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流年[电竞]》沉迟

35、小戴的信

　　张青栀总想知道小戴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当老妈把那封信交给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回宿舍后就把信锁在柜子里，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生日过后的第一天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周六，第二天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日，张青栀一觉睡到中午，忽然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这天吴语潇忙于团委工作，老教授组夕阳团秋日登高，姜善逸跑去陪杜旻绢训练，叶良鹏依旧不知所踪，晋大电竞社热火朝天地组队开黑，柳沂沂他们仍旧在认真备赛，神迹群友每天都在高端局厮杀，大家都有事可做。
　　张青栀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告诉吴语潇今天不在一起吃饭，摸了两个橘子塞进衣袋，从姜善逸的抽屉里取走门禁卡，带上信，走向校外出租屋。
　　游戏厅外面有一面电子屏，路过那里的时候，张青栀看了会儿高校联赛的宣传片，南体林决是宣传片主角，柳沂沂也有不少放送量。
　　之前他们叫嚣要教训国一狂牙林决，结果被残阵的南体零封，张青栀一直对自己说游戏有输有赢很正常，劝自己放下，但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真的看淡胜负，怎么可能会退赛呢。
　　有几位南大电竞社的朋友在游戏厅进出，张青栀下意识扭头逃避，加快脚步离开。
　　出租屋里落满灰尘，两座游戏仓彼此相依，姜善逸很久没有来这里玩神迹，以前他玩得很疯，军训那段时间天天晚上翻墙出去打游戏，翘课通宵是常态。
　　这货真是纯粹的游戏宅，为了有更好的游戏体验，卖了很多的游戏机和各种氪金游戏账号才攒够游戏仓的钱，还特地在校外租那么大的房子当宅窝。
　　不知不觉姜善逸人设大变，主课一节不拉，不迟到不早退，有事没事就跑去陪杜旻绢训练，皮肤都晒黑了不少，竟然还扔掉维生素片开始吃蔬菜。
　　月相盈缺花开花落，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张青栀觉得自己不太容易改变，至少不会变得和姜善逸一样，为了别的理由放弃热爱。
　　张青栀打开灯，钻进MARKⅡ游戏仓一屁股坐下，慢悠悠剥完两个橘子，拆开信封，边看边吃。
　　“小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嗝儿屁了......”
　　小戴开门见山写了句废话，张青栀原本以为他会说“我已经在征战星辰大海了”，这样讲更中二一点。
　　“哎呀，词儿穷了，该和你讲什么正经话好呢，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不合适啊，你老舅我可是个活生生的反例。你妈一定和你说过不少次别学你舅舅别老往你舅舅家跑，你妈说的一点都没错，同辈的兄弟姐妹就我最不像话，其次就是你老爸，但是呢，老张虽然人很不靠谱，至少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小戴说的没错，老张真的很不靠谱，以前这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小戴觉得姐夫油嘴滑舌不务正业一点都不顾家，老张觉得小舅子颓靡度日拖累同胞，但他们在老妈眼里差不多是一路货色。
　　“还是和你说些心里话吧，我一直挺想骂你来着......”
　　张青栀一下把半个橘子扔嘴里，拍拍手，翻页继续往下看。
　　“你小子天赋高的离谱，玩什么游戏都厉害，尤其是星途，是我见过的第一天才，比老舅我有前途得多，甚至比三冠王马天华天赋都高。但你一直是半桶水，遗传老张那臭性子，做什么都不坚持，远远没有摸到你的上限。
　　“天赋是你最强大的武器，同时也是你最致命的弱点。天赋让你眼高手低，容易懈怠，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
　　“搞不懂你当时怎么会打不上首发，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你打不过的人，还是个同龄人......你啊，还是不够坚定，心态不行。以你的实力，不说世界冠军，联赛四强不在话下吧，结果比我混得都差，哎......老舅我对你很失望啊，老天爷追着你喂饭，你怎么愣是吃不进呢？”
　　张青栀莞尔，潇潇猜错了，小戴真的对他很失望，责怪他当时失败。
　　“不过呢，要不要放弃，该走哪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现在觉得啊，打不打职业没什么所谓，开心就好，我对你别无他求。
　　“有时候，老舅我也后悔啊，如果当时不那么倔强，现在大概能和老张一样，能找到一个很好的老婆，有像你像潇潇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
　　张青栀愣了一下，他也猜错了，小戴没有劝他去打职业，虽然小戴平时经常会满嘴跑火车，这封信上写的总不会是胡话。
　　那个下午，在老妈老爸面前，他有没有这样说呢，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也太糗了吧......
　　泪滴无声滑落脸庞，啪嗒啪嗒打湿信纸，潦草的笔画浸泡在滚烫的泪水里，墨染成花。
　　“幸好这些年存了点积蓄，想来想去不知道用来干啥，买一件最棒的礼物送你吧，就是估计你妈看了会很生气。
　　“神迹这款游戏超*的，可惜我是玩不成啦，小张，我没带你旅游过，这座游戏仓就当是机票了，艾尔大陆比那些垃圾遍地还宰客的旅游景点强太多啦。我跟你讲，你小子那么机灵，反应快记性好点子多，选择神符这个职业会很强。这款游戏操作空间大得很，这意味着玩家天赋之间的差距会被无限放大，不敢想象你到时候会有多强！”
　　“话就说到这了，小张，如果有机会的话，替老舅我去看一看吧，更高更远的世界。”
　　张青栀揉了揉眼睛，读这封信太吃力了，因为小戴的字实在太丑，还有不少错别字，他平时握键鼠和手柄时手都很稳，一拿笔就抖得不行，和自己一样。
　　“什么更高更远的世界，还不是想让我去打职业比赛......”张青栀低声抱怨。
　　小戴总和他说职业联赛的事情，和他讲述那些形形色色的职业选手和电竞圈的趣事，说他以前天才出道多么风光。
　　有一次小戴带张青栀去现场看比赛，张青栀记得特别清楚，那场比赛是腾羽打天烛，张青栀第一次看星途职业比赛。
　　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小戴对他说，你以后也能和那些职业选手一样，在竞技场中央打比赛，让所有人为你鼓掌。
　　张青栀找出了当时藏起来的神符职业专属外设——一对白色动捕手套。
　　“骗子。”张青栀骂自己，他还是一个爱撒谎的小孩，骗潇潇骗老妈，连自己都骗。
　　如果不愿被小戴诱骗去打神迹职业，他大可以不玩这款游戏，何必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创建禁咒角色，一直对神符这个职业这么上心。
　　虽然小戴在他心里种下电竞的种子，但它开出什么样花结出什么样的果，总归是取决于自己的内心。
　　张青栀给小戴发消息：“我还是不想去打职业，但是我想继续打高校联赛，我想打赢他，我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足够强足够坚定，我不该再逃避了。”
　　张青栀收好信，接上游戏仓的电源线，启动设备，换好体感服，戴上VR眼镜。
　　高校联赛省赛的开赛日是十二月二号，距今不到两周时间。
　　半个月，练成神符职业，打败国服第一狂牙和国服前十星铠，可谓天方夜谭。
　　张青栀觉得自己也许是疯掉了，但这是唯一获胜的方法，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成为复仇者，成为胜利者。
　　尽人事，改天命。
　　人生总有一场不得不赢的仗要打。
　　“小戴，一起见证一下吧。”张青栀穿上白色手套，点击创建新角色的选项，“我的上限到底在哪。”