠狠地掀翻了桌子，动静大的连隔壁人都惊动了，庄零进屋就看见王兵蜷缩在床角，手指狠狠揪着自己头发。
　　老余上去碰他，给他一臂挥开，撞得鼻子喷了血，众人惊呆。
　　陈寂安把白天王兵去过紫石街的事告知众人。
　　庄零道：“好好看着他。”

　　回到屋中，他对老余和张大海吩咐道：“你们两个，绝对不可以踏足紫石街半步。”
　　第二天早上，周乔在一楼遇到庄零，他正准备外出买饭带回来供大家食用。
　　周乔便说：“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走在街上，边走边说话，趁着这会儿功夫，周乔问他：“你前天说，这一关不是随机选人的？”
　　庄零边观察边回头：“难度的定义要看人，好色的人进这一关这才叫难度，你让女生进这一关这不叫任务。”
　　确实，她和宋玉就是来打酱油的，周乔若有所思地看着庄零。

　　庄零接着道：“其实我一直有一点疑惑，我觉得迷雾像是人为的。”
　　“为什么这么说？”站到一个巷口，周乔专注地看着庄零。
　　庄零回忆起上一次进入未知世界的情况：“第一次我是和陶寺一起，上一关是一个规则类电梯，但你知道吗，我和他，都有幽闭恐惧。”
　　周乔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这么说，上一次也是挑选出不适合电梯的人进入电梯。”
　　庄零点点头。

　　“仿佛有人很了解我们，知道我们的底细。”
　　周乔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她进的是一个暴风雨山庄模式下的别墅，窗外也确实在下暴雨，但是她没有任何禁忌，相反，因为她的推理迷属性，反而给破案增加的筹码。

　　周乔不禁惊叫。
　　“怎么了？”
　　“好像也有人知道我喜欢看推理小说，我进的是推理解谜世界。”
　　“按照我们刚才的结论，应该是毫无推理细胞的人进解谜世界，这才算难题吧？”
　　“如果一点推理细胞都没有的人，那不就是团灭嘛，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挑选合适的人进合适的空间，确实不是随机选人。”
　　庄零随口说了一句：“这么了解我们，除了我们父母，我也想不到别人。”
　　周乔沉默了下来，她不确定庄零的意思。

　　“这一次，我被选进这个世界，应该也有考验的成分。”
　　庄零若有所思的这句话让周乔想起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我和宋玉为什么会进这个世界？”
　　庄零前行的脚步一顿，勉强回头道：“大概是想让你俩见识一下真正的女人吧。”
　　周乔愣在原地，而庄零已经走远，但他笑着回了一下头。

　　他们在一家包子铺打包了早饭，看见街市热闹，庄零不由自主地说道：“这一关没别的危险，只要挺过对我们的考验，就能回家，另外两位NPC也永远不会出现。”
　　周乔听到这句话，再顺着庄零的目光看向吆喝声不断的热闹早市，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只要没有和潘金莲那个，武大郎和武松就不会出现？”
　　庄零对她笑了一下，转身走向来路：“来这儿三天了，你有见到武大郎吗？”
　　确实没有。

　　“我昨天趁空去了趟县衙，并没有看见武松，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没有和潘金莲发生联系，我们就能安全通关。”说到这里，庄零忧愁地看了眼天边正卷来的乌云：“潘金莲——其实就是欲望的化身，本身它是人生存的动力，但如果欲望滋长过旺，就会变成无止境的贪婪，成为人生诸苦之本源。上一关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我很肯定，有人，或者有事物，正在考验我们，只要经得住接下来的考验，我们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